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所以,他没有安全感。不仅没有安全感,还爱得卑微,患得患失。
好在,她有自省的意识,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她可以知错改错。
挪步过去,她执起他的手,柔声问道:“大人,你既然看见了,为何不进来看个清楚?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我,我不敢进屋。”宋纾余眸子垂落,语气低迷,“我怕我会忍不住吃醋发怒,会招你厌烦。也怕,怕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我们之间就没了以后。”
穆青澄又生气又心疼,“陆询撞伤了腰,我在给他上药,仅此而已!宋纾余,你但凡进屋问上一句,就不会产生误会了!”
宋纾余双目大瞪!
“打着为你好、为我好的旗号,遇事不长嘴,只会在心里胡思乱想,然后造成误会,伤心绝望,酗酒浇愁,有狗屁的作用?长了嘴巴不会用,不如缝起来算了!”
穆青澄越骂越气,她还奇怪呢,平日里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宋纾余准儿会跳出来宣誓主权,可今日遽然静悄悄的,丝毫不像他的行事风格!她还天真的以为,他变得成熟了,不乱吃飞醋了,不承想,他竟躲起来,一个人舔舐伤口去了!
宋纾余执着她的手,拍上他的嘴巴,语气里透着劫后余生般的欢喜,“是它不好,你替我打它,但是不要缝起来,它还得吃饭,还得亲你呢。”
“你……你这个无赖!”穆青澄忍俊不禁,但还是板起脸来训话,“总之,我最后跟你重申一遍,我不会厌烦你吃醋,但你要分场合、分人,你听到看到的事情,如果你不确定真假,可以随时问我要解释,不准像个没长嘴的怯懦小媳妇儿,当面不问,背后哭干了眼泪!”
“夫人教训得对,为夫日后谨记!”
“我和陆询,和其他任何一个男子,都不可能越界!”
“嗯!”
“我穆青澄的夫君,要大气,要自信!因为,我喜欢宋纾余,只喜欢宋纾余一个人,他是我的例外和唯一!”
穆青澄从未向宋纾余这般热切的表白过,她本身是个含蓄内敛的人,可是为了给足宋纾余安全感,只能打破习惯,厚着脸皮说予他听。
只是,脸上热气未散,羞涩未褪,嘴唇便被热吻吞噬。
宋纾余双目盈泪,他内心的激荡,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哪怕是吻着她,亦觉不够。
九岁时,他被蛇缠上脚踝,是她救了他。他说,愿意以身相许。
二十一岁时,他晕尸栽落天井,是她救了他。他说,愿意以身相许。
二十二岁时,他被毒蛇咬伤脚踝,是她救了他。他的报答,永远都是以身相许。
是以,谋她一生,成为了他爱的执念。
……
临近子夜,穆青澄才回到庑房。
白知知四仰八叉的躺在她的床上,仰头朝上,眼睛瞪着房顶,安安静静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知知?”
穆青澄一愣,走到床边,弯腰扭头,顺着白知知的目光望向房顶,疑惑道:“你在看什么呢?”
“穆姐姐。”白知知嘴唇蠕动,发出干涩的音,“没看什么,我只是在想问题,没有想明白而已。”
穆青澄在床边坐下,伸手抚上白知知的脸庞,温柔笑问:“怎么啦?是白老爷又做了什么事情,惹你不高兴了吗?”
“不是渣爹,他如今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的对我好,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那是谁?你说,穆姐姐帮你削他!”
“穆姐姐……”白知知眨了眨眼睫,鼻头微微发红,“你跟我说实话,陆大人是不是喜欢你?”
穆青澄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不想伤害小姑娘,所以一直瞒着,但到底纸包不住火,终是暴露了。
“我今日去灶房吃晚饭,听到同僚们在偷偷议论你和陆大人。他们说,陆大人叫你青儿,总是单独找你说话,你还带陆大人去庑房,不论你说什么,陆大人都会听,还说宋大人为此吃醋,大家都担心你会被陆大人抢走……”
“知知!”
穆青澄出声打断,眉心微微蹙起,“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知道的,陆询是我义兄,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唤我青儿,我们清清白白,我喜欢的人是宋纾余!”
白知知默了片刻,总结道:“所以,是陆大人单方面喜欢你!”
