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知大人是说……”
“没错,正是郊外伤人案。”老同知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此案为何让大人如此心焦?”
“这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半年前一日,有樵夫途经南郊树林,老远见三人仅着中衣,齐立于小道之上,待稍近些便听他们口中呢喃,似是讨论着什么。
樵夫本未当回事,自去砍柴去了。可待日落西山归家之时,那三人仍如晨时那般,好奇之下便上前招呼,怎料走近一看,他们竟是瞳目飞白,口角流涎,气虚声呜,如行尸走肉般,吓得他忙前来报官。
官差到时,已是黄昏,可那三人依旧立于原地,诡异至极。
有大胆的上前拉扯,刚碰到其中一人,这三人便齐整倒下,可面目声气皆如立时般无二……
自此,每月便会有三人如此,皆是满月后一日,且俱为男子。
凉城知府何大人才华横溢,前两年榜中,幸得天眷,外放至此,虽年纪轻轻,可也曾师从于元清,知晓些道家之事。
许是他发现了什么,上月一日忽的大叫一声:原是这样!便独白一个出了府去,怎料……
那日恰是月圆夜,第二日他便如之前受害之人那般,现下还在衙内躺着……
“这便是同知大人焦虑所在……”
“实不相瞒,此事尚未公诸于众,亦未上表天听,若此事流于民间,边锤重地势必会有一场慌乱……”赵同知满脸忧色。
“那此事可告知戍边将领?”
“自是瞒下了。”
“同知大人,”陆英起身朝赵同知一拜,“晚辈此次前来确是因此,本想了解相关案情,听闻大人所说,此事必有蹊跷,想那日知府大人定也是发现了什么,才会独自一人出府,不愿波及无辜之人。不瞒大人,晚辈还有两位道友正在外查探此事,其中一人曾凭精湛医术救过在下性命,想必她亦能救醒知府大人,只是现下应是还在搜罗证据,待晚辈与她会面时道明原委,请她进府施术治疗,只是可否先容晚辈查看相关卷宗,再行他议。”
老同知听言,哪有不愿之理,忙叫了衙役带着陆英往卷室去了。
灵香倒没有立刻动身驿馆,而是先在街上打听着病人之事,却发现此事并无人知晓,甚是怪异。但转念又想,此事光怪至极,想必官府定不会公诸于众,以免乱了民心。
看来还是得从官驿着手了……
到了官驿门口,向看护官道明来意,便被领至内堂。
不时有一长须老者前来与她见礼,竟是府衙师爷,灵香行了道礼后便由他带着往一个小院去了。
“灵香姑娘,院内俱是此病人,姑娘既是玄门中人,想必定能有法子救他们一救吧……”老师爷路上叹气道。
“前辈见谅,尚未见到病中之人,恕晚辈也无法作全保证。”
灵香这番直言倒是令老师爷另眼相看,不像之前的庸医诡道,满口答应却无任何作为。
“无妨无妨,只是他们上有高堂下有家室,有些尚且年轻力壮,且皆是朴实良民,落得如此,老朽实有不忍……”
“前辈心善,晚辈自当尽力而为。”
两人说着便到了一处院门,依稀能听见里面有药锅的咕嘟声和一些人走路的脚步声。
“这里共有二十人,其中有患者十七人,医
者一人,还有一个药童和一个下人。”老师爷将她请进门说着。
灵香与医者见了礼后,便由他带着去看病人了。
这些人有的瘦骨嶙峋,有的面黄肌瘦,就是几个看起来身形还未脱相的,也是面色苍白。
瘦的几个皆是双目紧闭,未脱相的却是眼目翻白,而他们俱是口中呜哑。
医者说,这些瘦的都是半年前的病人,身形还在的便是上月送来的,俱由老参吊着条命,饭食亦为流食。
这哪是什么病,此为中术无疑了,观症状应是一人所为,只是不知是何术所致。
依脉象来看暂无性命之攸,可长期这样定是要死人的,尤其是那几个瘦得脱相之人。
灵香心中已有计较,便给那几个甚为严重的喂了聚灵丹,而还算乐观的则让药童拿一颗养气丸化水分服。
又告知医者但凡晴日,日中之时将他们安于院内蒙目日照两刻。
吩咐完这些便去寻师爷去了。
第13章 酒醉人心犹不知
灵香画着符箓以备不时之需,正凝神掐诀注力,便听小二敲门,说是楼下有个彪形大汉找她。
待她下楼一看,龙七正瘫坐在地,口中还念念有词。
