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这一掌辛夷使了七分力道,唯恐无法击晕麦冬,但事与愿违,麦冬不过踉跄了两步,提剑转身便要劈来。
见麦冬身子转动,辛夷立时扭转身形,趁着麦冬还没站稳,一个旋身转到了她的身后,收刀的瞬间,双臂穿过麦冬的肋间,尔后一个收力捆住了麦冬。
麦冬虽仍旧紧握着剑,但此时脊骨被强制拉伸,臂膀的关节又被辛夷锁住,任她有再大的力气,此时也使不上来,只能兀自挣扎着。
便是这时,一道道天火倾泻而下,如暴雨一般,猎猎之声空耳可闻。
好不容易钳制住了麦冬,但一道火炎却冲着他二人疾落而来,眼见着便要砸在了身上,可麦冬却一点也不在乎眼下的危机,只蹙眉冷面,想要挣脱束缚。
辛夷根本无法空出双手,而不安分的麦冬也令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压制麦冬已然不易,而火炎更是几近面前,他几乎已经感受到了那熊熊火焰中的炙烫。
此时若是再不躲闪,两人必会死在这里!
对于死这件事情,辛夷从不畏惧,但他的怀中可是归宁啊,是他最舍不下的人啊!
仿佛是认命一般,辛夷闭上了双目,尔后猛然睁开,以迅雷不及之势,将麦冬环抱怀中,腰间使力,纵身一跃,跳离了危险之地。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大地仿佛都颤抖了起来。
辛夷抱着麦冬,就着一股热风,在地上滚了许久,但他却依旧死死地护着怀中的人,生怕她受到伤害。也不知是否是受到了这股风力的影响,麦冬此时也老实了许多,不似方才那般挣扎了。
直到撞在一块碎石之上,两人方才停了下来。这一下撞击可是不轻,辛夷本就竭力,此时背部受击,只觉喉头一甜,气息也跟着乱了。
纵使此时一身伤痛,但辛夷还是强忍着坐起身子,想要查看麦冬是否受伤。
便是这时,剑光闪过,随着一道清脆的剑鸣,登时鲜血飞溅。
一条左臂被斩了下来,狠狠地落在了地上。
辛夷满眼错愕,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疼痛,但左肩的失控却让他清楚地明白,地上那条手指还在微微抽动的臂膀,正是自己的左臂!
左肩的伤口很是干脆,若非剧痛传来,说不得辛夷便要赞赏两句了,可现在他却只能紧捂肋间,无力地跪坐在地,艰难地抬头看向距他丈远的麦冬。
而此时的麦冬却面无神色,只冷冷地看着剑上的残血,可热泪却不住地往外翻涌落下,如同倾泻的天河,决口不止。
啊!是归宁!
看到落泪的麦冬,辛夷终是舒了口气,虽说眼下麦冬面色冷峻,但他确定,麦冬定然清醒着。
“没事……没事……”辛夷摇晃着想要努力起身,但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左肩血流如注,使得他神识有些混沌,但他依旧艰难开口,劝慰着麦冬。
“没事……归宁……这不是你的错,不必心中愧疚,这一切都不是真心所为……”
麦冬面不改色,可眼泪却如山洪。
“哎哟哟,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呢!”就在这时,姽婳自一旁闪身而出,看着跪地的辛夷凄惨的模样,故作可惜地说道。
一见姽婳出现,将要昏厥的辛夷猛然间清醒过来,虽说大量失血令他头昏脑涨,但他却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是你!”
辛夷这下明白鹿灵口中的外力来自哪了,定是眼前的姽婳了。姽婳的本事他最是清楚不过了,这种事情除了她别无二人。
姽婳故作娇柔地走到麦冬身旁,抬手勾起麦冬的脸,轻声一叹,拂去了麦冬面上的泪水,尔后斜着眼一脸不满地看向辛夷。
“怎说我也是你的师父,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便是这么同师父说话的?”说着还叹了口气,“儿大不由娘哟,老娘费尽心机地教你本事,你可真是让为娘伤心啊!”
