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当今圣上,勤政爱民,治世严谨,若是让朝廷查出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丢官不说,小命怕也会不保。
是以如此,才有了村外龙七几人所见的那一幕。
带头的士官也是郡令家的亲戚,其倒还算明事理,也读过几年的书。他深知此事是郡令做得不对,但碍于命令,才不得不跑这一趟。不过他却命令下属,莫与人冲突,一直按兵不动,只在村外假意吆喝了两声,旨在让村中之人有所防备。
可此事不知怎的,竟传到了郡令的耳朵里,领着那无能的子侄,腆着肚子连滚带爬地滚了过来,将那士官好一通训骂,还责令一众差役强攻村子。
这可急坏了随行的师爷——本就有错在先,如此行事,岂非一错再错?
可有奸人在一旁煽风点火,师爷又人微言轻,得了郡令一番训斥不说,又哪能阻止得了呢?
领头的士官也是没招,本来还可以拖上一拖,可自家这个糊涂郡令来了,就不得不领命而上了。
两方动起了手,甘校尉领着村中一众男人奋力抵抗。但一则村中男子就算学了些拳脚功夫,也不是成日里巡查治安的捕快的对手;另一则村中能拿得出来的武器,无非锄头棒子之类,哪可比捕快手中的尖叉利刃?
没过多久,甘校尉一方便落了败,村中之人鼻青脸肿,不是受了伤的,便是被水火棍压制动弹不得。
本就处于劣势,如今又败下阵,村子一方士气全无,甘校尉深知此乃兵家大忌,可奈何前有人被俘虏,后又是妇孺儿童,当真是进退两难。
郡令胜券在握,一边命令着手下乘胜追击,一边盘算着如何处置村中之人,可就在这时,几道身影闪身而出,眨眼间便是一阵便人仰马翻,原本押着村民的捕快,倒在地上哀嚎了半天也起不来身。
突如其来的变故,唬得郡令险些摔倒,亏得一旁的狗腿子子侄的搀扶,方才稳住身形。
“什……什么人!胆敢在本官面前放肆!”郡令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来人一个发辫张扬,背着大剑却身形灵活,一个面容白净,身姿挺拔,正是龙七和刘夏。
郡令见来者年纪轻轻,又见二人将村民护在身后,不禁怒火中烧,一面呵斥着倒地的衙役,一面咒骂着龙七刘夏。
到底还是师爷见多识广,眼前二人虽穿着朴素,可眉眼英气十足,尤其是那白面书生模样,更是浑身贵气,一看便不是寻常之人。
师爷刚想提醒郡令,可郡令气急败坏,哪给他这个机会,直嚷嚷着令那些个衙役速速将二人拿下。
可话音刚落,村门口却传来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
“我看谁敢!”
郡令先是一愣,随后更是火冒三丈。
奶奶的,居然有人敢在太岁面前叫板,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界!
“谁!哪个小王八羔子!还不快出来给你爷磕头!”
这话很是重了,刘夏忍不住想要上前教训郡令,却被龙七拉了下来。龙七对刘夏使了个眼色,后者虽有不甘,却也明白他的意思。
两人携村民各自向两旁退去,只见一少年一袭青衣道袍,施施然负手而出,正是赵无恙,而他身后跟着的辛夷,魁梧的身姿,宛若一位忠心的护卫。
师爷见状大惊,本以为方才那人气质卓绝,却不想眼前这位,更是器宇不凡,令人不禁自惭形秽。
这人是谁?怎会如此气派?
师爷惊疑不已,虽不知此人是谁,但他绝非凡人!
而郡令祸到临头却不自知,依旧叫嚣不已。
师爷见状摇头不止,他深知郡令此番定不会有好下场,便拉着士官退了下去;士官也明白师爷的意思,两人眼观鼻鼻观心,再未多言半句。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第379章 无恙发威惩恶官
这厢正热闹着,暗中却有两人旁观着。
“就是他么?”一人问道。
“没错,啧……”另一人答着,语气之中尽是不屑,似乎是有些瞧不起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人。
问的那人不再言语,只冷眼看着村口发生的一切,对那狗官厌恶之情油然而生——这,便是所谓的人么……
村外乱作一团,双方僵持不下,龙七几个也无暇顾及其他,只一心将村民护在身后。
郡令见有人坏她好事,顿时火冒三丈,嚷嚷着要将几人缉拿下狱,重刑伺候,正叫骂着吩咐四仰八叉的衙役们,赵无恙却自村中施施而出。
“我看谁敢!”