“这位便是龙七兄弟的师父吧!不想还真是个女娃娃!”但见一壮汉上前抱拳一礼,正是龙七遇到的虬髯客,“在下鲁正,今日同自家兄弟饮酒,与龙兄弟搭了酒桌,我三人一见如故,多饮了些杯中物,不料他不胜酒力,幸好谈笑间知晓你们在梧桐客栈,顺道便将他捎了过来。”
灵香闻言向鲁正行了个道礼:“有劳鲁大哥了。”
“哎~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龙兄弟为人痛快,我三个投缘得很,他日定还要与他再痛饮一番!”说着抱一拳便走了。
灵香招呼着小二帮忙将龙七架回房,又讨了醒酒汤灌下,正要回房,却被龙七拽住了衣裙。
“来!莫要走!再来一坛!”说着坐了起来。
“你这夯货,叫你去打探消息,倒把自己喝得烂醉!”灵香笑骂道。
正要再次安顿好龙七,怎料他自己就躺了下去,灵香猝不及防间脚下一滑,便倒在了龙七身上。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龙七清醒了几许,睁眼看着贴得如此近的小人儿,弹指间又混沌起来。
“你长得可真好看……”
嗅着他身上一身酒气,灵香不禁眉头一皱,嫌弃道:“那还用你说,为师天生丽质,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说完刚要起身,却被龙七拉了回来。
“我不要你做我师父……”
灵香闻言一怔,片刻回神惊道:“难道你想认我为母?!!”
这……
还真是个闻所未闻的喜好……
龙七刚一醒来,便觉宿醉未解,头痛难忍,挣扎着起身想去倒些茶水,却发现自己仅着中衣。
他不禁环顾四周:没错,是自己的房间。
可昨日谁人将他带回的?
又是谁人为他宽衣解带?
龙七拍了拍脑袋,努力回想着,突然记起灵香那张脸。
她昨晚似乎趴在他身上!
她貌似还为他解了衣带!
这母大虫对他做了什么!
他可守身如玉了十几年!
龙七一脸悲恫,如丧考妣。
捶胸顿足间,门“吱呀”一声开了,见是灵香,他赶忙躲回床上,以被褥护着身子,戒备地看向她。
“怎么?昨日还要奉我为母,今日便不共戴天了?”灵香戏谑道。
“奉你为母?什么玩意儿?”见灵香走近了,他往床里头挤了挤,被子护得更紧了。
“你……你想干嘛?你昨晚对我……对我做了什么?!”龙七惊恐结舌。
“我想干嘛?我想吃了你!”灵香说着,眼神如饿虎般,对着龙七张了一嘴。
龙七见状更惧,身子一缩。
“我……我告诉你!你就算得了我身,也……也得不了我心!”
“噗哈哈哈哈!”他这反应,着实太逗,好似被倒采了花般,引得灵香大笑不止。
“少自作多情了!你昨日喝那黄汤发酒疯,好不容易安顿好又吐了一身,方才去成衣铺子买了身衣服,”说着扔给龙七一个包裹,“赶紧穿上下楼议事,陆师兄回来了。”
灵香丢给他一个好似看傻子般的眼神便出去了。
还好还好,还是清白的……
咦?奉他为母又是何意?
灵香丢了衣服,便下楼同陆英议事了。
“我查了衙门资料,庄先生是本地人,单名一个韦,字静微,算是个教书先生,自户籍上看,此人并无不妥。”陆英陈述着昨日所查。
“那可知他得了什么病?”
“据衙役所说,此人自小便体弱多病,似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家人多年求医无果,约摸半年前便有了灯枯之兆。”
“那便奇怪了,既是将死,如今又怎会好转……”灵香拧着眉头百思不解。
龙七下楼时,正听到这些,便接口道:“说起来,庄先生成亲也是半年之前,莫不真是冲喜给冲好了?”
平日见惯他不修边幅的样子,今日换了身行头,还真是人模狗样的。
“若是冲喜真有用,那世上但凡遇到个天灾人祸的,都去冲喜好了。”灵香白了龙七一眼。
“倒也是,只是有些令我费解的是,庄先生双亲皆已过身,那酒娘瑶依又是外来之人,怎会凑成一对的呢?”龙七并未将灵香的白眼放在心上。
“庄夫人不是本地人?那可知她从何地来?”灵香说着看向陆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