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要说半夏赢了这场演武也是巧得很。
那日上清真人驱走魔族之后,坐在地上的半夏只觉手上似是有什么东西被自己抓住,低头一看,竟是一颗长须仙草。
那草仿佛活物一般,白色长须仿若仙云飘忽不定,茎叶却是红褐色。
而就她拿起的一刻,荫虞山上的排山阵顿时崩解。
没错,她便是丹阳真人口中所说的道运极好的人。
游云紫苏可镇顽痛解奇毒,它与普通灵
植不同,是无根灵植,哪里灵气充盈便会呆在哪里,却又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
当时昭冥真人便是看上它这一习性,方才将阵眼设在一颗游云紫苏身上,所以阵中才会如此遮云避日,令人难辨四方。
也是因此,令本是一无所得的半夏一下取得最高分数,赢了这场演武。
要说半夏这人,无甚所长,唯两样是他人所不能及,其一是她有过目不忘之能,两本《符说》若是放在别人身上,起码要半月还未必能记得住,然而她只是一晚随意翻了翻便记住了七八。
其二嘛,便是运道了。
自小到大同玩伴们戏耍便从未输过,在她小时候几个小娃儿上山釆菇烤着吃,怎料摘到的俱是毒菇,回家上吐下泻,请了城中大夫方才救回几人小命,而她却是从头到尾半点子事都没有。
许多年下去,凡遇到个什么事总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村中之人总觉这娃有些邪性,便在今年凑了些盘缠给她,将她送去了故阳城。
这一送又是巧了,就在灵香揭了故阳城主家的招医榜时,她也正好看到告示牌上元清派的榜文,想着自己反正也没处去,便按着榜文所说来到了九阙山。
而元清派收徒本是要名帖方能入门,可她是被村中之人稀里糊涂送出来的,怎会带什么名帖,便寻思着先去山上混口饭吃吧。
可又巧的是,一天下来所收之徒竟是六十三个,无法成双便有些不吉利了,而上山寻食的半夏又巧遇了信步而游的洞慧真人。洞慧真人一见此女柳眉飞扬目光澄澈,竟是鸿运之相,便做了主给她讨了份名牌。
寒阳本还为这弟子之事扰心,而洞慧真人此举正好为他解了难题,还给了这师叔一份面子,何乐不为呢?
所以她便成了元清派的弟子。
可她从小只是跟着自家弟弟读过几本书,哪里懂得什么道法,更别说功法剑术之类,可人运道好啊。虽说两月下来剑招学得不怎样,但在洞慧真人有意无意地栽培下,竟也慢慢通了玄力。
便有看官说了,世间哪有这等巧事让她占尽,可无巧不成书不是?
就说第一次演武之时,她的对手头一天着了风凉,打斗之时混沌难耐,愣是让她赢了对局。
再说这次演武,且放开她抓到游云紫苏不说,单是能在魔物中毫发无损,便足以说明此女天运异常。
说不得在这灵根稀缺的年代,她便能靠这份运道得道成仙。
相比来说,有运道好的,自然便会有差的。
这日灵香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给一口老丹炉伏着火:不过是个小伏方的丹药,这上清老头竟给她弄了口若大的药鼎,莫不年纪大了糊涂了不成,若真是如此便早早退位让贤于她,也好让她享受一番高处胜寒的快意。
不过虽说是小伏方,也是不能大意的,若是伏火这道关口没有做好,一来炼出的丹丸便有可能变成丹渣,二来升火之时极有可能会炸炉。
灵香还记得小时候练药,有一次伏火之时将硝石放得多了一点,便是那一点,就炸掉了半个闲云居,若不是当时伏印真人在场,怕是她的小命便随着那次爆炸去了极乐之地。
袪邪丹不过一日便炼制完成,不出灵香所料,成色果然只是中品,望着手上的丹丸,她心中又一次将她几个师兄问候了个遍。
有了袪邪丹,内服外敷并用,众人瘴毒不过一晚便被清除,成騋第二日大早便绑着布条起来练剑了。
这两日总觉体内似是有股气在游走,调息之时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其安抚,可他又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当是躺在床上久了,身子内气不调所致,毒一解便将剑耍开了。
刘夏与他一样,也是一股气上蹿下跳不知何解,练了两日的剑却发现并不能化解这股令人冲动异常的气,便日日打起坐来。
赵无恙身子不如成騋硬朗,虽解了毒,伤口却好得不甚利索,可是麦冬日日前来照顾,他总觉浑身不自在。是故每每刘夏或成騋练剑之时,他便强忍着身上痛意,拄着长棍坐在一旁,边看着他们练剑,边晒着太阳。
许是被麦冬想要贴身照顾的想法吓到,辛夷虽说内伤外伤严重,却是好得最快的一个,瘴毒一清没两日便能下床了,急得麦冬直追着要他回床歇息。
倒是龙七这次似是有些不同,虽解了瘴毒,却依旧沉睡,伏印真人亲来诊治,血逆之伤虽未治愈,但人也该是醒了,可不知为何依旧在昏迷,且时不时便会发热,还不住呓语。
莫不是演武之时的魔物将他吓出了心病被梦魇住了不成?