郡令本就气得不行,一见到小个子的赵无恙,更加的怒火中烧。
哪来的乳臭未干的奶娃娃,毛都没有长齐,也敢跟太岁叫嚣?还真当老子是面人不成?
郡令两眼轱辘一转,肥硕的脑袋扬了扬,落定了主意——必是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些人,若是传了出去失了威严,日后又该如何治下?
看着脑满肠肥的郡令,师爷无奈地摇了摇头。
师爷原姓高,本也算是世家出身,奈何年少气盛时,得罪了当地权贵,为免牵连家族,便以母家姜姓改头换面,远离故土。
姜师爷为人正直,最见不得不平之事,当年之所以犯下事,也是因为当地权贵欺行霸市,逼得寻常人家无路可走,愤愤不平不平下,才酿下了大错。
出走之后,姜师爷痛定思痛,立志要闯出些名堂。可他没了家族的倚靠,只身一人行走世间,屡番投身无门,深刻体会到了个中艰辛。
当世之势,若无助力,谁人又瞧得起一个毫无背景的人?哪怕是有惊世之才,也会被埋没尘泥。
多次受挫后,姜师爷本想放弃,却在此时巧遇了前来投奔远亲的秦教头——也就是带领一众衙役的士官。
一个雄心壮志,一个满怀抱负,两人相见恨晚,遂结伴而行,投入了郡令门下。郡令虽糊涂,却也念着亲戚一场,给了二人师爷和总捕位置。
以郡令的能力而言,这两个职位已经不算是低的了,姜、秦也很是知恩,尽心尽力地辅佐着郡令。
可谁知半路却又杀出个,不知狗头嘴脸的八竿子的亲戚,哄得那糊涂虫八方不分,本还算中规中矩的政务,却在他来之后,变得一塌糊涂。
更可恶的是,那亲戚仗势欺人,背地里不仅敛财无数,还欺男霸女,作恶多端。
这些都是龙七一行,自村中之人口中听说的。
据他们说,之前幸亏姜师爷从中周旋,又有秦总捕暗中相助,日子也还算是过得去。可自从灾难发生后,郡令与他那亲戚的恶行,便愈发的恶劣。
赵城主虽从不参政,也从未教习过政事,但赵无恙明白,身为皇亲国戚,在其位便要担其任。
今日他便要将这祸害铲除,还百姓一个公道。
“去!将那几人拿下!”
郡令犹不知死,还扯着嗓子叫嚷着,可那些个衙役却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动手。
“愣着干嘛?都死人呐!”郡令怒极,扭动着肥硕的脖颈,喝骂不止,那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龙七脸上了。
“江庭郡令,你可知罪?”赵无恙面色凛然,语调高昂,全然不似平日里那般温和。
几人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赵无恙,龙七、刘夏不禁侧目,只辛夷很是淡定,面无表情地立在赵无恙身后。
“大胆!居然敢如此同郡令说话!”郡令身旁的狗腿子喝道。
郡令先是一愣,亏得狗腿子这么一喊,方才回过神,他大笑不止,脸上的横肉颤动,厚厚的油光仿佛都能滴下来似的。
“你算哪根苗?居然也敢这么同你爷讲话?”
只道是眼前这小
子失心疯了,居然也敢问罪于他?
虽说此人昏庸,但好歹也做了几年官儿,哪是赵无恙两句话便能唬得住的?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好是摸不着头脑。
只见辛夷自腰间掏出一块金牌,高声唱着,俨然一副侍卫模样:“故阳王金牌在此,见牌如见君,还不速速行礼!”
郡令划地为王,哪知道什么故阳王,一旁的狗腿子更是什么都不懂,但姜师爷和秦总捕却是知道的,但他二人却并未依言下跪。
“请恕造次,烦请金牌一看。”姜师爷上前道。
得赵无恙点头示意,辛夷将金牌递了过去。姜师爷接过金牌,掂了掂分量,又仔细地查看了金牌上的龙纹篆字刻印和丝绦金线,这才还给辛夷。
金牌方一离手,姜师爷便大礼拜下,口中高呼:“故阳王千岁。”
姜师爷虽从未见过故阳王,但世家出身的他却知道,金牌上的那种金线,只有皇家之人才可以用。
姜师爷一跪,秦总捕自然也随之而跪。见他二人行礼,那些个衙役和村民也陆陆续续地跪了下去,面上神情惶恐不安。
郡令现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欲问向一旁,可他那狗腿子早不知跑到哪去了。这下他可慌了,却依旧强词:“什么狗屁故阳王?本官怎么从未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