看来一味的隐瞒,只会带给白知知更大的误会和伤害。
想明白了这一点,穆青澄即道:“知知,我同你说实话吧。我爹给我和陆询定过口头婚约,但陆询于我而言,只有兄长的情分。”
第307章 :没死个明白
剩余的三具白骨,又用了两日,才完成了独立的死因检验。
较之往常不同的是,他们是团体死亡,所以尸检的流程,还要多个步骤,即团体检验。从死亡环境、尸体呈卧姿势、致死凶器等方面,为查明五位死者因何而死,提供综合性的辅助推断。
南监院子的空地上,铺了一块硕大的篷布,按照宋纾余以画记载的山洞现场,及穆青澄记录的尸骨之间的距离,尸骨侧卧的长度、宽度、幅度,圆形的直径等数据,进行了一比一还原。
插在每具白骨心口处的利刃,亦被作了编码,对应着白骨,重新插在了心骨上。
穆青澄把宋纾余和陆询都请了过来。
鹰嘴山白骨案,是他们三人共同发现的,陆询理应知道结果,且陆询说过,待她验完白骨,便给她解释他诈死断联的因由,加上陆询对林椒的异常关注,出于刑案人的直觉,穆青澄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
不过,出于私心,穆青澄多请了一个人——白知知。
原本活泼烂漫的小姑娘,自从知道陆询不仅心悦穆青澄,还同穆青澄有婚约,虽然嘴上说得潇洒,大不了换个人喜欢,但心里到底是受了打击,神情恹恹,萎靡不振。
穆青澄白日忙于验骨,顾不上想东想西,可下了值,回了庑房,看见白知知失了精气神儿的模样,心中难受至极。
婚约是死的,容易解决,劝诫拒绝的话语,她也已经明确的表达过许多遍,但陆询是个大活人,他有自己的思想,她左右不了,亦无法强行改变他的情感归属,他亦非提线木偶,能够任人给他拉郎配。
何况,每个人都需要被尊重。
顺其自然,或许是最好的,亦是唯一的解决方式。
但是见到陆询的时候,穆青澄又多生出了一个想法。
白知知虽然可以下地走动了,但伤势未曾痊愈,不能外出执行公务,与其让白知知闲来思情,心情不豫,不如往她脑袋里填点儿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力。亦可,创造机会,让她和陆询多见面,看看能否培养出来感情。
一切准备就绪。
然而,穆青澄并没有开始的意思,反倒是一直朝拱门方向张望,陆询疑惑道:“怎么,还有未妥之处?”
穆青澄点头,“嗯,我请知知过来观摩,应该快到了,我们稍微等等她。”
“哦。”陆询应了一个字,表情并未有任何变化。
宋纾余眼眸垂落,瞅着陆询的后腰部位,调侃了一句:“不知陆大人的腰伤如何了?我家穆师爷的手是用来验尸的,这医活人嘛,怕是效果不怎
么样。”
瞧他嘚瑟的小表情,着重强调主权的占有欲,陆询气得别过脸,不想搭理他。
穆青澄下意识的想阻止宋纾余,忽而又想到那夜他酗酒,她允诺他可以吃醋的事儿,便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那日宋纾余伤透了心,今儿个不让他找回场子,怕是他又要郁结于心了。
趁着白知知还没来,宋纾余抓紧时间挤兑陆询,“有些人哪,自以为苦肉计好使,可东施效颦也是好词儿啊……”
“宋纾余!”
陆询的礼貌,生生被气得消失殆尽了,他微微咬着牙关,“你若能笑到最后,从此见我必得折腰!反之,宋兄关起门来哭嚎的时候,小弟会为宋兄亲手酿酒,以慰宋兄爱而不得!”
听到这儿,穆青澄不禁暗暗称赞,陆询真不愧是探花郎,反击的太漂亮了!
宋纾余还算镇定,斜睨着陆询,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呵,折腰就折腰,我又不是折不起!至于酒,你还是留给自个儿喝吧。”说完,他立刻变脸,眉眼温柔的望向穆青澄,“穆师爷,本官说得没错吧?”
穆青澄尴尬不已,她用余光偷偷扫视陆询,陆询果然盯着她,眼神是说不出的哀怨。
“穆姐姐!”
幸好,白知知及时出现,将穆青澄从修罗场拯救了出来,她立即抛下那二人,迎向白知知,“怕你闲得无聊,叫你过来开开眼界,顺便帮我看看,这五具白骨生前所穿的衣裳,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哦,好。”白知知嘴上答应着,目光落向前方,表情出现了些许不自然。
宋纾余率先出口,问候了几句白知知的身体,白知知回了谢礼,转而朝陆询行礼,言语间冷淡疏离了不少,“卑职见过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