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子颂回道:“婉棠姓黄,原名叫黄依依。”
  第48章 :匪夷所思的线索
  宋纾余和穆青澄重新回到议事厅,众人已经等待良久。
  主簿张行忠问询了前日出入云台寺的所有百姓,及云台寺的和尚,从大堆无用的信息里面,提炼出了几条可疑的线索。
  “禀大人,中元节那晚,有人在永安巷遇见了鬼。”
  “啥玩意儿?”
  宋纾余刚刚端起茶盏,打算抿上一口,听闻这话,手指一抖,险些打翻茶盏!
  厅内众人亦是瞠目结舌!
  而穆青澄眉心突突地跳,她喉咙发紧地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是谁看见的?那只鬼长什么模样?”
  她的异样,虽然细微,却被宋纾余察觉出来了,他温声安抚道:“穆仵作,鬼神之说,皆是怪力乱谈,不可尽信。”
  “卑职明白,只是想问清楚,想知道那只鬼在永安巷做什么。”穆青澄极力稳下心神,永安巷这个地名,于她来说太过敏感。
  宋纾余没再说什么,示意张主簿讲下去。
  张主簿道:“声称遇见鬼的人,是更夫罗宝山。那夜罗宝山经过永安巷时,刚巧子时,他敲着更鼓喊号子,可每喊一句,都会听到回音,这在往常是从未有过之事,他甚觉奇怪,便挨家挨户的查看是否有人同他恶作剧。查着查着,竟见一团白影从眼前飘了过去,最后飘进了一户宅院,他贴到大门上听动静,结果从内里传来了小儿哭泣声,他心下一惊,提起灯笼照在门楣上,竟是废弃多年无人居住的穆宅!”
  穆青澄呼吸不畅,只觉浑身被人点了穴,一动不能动。
  “罗宝山吓坏了,回家后便一病不起,前日去云台寺,便是去拜佛求平安的。”
  张主簿说完,将案卷呈给宋纾余,补充了句个人观点,“虽然罗宝山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但是属下盘问了永安巷其他府宅里的人,皆称从未听见异常之声,亦未见过那团白影,所以属下认为,这一切可能是罗宝山脑中臆想出来的,毕竟中元节是鬼门大开之日,他心里瞎想一通,便老眼昏花,出现了幻听。”
  “中元节距离案发日相差了两个月,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林书办回应道。
  宋纾余又问其他人的意见,众人都觉即便真有鬼,也是与案子八竿子打不着,不算线索。
  只有穆青澄沉默以对,用手肘支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宋纾余唤来宋离,耳语了几句,宋离便快步离开了。
  议事继续。
  宋纾余边阅案卷边问:“还有什么线索?”
  张主簿道:“云台寺的元宝小师傅说了件匪夷所思的事儿。大约三个月前,有个女施主捐了一百两银子的香油钱,在长生庙里为自己供了盏长明灯。”
  众人再一次惊掉了下巴!
  “长明灯是为死去的亲友供奉的,人还活着,怎么就供起了长明灯?”
  “对呀,哪有自己给自己供长明灯的?”
  张主簿收集回来的线索,真是一个比一个让人瘆得慌,张主簿亦是感叹,“元宝讲完后,我也不信啊,我还亲自跑去长生庙里找了一番,结果,真的有个长生牌,上面写着:黄氏依依,卒于将来!”
  第49章 :博弈,是要有筹码的
  “黄依依!”
  恍惚中的穆青澄,陡然回神,“那位女施主是婉棠,亦是被柳霄休弃的妻子黄氏!”
  宋纾余颔首,“幸亏子颂方才递来了消息,不然又要费时费力的核查一番。”
  柳家和李家的线索,掌握得越多,越觉扑朔迷离,不过好在,挖掘出的事情越多,在调查和问询柳家时,越能占据主动权。
  “穆仵作,你下一步有什么安排?几时去柳家?”
  “回大人,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柳家的嫌疑是最大的。柳沛有杀害李沐的动机,柳沛的生死又关系着李云窈携子自戕的动机,但是,我不打算立刻去柳家,以免打草惊蛇。我想,我需要先跟柳家运载布施粮货的小厮聊聊,然后再去李府寻找李沐遇害的第一现场。博弈,是要有筹码的。”
  穆青澄说完,又郑重地提出一事,“大人,卑职只针对案子就事论事,并非否认刘捕头的能力。所以,卑职请命和刘捕头共同办差,希望大人允准!”
  刘捕头非召不得入内,仍在外头候着。
  宋纾余想了想,开口道:“本官给你权限,你愿与谁办案,都由你自己作主。但有一点,你须谨记在心,当今世道,待女子严苛,即便本官有心栽培你,委你重任,但你的言行举止,稍有差池,仍会遭人诟病,落得万世骂名。故而,任何时候,都要谨言慎行,以保护自己为首任。”
  “卑职谨记大人教诲!”
