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扮啊。
宋纾余心情不错,便耐心回复了一句:“我约了穆师爷一起回府,陪祖母过节。第一次邀约女子,必须装扮的好看些,不能教她失望。”
雪儿惊愣在原地,眉眼间尽是不可置信,她脱口道:“二公子您……您是打算纳了穆师爷吗?她可是个仵作啊!”
闻言,宋纾余手上的动作缓缓停滞,他回过头,目光泛起冷厉,“主子的事,你也敢置喙?”
“奴婢不敢!”雪儿瞬间回神,慌忙跪在地上请罪。
宋纾余道:“若你存了不该有的私心,即刻滚,不必再跟着我了!”
“是奴婢失言,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二公子留下奴婢!”雪儿大惊失色,额头咚咚地磕在地上。
宋纾余俊容未有丝毫松动,他移开视线,睇着门口,令道:“滚出去,跪上两个时辰思过!再敢对穆师爷不敬,便拔了你的舌头,将你发卖了!”
“是,奴婢谢二公子饶恕之恩!”
雪儿连滚带爬的出了门,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台阶下方。
少顷,穆青澄踏入了院门。
看到这一幕,她走至跟前,疑惑道:“雪儿姑娘,这是怎么了?天儿这么冷,干嘛跪在这里?”
“奴婢该死,求求穆师爷不要管奴婢!”雪儿打着冷颤,嘴唇已渐发紫,却不敢再多半句口舌。
穆青澄皱眉,想了想,弯下腰,低语道:“是不是大人罚你?你跟我说说,你犯什么错了?我帮你跟大人求个情。”
“多谢穆师爷。但不必了,是奴婢的错,奴婢不敢求主子原谅,请穆师爷快快进去吧,当心冻着了。”
“雪儿姑娘……”
眼见雪儿执拗,穆青澄只好作罢,步上台阶,抬手敲了敲门,扬声道:“大人!卑职下值了,前来请示大人,咱们几时出发去国公府啊?”
宋纾余开了门,眉眼含笑,“即刻出发。”但下一刻,他又蹙起了眉,“你不冷吗?为何没有搭件披风?”
穆青澄心思斗转,“嗯,确实有点儿冷啊。要不,卑职跟大人借个人,请雪儿姑娘去庑房,帮忙取下披风?”
闻言,雪儿一震,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穆青澄,随后微微红了眼眶。
宋纾余怎会看不出穆青澄的心计,他沉了沉眼眸,道:“不必舍近求远,本官这里还有备用的披风。”他说罢,便要回房去取。
可是,他的大手被人拉住了。
穆青澄无奈轻笑,道:“大人,入了夜,外边又要冷上不少,跪上两刻钟,都能冻坏了身子。卑职虽然不知雪儿姑娘犯了何错,但念着今日是冬至节,大人又素来心善,便小惩大诫吧!”
正在这时,刘妈妈闻讯赶来,她瞥了眼雪儿,面色格外凝重,但她跪下道:“二公子,时辰不早了,老身服侍您回府吧!”
宋纾余微微颔首。
穆青澄见状,到底是不忍心,便又打算说点儿什么,然而,刘妈妈竟朝她使眼色,且道:“穆师爷,既是二公子亲自处罚,必是下人犯了不可饶恕之错,必得让她遭受这一回的。”
穆青澄的心情,缓缓沉了下去,抓着宋纾余的手,亦缓缓失了力。
她一直都知道勋贵世家里门第森严,尊上治下,规矩大如天,可因为身在京兆府,处在相对宽松的氛围里办差,没有太多的所见所闻,倒也没有多大的感觉。此刻,才算是真正领教了。
垂落的手,忽然被人反过来握在了掌心!
穆青澄一怔!
但见宋纾余又恢复了温和神色,他语气淡淡道:“雪儿,你记着,是穆师爷救了你。不然,你今日就是冻死在此处,亦减免不了半刻钟的处罚!”
“谢二公子,谢穆师爷!”雪儿哽咽了嗓音,调转方向,朝着二人不断磕头。
穆青澄的心情复杂无比,她不动声色的想要抽回手,但宋纾余不允,直接牵着她进门,将她带到衣橱前,取出另一件青色的狐裘大氅,亲自为她披在肩上,系好带子。
宋纾余见她心不在焉,情绪明显受到了影响,轻轻抱了抱她,道:“走吧,上车再说。”
穆青澄心中生出了退缩之意,“要不……”
“你不查案啦?”宋纾余及时阻断她的想法,“我把刘妈妈也带上,府里还有许多老嬷嬷、大丫环,她们的亲戚老乡,都在各个官宦家里当差,知道的内幕消息可多了!”