方才的天火来得蹊跷,不过也亏得这场天火,才使得姽婳得以逃离观尘,她实在是没想到,不过是个小道而已,竟是如此的难缠。
姽婳又哪里知道观尘的厉害,虽说平日里观尘少言寡语,但他却是伏印真人的大弟子,那一身的本事可当真是出色极了。
再说辛夷听言,扶着一旁的树干想要站起来,奈何剧痛令他根本使不上力,面上更是冷汗横流,眼前发暗,只能不断地喘着粗气才不至于昏过去。
“没错,我这一身本事确是你教出来的,但若是没记错,我所学的可都是路家的功法。魔族令我家破人亡,身为魔族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自称师父?”
辛夷已然力竭,但他还是强自吼道:“把她还给我!”
这一声似乎用尽了辛夷的力气,他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来,昏暗如潮不可收拾。可即便是倒下,他也一直看着麦冬,直到黑暗将他抽离。
第321章 初到蛮洲见姽婳
自家中蒙难,少年和他的母亲被抓之后,便被关在了一处暗牢之中。
回想那一日,若非自己固执莽撞不听人言,执意要回路家堡,也不会连累母亲陷入这等境地。如今与母亲二人各被关在一个牢房,他都不知道母亲现在情况如何了。
牢中暗无天日,一丝光亮都没有,除了偶尔能听到老鼠的吱吱声,还有一声声若有若无的水滴声,便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动静了。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少年以为余生也只能这样下去了。
少年神志开始渐渐模糊,模糊到几乎要忘了自己是谁,唯心中还余留一丝期盼,盼望着还能重新见到天日。
浑浑噩噩中,有几道脚步由远及近,踢踏着停了下来,一声声沉重的“吱哑”声响起,是一座座牢门被打开的声音,尔后便能听到笨重的锁链的拖拽声。
没过多久,少年的牢门也被打开了,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左右瞧了瞧,似是在审视一般,尔后便有人解开了他的镣铐。
镣铐方一解开,少年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可他实在是精疲力竭,即便摔成这样,他也一动不动,连呼痛声也没有发出一丝。
自少年被关入牢房,便一直被吊着,如今好在是着了地。可还不待少年歇息够,便被人扯着腿,一路拖着出了牢房。
这一路颠簸磕碰,着实是痛极了,但少年却无力吭声,只能任由他人拖拽着,支撑了不过片刻便昏了过去。
浑浑噩噩不知多久,身上酸痛不已,臂膊似乎也不是自己的了,但周身却很是软和,就如同家中的床榻,温暖而眷恋。
忽的,少年双目猛然睁开,却又连忙闭紧。屋中并不很亮,可少年就是觉得刺目难耐。许是这一阵眩目,使得少年猛然清醒过来。
自己先前分明是被关在暗牢之中,怎又会睡在床榻之上?
少年双目微睁,直到适应之后方才起身,可一转眼便见一人坐在桌旁。只见那人一身白衣面容白净有如书
生,只是须发微黄,看着便不是中原之人。
这人看着好是熟悉,可许是少年睡得久了,一时半会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正疑惑之时,便听那人开了口:
“你醒了。”
声音柔和,当真如书生一般,只是这句话说得语调平平,既没有关心,也没有欣喜,仿佛不过是在陈述一件事情而已。
但是,就是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却令少年骤然大惊。
这不正是那日在路家堡外见到的那个人么!
便是这时,那人站起了身子,朝着少年走来,一面走着,一面打开了一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一副闲情模样。
望着来人,少年的记忆愈发的清晰。
扇子!是这扇子!没错了!是那人!
那个将他和母亲掳回来的魔族!
少年立时戒备起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奈何身体太过虚弱,根本无力支撑,可他还是不停地尝试着稳住身形。
白衣人摇着扇子,冷眼旁观着一切,直到少年几经尝试终于放弃之后,方才不紧不慢道:“你如今已落入我手,我只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做我的狗,另一个便是自行了断,只是……”
那人说着,自袖中取出一张帕子,丢到了少年面前。
“只是若你自寻短见,我可不敢保证这帕子的主人还能安然无恙。”
少年接过帕子摊开,帕角一从紫玉兰赫然入目,他霎时惊得双目圆睁,抬眼朝着白衣人看去:“这不是……”
这不是母亲的帕子么?
“我母亲呢!?你对她做了什么!”少年焦急万分,平白地生出许多力气跪坐了起来。
白衣人只淡淡地瞥了少年一眼:“那位夫人现在自然是好吃好喝地待着,可你若是不为我所用,我可不敢保证日后她还能全须全尾地活着。”
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可听在少年的耳里却如坠三窟,他一脸愤恨地盯着白衣人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力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