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能守寡,夫君怎么回光返照了 第29节
她的手顺着他掌根下移,慢慢和他十指交扣,“可我对你心动是真的。”
“我是个要吃要睡活生生的人,有幸在这世上走一遭,若一辈子不去爱,不体会体会其滋味,岂不白活?恰巧与你有缘,爱上的是你,有何奇怪。”
“我也是头一回喜欢谁,要我说出个一二三条我实在说不明白。如果你不信我的心意、不信我真的不在意你的脸,那以后我们相处,你就都摘下面具。”
她用另一只手抚上他丑陋的面颊,轻轻掰正他的脸,凑上去吻了吻他被烧变形的下唇。
亲完,她诚挚地与他对视。
翻墨咬肌鼓动。
他一言不发,将面具重新戴上。
为了让他安心,孟程意又说:“翻墨,你得信我,你真的很好。什么皇家贵胄,什么权臣大官,那些都是虚的。我看重的只是你这个人,我只在意你本身……”
翻墨打断:“你该走了。”
看来还是不太信啊,她在心中叹气。
算了,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好。”
她松开他的手,转身往马车的方向去。
在她走出几步后,翻墨不信邪般,喊住她,又问:“如果我和恭王一样,是病弱之躯,你还会喜欢我吗?”
孟程意转头看向他,脸上洋溢着灵动的笑意:“当然。跟那些没关系,我讨厌他,他就是铜筋铁骨我也讨厌,喜欢你,你就是沉疴难起我也喜欢。”
男人彻底说不出话。
他攥紧拳,沉默点点头,转身。
赶在日落之前,孟程意回到恭王府。萧岂不在,估计是见了明芳拔不动腿,滞留在明家。
她在府中众人面前露了面,趁机又往聚宝铺去了一趟。
恰好冉秋也在,她当着她的面探脉。
“少主,你和翻墨不是才…才一回,能那么准吗?”冉秋不太好意思地问她。
孟程意收回手腕,“中没中的,消息都该露出去。之后一月有萧岂忙的,左右没闲工夫管我。若是
实在怀不上,只能先装着,等他死了再说。”
冉秋了然。
“少主您今日来的正好。两个时辰前,我收到绵州部下传来的消息,他们原本是盯着恭王与太子的人马,却意外追到紫仙子的踪迹。”
孟程意皱眉。
冉秋忙说:“这回是真的紫仙子。”
“我是在想,为何这么巧。”孟程意抿唇沉思,“好像哪里有争斗,哪里就有它。”
“而且我总觉得,好像所有人都在找它。”
她眉心紧锁,思绪飞转,静静地想了好一会儿,“冉秋,你再与我说说,我儿时去城外养病那大半年,京城都发生了什么事。”
七年前,庆元二年,皇帝广招医者,天下名医纷纷入京。
六月,孟程意感染风寒,被孟哲亭送到城外,美名其曰养病,实为囚禁。
七月,皇帝与慧贵妃接连病倒,巫医燕胥得召入宫。没多久,皇宫中流出慧贵妃与巫医私通的丑闻。
次年二月,她回府,得知娘的死讯。
三月,慧贵妃畏罪自杀,巫医燕胥逃离京城。
四月,七皇子萧岂当众吐血,高烧病危。
……
孟程意让冉秋停下,低念:“燕胥,燕乐,燕青……”
巫医燕胥,红枫阁燕乐,慧贵妃燕青。
一直以来,她的目光始终聚焦在孟家,她认定孟哲亭是害娘失去性命的凶手,早下定决心要让孟哲亭下地狱。这么久以来调查的,是娘的具体死因,为的是不放过一个手上沾血的凶手。
可今日重新琢磨那年的事儿,她身上泛起阵阵冷意。
为何都姓燕?为何当年的事儿环环相扣?
是她眼光狭隘了吗?是她想窄了吗?
娘是红枫阁阁主,医术傲绝尘世,门徒遍布天下,难有她治不好的病,难找她得不到的消息。
几方小小的后院,一个没有真本事的男人,三两位鼠目寸光的姨妾……何至于夺走她性命?
第36章 纳妾
是陷入了皇权争斗?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还是被旁人牵连?