穆青澄思虑片刻,终是点头同意了,“行,为了案子,卑职哪里都能去得。但是大人,咱们说好了,只是为了查案,与其它无关。”
“嗯。”宋纾余嘴上这般应付着,心中想得却是,先让祖母见见人,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只要穆青澄同祖母融洽,那自然会对嫁入国公府少了抵触。
照旧是宋离驾车,宋纾余带着穆青澄坐马车。
但与上回不同的是,马车两侧,多了十余个护卫,刘妈妈亦跟在车旁行走。
穆青澄对此,十分不解,“大人,您回趟家,还怕人行刺不成?”
第219章 :无头女尸(13)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宋纾余身子往前倾了倾,将穆青澄搭在膝盖上的双手,藏进他厚实宽大的掌心,“何况,多了一个你,我须得更加谨慎小心。”
穆青澄眉眼垂落,目光凝着他拇指上贵重的白玉扳指,想着两人之间的鸿沟差距,不禁恍惚出神,“若有一日,我失去了大人的庇护,在这权利倾轧的京城,又能立足多久呢?”
“你不会失去我的,只要我宋纾余活着一日,便护你一日。我护的,也不仅仅是你。江山稳固需要明君,百姓含冤需要青天,你穆青澄能做之事,实在太多了!但是,你得站得更高,拥有更大的权利,你才能得到更多的机会,帮助到更多的人!”
宋纾余握着她的力道紧了几分,“所以青澄,哪怕你不是为我,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理想信念,也不能同我,同国公府划清界限,保持距离!你得学会借势,踩着我往上爬……”
“大人,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
穆青澄蓦然瞪大了双眼,他前面讲得话,颇有道理,她听得频频点头,可后头的建议,令她直接臊红了脸,无地自容!
宋纾余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我这不是怕你跑了,给你分析利弊吗?虽然话不好听,但是足够现实,就像各个世家官宦联姻结盟,不都是为了互相借力,为已谋求好处吗?”
“您也说了,是互相借力,是好处置换,是彼此成就!只有对等的关系,才能长久合作下去,不像我们,我给不了大人等价的好处……”
“胡说!”
宋纾余打断她,语气又急又恼,“我是打了个比方,但你真当我是生意人了吗?我图谋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背后的利益!于公,我给你讲清楚形势,是为了让你公私分明,不要因为你我的私人感情,而影响了你的前程!等你爬上去了,做了大周朝第一位主掌刑司的女官,我做为你的伯乐,你的提携者,不也能在百姓心目中博个好名声,在史官笔下得个‘知人善任’‘慧眼识才’的贤名吗?届时,你我一同青史留名,不正是互相成就吗?”
“嗯,大人言之有理。”
“所以说啊,你最大的价值,不是外在的黄白俗物、家世出身,而是你自己的才华和能力!再说,论财帛,我国公府从不缺银子;论爵位门第,除了王公皇亲外,国公府已经顶天了,什么也不需要了。但是,我们家人丁不旺。虽然放眼整个宋氏家族,依然是庞大的,不容小觑的,可我爹的嫡系一脉,只有我和大哥两个人,且至今都没有妻儿
子嗣,实在是单薄,难以接续国公府的荣耀。因而,我们最看中的,便是人才,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少年英才!”
穆青澄听得认真,好似被洗脑了般,纠结已久的重重心事,忽而,豁然开朗。
“青澄……”宋纾余察言观色,趁热打铁,“若你加入国公府,成为我们国公府的一份子,便是如虎添翼,那我们何愁大业不成?”
“加入?”穆青澄愣了愣,“如何才算是加入了国公府?”
宋纾余脱口便道:“嫁给我呀!”
“……”
“哦,当然,这便要说到于私了。我希望你将来在做选择的时候,能够因为我及我背后的国公府的利处,而多考虑我一分。”
穆青澄豁然抽出手,覆上宋纾余的额头,随即皱起了眉,“没发烧呀,怎么看着像脑子坏掉了似的。”
“我很清醒,我说得不是胡话!”宋纾余无奈轻笑。
穆青澄不解,“大人居然想要掺杂着利益算计的婚姻?”
“也不能这么说。”宋纾余侃侃而道:“人家姑娘嫁给我,总得图我点儿什么吧?要么图人,要么图财、图地位,哪儿能什么都不图呢?没有欲望和目标的婚姻,如何过得好?一个一无是处的男子,人家姑娘凭何瞧得上你?权衡利弊,趋利避害,是人性的本能,若是在这个基础上,能额外得到一份真心,便是锦上添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