第165章
“王爷,我睡外侧,还是睡脚榻?”骆宁问他。
她记得,她是他的奴婢,卖身契还在他手里。
如果她是妻子,她应该睡在外侧,这样方便她夜里起身服侍他,这是规矩;要是奴婢,她就只能睡脚榻了。
萧怀沣:“你睡里侧,本王不习惯被人挡着。”
骆宁:“……”
如果睡里侧,那么她起夜,就要从他身上跨过;夜里想要喝水,也要劳烦他伸手。
一般而言,这是不妥的。
但骆宁听话。
她当即爬到了床的里侧,还把放在里侧的枕头换过来。里侧的枕头很明显高一些,是丫鬟们给王爷准备的。
换好了,骆宁还坐在那里,想着接下来的事。
她瞧见了元帕,瞥一眼萧怀沣。
萧怀沣已经上了床。
两人都坐着,他问:“你还有事?”
“没有。”
“那睡吧。”他道。
他说着话,伸手把明角灯给罩住了。
这种灯罩,只是把灯的光线盖住,不是熄灭;只要拿开灯罩,灯就可以亮起来,不用再去点灯。
灯被罩住了之后,床上一片昏暗。
眼睛看不见,听觉与嗅觉就格外明显。
骆宁隐约能嗅到牙粉里淡淡的冰片清凉味道。不知是他的,还是她自己。
她也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似乎挺重的,就立马放缓出气,有点憋闷。
萧怀沣躺下了。
他躺下,骆宁也跟着躺下。两床被子,中间有点距离。
很安静。
婚前,骆宁还在考虑“避免怀孕”这件事。
可此刻他安静躺卧,等着入睡,让骆宁明白,她想多了。
他未必需要她做什么。
她不是有卖身契在他手里吗?哪怕她是朝廷发了册宝的雍王妃,在他眼里只是奴婢。
可能他会让侧妃们服侍,也不会自降身份要奴婢伺候。
骆宁没觉得受辱,反而是大大松了口气。
天知道她多怕有孕。
男女之事,骆宁没经历过,说害怕什么的,那是无稽之谈;可怀孕她见过的,也做过女儿,很清楚知晓母亲的意义。
萧怀沣没了动静。
骆宁起得太早,又累了一天,天塌下来也敌不过她打架的眼皮。她很快就没了意识。
翌日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王爷、王妃,到了寅时末,该起了。”石妈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骆宁坐起身。
萧怀沣已经下床了。他把幔帐挂在金钩上,新房燃烧了一夜的喜烛,仍是一片明亮。
骆宁又闭了下眼睛,让眼睛适应光线。
萧怀沣似想起什么,折身过来,把放在床上的元帕拿起来,随手塞给骆宁:“找个地方藏起来。”
骆宁:“……”
她趁着丫鬟们还没进来,忍不住问,“王爷,此物不是应该交给太后吗?”
普通门第,新婚第二天也要把元帕交给管事婆子,让她拿给婆婆的。
“我会应付。”萧怀沣说。
骆宁赶紧下床,把它塞到自己梳妆台的里层。
丫鬟们陆陆续续进来服侍。
昨日做喜娘的冯嬷嬷,也跟着进来铺床。
没瞧见元帕,她愣了愣。
她犹豫了好半晌,才试探着问:“王爷,奴婢要拿了元帕,向太后娘娘交差。”
萧怀沣当着一屋子丫鬟婆子的面,语气平淡:“本王要自己珍藏。你去回禀母后,就说礼成。”
骆宁坐在那里。
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怎的,她面颊到耳朵都是麻麻的,一阵热浪扑上来,她红了脸。
低垂视线,任由丫鬟服侍她梳头。
冯嬷嬷是很意外的,可她没有忤逆,很利落应道:“是,奴婢这就回去复命了。”
骆宁:“……”
这么好过关的吗?
梳洗完毕,骆宁又换上了亲王妃的朝服。虽然没昨日的喜服重,也是很繁琐累赘。
忙碌了半个时辰,她才穿戴好。
她忍不住低声问:“王爷,元帕怎么不作假?放了血就行……”
能有多难?
出嫁前半个月,何嬷嬷可是给骆宁看了好些图,甚至教骆宁怎么服侍王爷。
元帕也说明白了,免得她不懂。
骆宁想,雍王不屑于要她,怎么也不屑于造假?
萧怀沣却道:“本王没见过,母后却见过。你要如何作假?”