  穆青澄诚心诚意的行礼,大人的好话赖话她是分辨
  得出来的,他不希望他提拔重用的女仵作,因为过分的出言无状,或是破了世俗之礼,而遭受谩骂,从而断了入仕之路。
  扶持女子为官,犹如播种育苗,既要徐徐图之,亦需女子端正向前,否则半路便会被人折了茎,拔了根。
  议事结束,众人各司其职。
  白知知带走了子颂,穆青澄便不必担心子颂的安危了,她沉下心主动去找刘捕头,期望他能放下芥蒂,与她联手破案。
  殊不知,刘恒之前对她礼遇三分,并非全然是出于对她能力的认可,有大部分的原因,是为了讨好宋纾余。既是旧主之子,又是直系上峰,刘恒不傻,知道自己的命脉是捏在宋家人手里的。可是现在,因为穆青澄,他遭到了宋纾余的弃用,他心里便更不服她了。
  看见穆青澄向他走来,刘恒梗了梗脖子,扭头避开她的视线。
  “穆仵作!”
  恰在这时,捕头江战巡街回来,手里拎着一篮酒菜,热情洋溢地邀请道:“中午下了值,咱们一块儿喝两杯吧。昨日幸得你救了大人,不然我这颗脑袋,已经被祭天了!穆仵作大恩大德,江某没齿难忘啊!”
  说罢,他顺便相邀刘恒,“刘总捕也赏个脸呗,兄弟们说了,要轮流请穆仵作喝酒,以示感谢。”
  江战这一队人马,上午全部去巡街了,并不知议事厅发生的事。
  刘恒不免尴尬,轻斥道:“下午不用当值吗?身上带了酒气,教大人知道了,非得挨板子不可!”
  第50章 :你不怕大人怪罪?
  “这……”江战窘迫地看向穆青澄,“不好意思啊,是江某考虑欠缺,只想着答谢穆仵作,竟忘了穆仵作下午还有公务在身。要不,我们改到晚上?”
  穆青澄淡淡一笑,“大家客气了,咱们同在京兆府当差,自当同仇敌忾,荣辱与共。烦请江捕头替我转告兄弟们,心意我收下了,喝酒不行,皇上限期破案,真是一刻不敢耽误。待成功拿下案子,我们直接喝庆功酒!”
  江战是个豪爽的人,当场拍板,“好啊,到时还请穆仵作不吝赐教,兄弟们都想见识见识你的武功呢!”
  “武功?”
  刘恒诧异,立刻追着问:“穆仵作有武功吗?昨日大人遇险,是穆仵作用武功救了大人吗?”
  他急迫的模样,逗笑了穆青澄,“大人昏厥,我只是奔过去抱住了大人,免了大人摔下天井的危险而已。”
  “是吗?”刘恒心生疑窦,他了解江战不是个喜说大话谎话之人,所以他又揪着江战问:”你为何说穆仵作会武?你亲眼见过吗?”
  武功是刘恒立身的本事,学武之人亦是头脑简单,他会敬服比自己武功高的人,哪怕这个人品质恶劣,亦不妨碍他的崇拜之心。
  江战只好坦言:“穆仵作昨日使了轻功,并未使出武功。我们只是猜测穆仵作会武,希望她能与大家切磋一下。”
  刘恒的吃惊,明晃晃地写在脸上,既会轻功,又怎不会武功?这个丫头片子,是深藏不露啊!
  然而,穆青澄并没有兴趣与他聊武功,她笑盈盈地问道:“刘捕头,我现在要去提审柳家的小厮,你要不要随我同去?”
  刘恒一下子哑了火。他扭捏了片刻,才讷讷地说:“大人允许吗?大人骂了我,应该是不想用我了。”
  “呵呵。”穆青澄莞尔,故意逗他,“大人有说过不再用你吗?只要大人没说,那咱们就继续当值,若被大人发现了,那也是大人自己的错,谁叫他没有说清楚呢?”
  刘恒愕然,“你不怕大人怪罪?”
  “怕什么?大不了咱们一起挨板子呗!”穆青澄言语松快,仿佛天塌了都难以撼动她的心志。
  江战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但他也积极鼓励刘恒,“听穆仵作的准儿没错,咱们大人是性情中人,只要咱们尽心办差,大人是不会计较小情小错的。”
  刘恒握了握拳,“那行,走吧。若是大人怪罪,你推在我身上,我一力承担,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让女子陪我挨罚?”
  穆青澄欣慰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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