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结果,刘捕头看不惯柳霄发疯,直接给了柳霄一个手刀,将柳霄劈晕在了牢房里!
然后,刘捕头率十余精干捕快,将昏迷的柳霄围在中间,守了整整一夜。待到天亮,劫狱的柳家人没等来,倒是等来了押解柳霄认尸的命令!
刘捕头力道重,劈得柳霄像死猪一样,几个人轮番都叫不醒,刘捕头干脆命人泼了一桶冷水,生生的将柳霄刺激醒了!
生米煮成了熟饭,柳霄看到自己全身被锁,气得又疯癫了一场,刘捕头不想听他嚎叫,脱下袜子,作势要塞进柳霄嘴里,柳霄大骇,他可是将军府公子,自小锦衣玉食,被人侍候着长大,何时受过此等侮辱?
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柳霄终于服软,紧闭嘴巴,任由捕快给他头上套了个黑布袋,将他押出南监,装进囚车,在沿途百姓惊诧的注目礼下,狼狈不堪的抵达永安巷。
柳霄看不见,如同木偶人般,由着刘捕头将他带入穆宅。
但他听见了百姓的议论,听到了“穆家”二字,是以,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哪里?穆家是哪户人家?你们带我来此究竟想干什么?”
刘捕头一声沉喝:“闭嘴!不该问的别问!”
柳霄火气上头,不由又露出了本性,斥骂道:“老子凭什么不能问?老子是死刑犯吗?你们京兆府胆敢虐待犯人,老子要告到都察院,让你们宋大人吃不了兜着走!”
“哎,我这爆脾气,看来不给你小子加点料,还以为自个儿是将军府的少爷呢!”
刘捕头不愧是性情中人,当场又要脱靴脱袜,江捕头忙拦下他,劝慰道:“大人还等着呢,咱们甭与他浪费时间,就让他多激动一阵子,待会儿怕是只剩下哭了。”
柳霄听不明白,但他蓦然想到自己把自己折腾进京兆府大牢的初衷,不禁浑身一凛,“是不是宋大人和穆仵作找到我夫人黄依依了?她在哪儿?你们是不是带我来见依依的?”
闻言,江捕头脑中浮现出那三具浸泡在药水里的尸体,暖阳初照的白日,他却觉脚底生寒,不忍心看柳霄就地崩溃,他迟疑着说道:“我家大人只交待带你来此,并未说到其它。你莫要再问,到了地方,自会知晓。”
柳霄突然安静了下来。
刘捕头感觉到柳霄身躯僵硬,且隐隐在颤抖,他到底是起了恻隐之心,低声道:“江捕头,把脚镣给他解开吧。”
“是。”
江捕头蹲下身,解了柳霄的脚镣,起身时,犹豫了一下,又伸手拿下套在柳霄头上的黑布袋,“反正就剩几步路了,到了地方,还是得让他看见才行。”
刘捕头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乍见到光亮,柳霄不太适应,他闭眼缓了缓,才慢慢掀目,那张故作平静的脸上,再也不见暴躁与癫狂。
江捕头轻不可闻地叹了一气:“走吧。”
吊角楼前,宋纾余、穆青澄和白知知一字排开,已候多时。
“见过大人!”
刘捕头率手下捕快近前行礼。
宋纾余道了声“免礼”,目光随之落在柳霄脸上,他道:“刘捕头,将人散开,把这座穆宅里里外外仔细搜查!江捕头,你带柳二公子进去。”
刘捕头领命行事。
江捕头
握着柳霄的胳膊前行,却发现柳霄杵在原地拽不动,他不忍心上手段,便劝了句:“柳二公子,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
柳霄没有说话,他看向穆青澄,想要从她脸上看出否定的答案,可她不愠不喜,没有给他任何表情的提示。
最终,江捕头不得不用了几分力气,强行拉扯着柳霄走进了地下房间。
其他人随后跟进去。
但见柳霄盯着中间的琉璃缸,盯着缸里的女子,好半晌,仿佛石化了般,一动不动。而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直至苍白,如同一具刚刚死去的尸体。
穆青澄目中浮上忧色,“柳二公子……”
回答她的,是柳霄猛地一大口鲜血喷出,然后直挺挺的倒下去的身子——
第114章 :真相昭天下(2)
江捕头及时接住了仰面摔下去的柳霄!
然,竟是以叠罗汉的方式,被柳霄沉重的身体压在了下面,江捕头后脑勺磕在地上,清脆的撞击声,听得旁人心里一哆嗦!
江捕头忍着痛,没有发出叫人笑话的呻吟声,但脑袋晕沉,眼前金星闪烁,哪怕柳霄被人抬走,身上没有了负重,他仍是起不来!