燕乐,燕青。
听着多么像姐妹。
可孟程意记的清楚,娘与身为皇后的柳漫亲近,和慧贵妃却从未有过走动。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想得额角钝痛,心尖一扯一扯的。
“少主莫急,总会水落石出的。”冉秋轻声安慰,“红枫阁从未停下查寻,我们不会忘记阁主的仇,孟哲亭必死,其他凶手也不会被放过。”
孟程意黯然伤神,“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娘离世前为何不念着我,一封信也不给我留…为何不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了她……”
见她难过,冉秋也伤心,“少主,阁主怎会不念着你呢,她这么做,一定是不愿你陷在仇恨之中,想要你平平安安的,想要你过得顺遂。”
她陷入沉默。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振作起来。
“恭王寿命不多了,他在绵州搜寻太子贪污和通敌的证据搜了这么久,也该收网。两月之内,京城必然大乱,要么太子落败被废,要么萧岂先毒发身亡。”
“催一催八角,让孟哲亭动起来,和太子绑紧,咱们趁恭王的势,先扒他一层皮。”
“绵州那边加派人手,及时传送消息。如若必要,你亲自去,紫仙子一定要拿到手。”
“让徐一翻找出卷宗,重新详查慧贵妃自杀之事,还有那个燕胥,试试能不能寻找他这几年的下落。”
叮嘱完这些,孟程意捏捏冉秋的肩膀,“这两月辛苦你们,非常时期,一定多加小心,莫叫恭王和太子那两条毒蛇咬住。”
前几日下了小雪,化雪后北风更寒,天也干得厉害,街道上走动的百姓一天比一天少。
逼近年关,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已经往大门贴上新窗花,新门联。
萧岂就是其中一个。
接明芳进门前的这半月,他整日坐在院中剪窗花,也不嫌冷,一剪就是大半天,很快攒了厚厚一摞。
府中每个院子都贴上后,仍有剩余,他就到处送。
送明家,送仆人,甚至送给太子。
孟程意想,他这异常举动,怕是知道死期将至。
日子差不多,她吃得越来越少,一到用膳的时候就说不饿,一次厨房做了肉食,刚端到桌上,她就捂着嘴作势要吐。
府中上了年纪的嬷嬷有经验,说:王妃莫非是怀上身孕了?
大夫入府,摸出喜脉,她怀孕的事儿在当日府中传开。
萧岂这段时间对她的态度极其冷漠,几乎当她不存在。可在这件事上却欣然接受,丝毫没有怀疑。
一切顺利极了,毫无波折。
顺利到孟程意都隐隐不安。
还没等她细想,皇上来了。
莫要说她惊讶不已,整个京城都难以置信。
皇上出宫亲临七皇子的府邸,亲自给七皇妃道喜,这可是连太子、太子妃都未曾得到过的待遇。
萧岂领着皇帝在院中闲逛交谈,孟程意就毕恭毕敬地伴在左右。
又看到一处窗花,萧开锋走近,抬手摸摸那精巧的花纹:“你啊,手巧得很。”
“消磨时光的玩意儿,不够格入父皇的眼。”
萧开锋伸出手指虚虚点他,“谦虚了啊。”
三人又往前走了会儿,萧开锋忽然轻叹一声,“你和你娘真像。她也有一双巧手,平日在宫中,就爱剪纸刻木,朕身边多少能工巧匠都比不上她。”
京中人人皆知,死去的慧贵妃是后宫最深的忌讳,若非活腻了,就别在皇帝面前提她。
可此时,萧开锋竟主动说起她,言语中还多是惋惜。
孟程意心中惊讶,不出声,偷偷看萧岂。
只见他沉默片刻,跪地说:“慧贵妃糊涂,我们母子罪该万死。”
孟程意跟着跪下。
“好了,起来。”萧开锋立刻俯身去扶他,“事情过去这么久,朕已释然。你娘心性单纯,被人哄骗蒙蔽,你受累中毒,更是无辜。朕不怪你们。”
“恭王妃也快快起身,天寒地冻,你怀着身孕,切莫受冷。”
“谢父皇。”萧岂起身,将孟程意也拽起来,之后便抓着她的手没松。
萧开锋看见,爽朗一笑,“朕倒是不曾料到,你们如此合缘。岂儿,你这夫人真是旺你啊,自她嫁入你府中,那么多年的病好了,如今又有了第一个子嗣,喜事连连。定要好好待她啊!”
萧岂点头,“自然,夫人福气旺,才让儿臣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臣妾不敢当此夸赞,皆赖父皇与王爷的福泽。”孟程意回道。
萧开锋饶有兴致地将这恭王府逛了一遍,直到天快黑,才起轿回宫。
望着他的轿子走远后,萧岂松开孟程意的手,转身往门里走。
像是一秒都不想与她多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