第57章 怦然心动东窗事
龙七一睁眼,便见灵香在一旁捣鼓着什么,乒乒乓乓的,好似在摆弄些瓶瓶罐罐的东西,他一时只觉口渴难耐,可张开嘴却无法出声,只是嘶哑着呼唤灵香。
幸好灵香这时转身,看到他嘴唇干裂,忙倒了一杯水过来。
她小心地将龙七扶起,缓缓地将水喂到他口中,龙七一面喝着水一面抬眼望着她——原来灵香没死!
然而就在这时,灵香身后却突然出现一团黑雾,一只如同螳螂一般的魔怪自雾中现身,举着镰臂,悄悄靠近她。
可灵香却毫无察觉,依旧弯着腰给龙七喂着水,龙七见她如此,心中焦急万分,可自己却如同被施了术法,竟是一点也动弹不得。
他努力地挣脱,努力地使自己能发出些声响,然而一切皆是徒劳。
只见那魔怪离灵香还有半丈之时停了下来,黑黢黢的眼睛大如铜铃,死死地盯着灵香,一动不动。
忽然,魔怪猛然挥下镰臂,灵香吃痛,一脸惊诧,却是连转身都来不及,便化作了灰烬飘散开去。
龙七见了,心痛如绞,猛然开口,终是叫出了声:
“灵香~!”
……
“灵香……灵香!”
龙七猛然坐起,惊得一身冷汗,环顾四周,却发现竟身在自己的居所,怔愣间只觉浑身生痛,才发现方才不过是一场噩梦。
正当他心中疑惑方才的梦时,却发现自己手臂缠着的细布:这是演武之时为救灵香才受的伤,那灵香当是没事才是,难不成自己那时看到的也是场梦?
或者现在才是梦?
“你醒了?”
灵香一进门便见坐起的龙七,她赶忙放下手中的药,走到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
“终于退了热,可觉有哪处不畅快?”
柔荑拂过,龙七才确定这下真不是梦,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小人,忽的抱住了她。
灵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竟一时没了反应,手上的伤药也砸在了地上,她可从未经过这阵仗,待回了神又是一番不知所措,想要挣脱,却未料龙七力气竟如此之大。
就在这时,一群人闯了进来!
刘夏辛夷正在做着各自的事情,一听到楼上动静,还以为龙七出了什么事,急忙赶上楼,可一进门却是看到这副景象,顿时杵着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来的似乎不太是时候……
这俩大男人上楼,动静自然是不小,龙七方才不能自持,现下也回了神,面上泛着红晕,忙松开灵香躺了回去。
这一躺不要紧,竟将伤口挣裂,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吭声。
而这时赵无恙才拄着拐上楼,一进门便问发生了什么,辛夷刘夏一个捂着他的眼睛,一个架着他的肩便出去了,临走还带上了门:
这……幸好还有无恙!
两人眼神交换间长吁了一口气。
灵香见龙七臂上细布渗血,便知他牵扯了伤口,忙取了新布为他重新上药包扎。而龙七似是故意一般,一会又说裏得太松不利伤口愈合,一会又说裏得紧了勒得不舒服,却又在灵香包扎时只字不说,只盯着灵香看。
之前倒未察觉,这小妮子眼睛竟这般好看,双睫如蝶翼,直扇得他心中痒痒的。
“如何?可还觉得勒?”灵香抬起头看着龙七问着,却见他不知怎的,竟看着自己出神。
龙七望着灵香,忽的想起前几日的杯子,脸上顿时又起了红晕。
灵香见他如此,还以为他又发起了热,忙凑上前摸向他的额间:好像是有些烫手,可又不似发热。
一股药香扑鼻而来,灵香红润的小嘴近在眼前,龙七只
觉口干舌燥,胸口似是开了山一般,他咽了咽,可发现这样更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