其实,对于柳霄可能会出现的状况,江捕头是作了预案的,他以为柳霄会歇斯底里地吼叫,或者冲过去对琉璃缸拳打脚踢。唯独没有想过,真正悲伤绝望到了极致的人,其实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巨大的外因刺激,会伤人根本,吐血、昏迷,哀莫大于心死。
宋纾余让人把柳霄抬到地上房间,安顿在床榻上躺下,又遣人拿上他的令牌,去太医院请人。
捕快把江捕头拉起来,搀扶着走出吊角楼,找了个台阶坐下,捕快帮忙检查了下,发现江捕头后脑勺被撞出一个大包。
白知知的药箱里,内服外用的药全都有,而且是她花了大价钱,在仁心堂买的上等好药。她挑了瓶活血化瘀的药油递给江捕头,“呶,价值十两银子的药,便宜你喽。”
江捕头一听,感觉眼前的星星更多了,他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不打紧的,歇一歇便好了。”
十两银子,可是他大半年的俸银呢!
“拿着呗!”白知知把药油直接扔进江战怀里,明媚的小脸上扬起俏皮的笑容,“也不是白送你的,我穆姐姐到底是姑娘家,你们一起查案办案,若是遇到苦活、脏活、累活,你抢着多干点儿,别累坏了我穆姐姐便好。”
江战莞尔,“白姑娘费心了。我们京兆府的捕快,是不会让穆仵作受累的。我们大人,更不会舍得让穆仵作辛苦做活。”
提起宋纾余,白知知心中满是不爽,她必须守在穆姐姐身边,替穆姐姐好好考察这个狗官是否值得托付终身!
地下房间内,穆青澄和吏役忙着对现场进行记录和取证。
上百个药瓶,数不清的药材,均需分类和编号,架子上的书籍,也要按照办案程序,全部登记造册,带回京兆府查验。
所幸,江战调来了六名吏役,都是经验丰富,颇有能力的老官吏,大家忙中有序,合作默契,仅用了一个时辰,便完成了这几项任务。
书籍装箱抬走后,剩下空荡荡的书架,穆青澄忆及血迹和香囊,令人将书架抬出吊角楼,在白日的阳光下,又里里外外的勘验了一遍。
果然,在书架上端的格子内壁,又发现了几处血迹,都是喷溅的血点,血色干涸后与胡桃色的书架颜色相近,但凡稍微粗心一点儿,都发现不了。
穆青澄欣喜不已,李沐身长五尺一寸,行凶者的身量大约高出死者二寸,即五尺三寸,她在众多的捕快当中,挑了两名身材相似的,进行现场实验,最终确定了李沐被杀时,所站立的方位,及凶手的位置。
“大人,司录参军排查的怎样了?有消息传回吗?”
“尚未。”
其实对于结果,穆青澄是有心理预期的,但是,她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大人,柳霄说过,他的易容术和机关术,还有武功,皆是其父柳长卿亲授,那么,柳沛的师父,应该也是柳长卿!是以,父子三人的技能,如出一辙!”
宋纾余蹙眉,“也就是说,从杀人能力和手法方面,无法分辨柳氏父子谁是真凶?”
“是。”穆青澄点头,“恐怕只能从凶手的身量、现场遗留的香囊,以及李沐身上的蜀锦衣服入手排查。”
宋纾余盯着书架良久,忽然抛出个问题:“穆仵作,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里已经有三个死者了,再多扔李沐一个,又能如何?况且此地隐蔽安全,李沐的尸体若是留在这儿,除非有人特意来寻,否则谁能发现?”
“对啊,那三个女子失踪两个多月了,都没有任何人发现,按理说,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抛尸地了!”
穆青澄说到这儿,下意识地望向从李沐书房通到穆宅中院的暗道出口,思绪渐渐清明,“既然从逻辑上讲不通,便说明我们的方向错了!参照李云窈自杀和抛尸,分成两个部分的例子,那么杀害李沐和抛尸李沐的人,不能也是两个人吗?”
宋纾余打个了响指,语气略显激动,“没错!如此便能讲得通,为何李沐明明死在了隐蔽地,尸体却被抛回李府,轻易便被我们寻到了!”
“那就又多出一个疑问,李沐身上的蜀锦衣服,是凶手的,还是抛尸人的?”
“肯定是抛尸人的!以凶手的谨慎,怎会将指证自己的证据留在死者身上?”
“那血迹呢?是谁清理的?”
“凶手杀完人之后,定然快速离去,他没必要留着尸体,而把血迹清干净,做无用之功。所以,应是抛尸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