骆宁:“……”
那的确没必要多此一举。
骆宁与雍王用过了早膳,进宫去了。
新婚头一日,晨起礼要去朝见太后和皇帝皇后。
还要去太庙祭拜。
骆宁的朝服太过于繁琐,不便解衣。她不敢吃喝太多,只是勉强用了些点心。好在昨晚吃饱了,不饿。
寿成宫内,太后亦换了朝服,打扮隆重,等着儿子、儿媳过来磕头。
她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笑容,可表情是舒缓的,看得出很高兴。
骆宁与雍王行礼。
“阿宁,来。”太后招招手。
骆宁由宫婢搀扶着起身,慢步走向了太后。
太后打赏了她一个红封:“今后,便是一家人。你若受了委屈,只管告诉母后。”
骆宁应是:“多谢母后。”
雍王府早已送了骆宁准备的礼物,宫婢用托盘陈上来,是骆宁自己做的鞋。
她拿过来,递给太后,这是儿媳对婆母的孝敬——只是走过过场。
太后接了。
“怀沣,往后是成了家的人,要懂事。”太后,“不要负了阿宁。”
萧怀沣道是。
礼成,寿成宫外放了鞭炮。
元帕一事,太后没问半句,骆宁很顺利完成了新妇的晨礼。
第209章 骆宁的拒绝
骆宁与雍王去拜见了帝后。
皇帝刚刚下朝,尚未脱下朝服,与皇后坐在一起,受了雍王夫妻俩的礼。
礼成,再去太庙。
中午才结束。
回去路上,骆宁毫无顾忌靠着车壁打盹。
萧怀沣黑眸幽静看向她:“很累?”
“衣裳重。”骆宁道。
萧怀沣:“你体格太弱。如今已经进府,不如从明早开始,跟着蔺昭扎马步,学些基本功。”
骆宁瞬间醒透。
她气得精神饱满了。
“王爷,我的确体弱。体弱就应该多静养,习武只是累上加累,会死人的。”骆宁道。
她尽可能心平气和,忍着翻眼睛的冲动。
萧怀沣却说:“你气色好,底子不差,没弱到要命地步。再说,你鞭子打得挺好,把腿脚功夫加上,苦练三个月根基更牢固。”
骆宁很直接拒绝了他:“我不想学。”
她累得抬不起手,居然要她习武,着实过了分。
萧怀沣静看她一眼:“你好大胆子。”
骆宁:“……”
她想起蔺昭说的,王爷不满意又能如何?还能打她一顿?
骆宁也犯不着鞠躬尽瘁。
做人家下属,尽七成的力,就算忠心耿耿了。
萧怀沣犹不死心,回去后还问了蔺昭,如何让王妃看上去别那么随时要断气的模样。
蔺昭便说:“王爷,王妃骨骼已成,再习武已经来不及。她打小没练过。”
萧怀沣淡淡瞥一眼她。
有点不满,但也没生气。似乎接受了王妃扶不上墙、蔺昭又不够上进的事实。
回来后,萧怀沣没回内院,骆宁先更衣梳洗,换上家常衣衫。
用了些午膳,她便去睡觉。
下午虽起床了,她只是闲坐发发呆,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做,养精蓄锐。
一连两日,着实累着了。
太累时,什么事都做不好,不如静养着。
不着急,磨刀不误砍柴工。
这天夜里,萧怀沣依旧睡正院。
他来陪骆宁吃晚饭。
晚饭丰盛,每一道菜都合乎骆宁的胃口,她吃了不少。
“这是陶伯准备的,你三朝回门的礼单。你过目。”饭后,他拿出一张纸。
单子很长。
一切都是依照亲王妃规制准备的,只多不少。
骆宁扫一眼,默默记下,才表达了她的满意:“王爷的人,自然周到妥帖。甚好。”
又问,“陶伯是总管事吗?他是不是太监?”
“是。”萧怀沣说,“以前御书房伺候的。”
“怪不得字这样好。”骆宁笑道。
御书房的秉笔太监,有时候要代笔,皇帝口述奏折,由太监誊写;有些不争气的皇帝,干脆把奏章交给太监来批阅。
骆宁还说,“我好几次见他,不觉得他像太监。而后又觉得,他应该是,毕竟能在王爷身边伺候多时,是宫里出来的人。”
王爷府里最重要的总管事,肯定是他父母最信任的人,指派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