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孟枳也没有离开,反而环着手居高临下看着孔主管。
  孟谦寒走不了后门,不得不招来小厮将孔主管拖下去关柴房。
  孔主管面上的屈辱,叶行舟没错过。
  叶行舟回之一笑。
  孔主管这人,越看越有陆跃的影子。
  笑得假,憋气就屈辱,一副全世界都对不起他的模样。
  叶行舟有一双总能发现皮囊之下魔修本体的眼睛。
  管它是谁,魔修一棒子打死。
  现在人拖下去关柴房了,孟谦寒在给孔主管另类开脱。
  孟家从不留有二心的手下。孟谦寒似在说给孟枳听。
  再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新状,孟枳敷衍一句便带叶行舟离开了。
  孟谦寒不知在看谁的背影,面上诡谲多变。
  沉肃的气氛下,连府邸的小厮都不敢粗声喘气了。
  叶行舟都要爽死了。
  就是这个仗势爽!
  虽还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陆跃,不过用陆跃最讨厌的方式对付他,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完全戳到了痛点。
  小师弟,你胡诌的本事有进步啊。叶行舟竖起大拇指。
  孟枳一脚踢开颗石子,方才那副凌人气息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平缓。
  这不跟你学的。
  叶行舟嘿嘿一笑,顺手抓起把鱼食扔入塘中,各色锦鲤冒头吃食。
  叶行舟与孟枳趁机沿着荷塘四周走动,观察夺舍阵藏处。
  找了半天,阵法没找到,鱼都撑成胖头鱼了。
  叶行舟只得暂时停手。
  小师弟,南木国有什么节日要到了吗?
  叶行舟目光环顾一圈,忙碌的小厮在长廊各处装点一个奇怪的图案。
  像鸟展翅,又像稻穗摇曳。
  长廊底下,还悬挂着一些挂着纸张的红绳线。
  乌玄节。
  孟枳扫了一眼天空的乌玄鸟,开口道,乌玄鸟在南木国是吉祥的象征。
  叶行舟:所以这个乌玄节是在庆祝乌玄鸟渡寒回来降福报。
  孟枳嗯了一声,乌玄鸟带的不止吉祥。
  叶行舟问,还有什么?
  孟枳侧眸,唇瓣张合,两个字出口。
  定情。
  原来是变相相亲节。
  叶行舟收回目光,兴致缺缺。
  还不如说带来财富呢。
  要是送上财富,叶行舟准是这个节日里最积极的人。
  见叶行舟这样,孟枳微微抿唇。
  水面时不时冒起泡泡,清澈塘水下,胖头鲤鱼摇着尾巴游来游去。
  叶行舟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盘在香居楼打包的香糕吃起来。
  孟枳见叶行舟一心奔赴吃的模样,有几分无言。
  他偏过头,抬起眼皮看着湛蓝的天空。
  等叶行舟吃完,孟枳开口。
  叶行舟,吃饱没?
  饱了。叶行舟拍拍肚子。
  孟枳垂眸,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祖父不是衍算师。
  但他那日交待,明显像认识叶行舟一样。
  先让符箓全给叶行舟。
  祖父后又说一句终于等到。
  细细想来,完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孟枳也十分肯定祖父与叶行舟先前从没有交集。
  阵法一时找不到,孟枳又有几分心悸。
  他干脆决定先带叶行舟见一趟祖父,或许能知晓什么信息。
  走吧小师弟。
  叶行舟拍拍衣袖站起身跟在孟枳身后。
  想起祖父如今的模样,孟枳沉声。
  叶行舟,待会无论你见到什么,都要平静。
  第220章 死亡,是另一端的新生
  孟枳说得这么郑重,叶行舟都不禁有几分紧张了。
  小师弟,是去见谁?
  祖父。
  穿过通幽小道,走过石拱门小院,一处房邸坐落于南角。
  此处清幽僻静,仅有守门的两个小厮。
  见到孟枳来,小厮躬身行礼,少主。
  守好门。
  是,少主。
  这两小厮是筑基期修士,也是祖父手里的人,比起孟家其他人,可信度稍高些。
  孟枳抬手推开房门。
  安神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许是燃多的缘故,气味有些呛人。
  比起孟家其他地方的奢华,这间房屋显得几分简陋空置。
  深色床幔后,传来一道时急时缓,时粗时轻伴着咳嗽的声音。
  孟枳挽起幔帐,场景入眸,视觉冲击颇强。
  蚕丝棉被下,躺着一张干枯的皮囊,皮囊布满斑点褶皱,若不是皮囊包裹着骨骼,人还发出动静来,叶行舟都得怀疑床上铺人皮了。
  头部的皮更薄,几乎可以看清头骨的形状,即便闭着眼,两个深深凹陷的眼眶还是很慎人。
  如垂垂朽木,如残烛落根,就吊着半口气没亡。
  难怪孟枳让叶行舟做好心理准备。
  这模样,说话都不敢大声,怕一个不留神声把人震无。
  孟枳余光扫过叶行舟,见他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一直保持平静如常的表情,不自觉松了口气。
  他轻步上前,弯下腰轻轻晃了一下老者的手臂。
  祖父,我回来了。
  连着说话的声音都柔缓了不少,与平时大相径庭。
  老者眼皮动了一下,那双浑浊发黄的眼睛无神看着床帐顶。
  孟枳轻声,祖父,我带他回来了。
  话落半晌过后,那双眼睛如年久失修的机器缓缓转动,见到孟枳身后的人时嘴皮颤动。
  浑浊的眼睛似清明似波动。
  他颤抖着想要伸出手,叶行舟两步上前来到床沿前。
  老者眼里,有泪滚动。
  大人
  您叫我大人?
  那张口苍老又腐朽的声音说出两个让叶行舟两眼懵逼的称呼。
  不是?
  他刚准备同孟枳一样张口叫祖父,这声大人给他干哪去了?
  叶行舟眸光看向孟枳寻答,孟枳摇头,神情与叶行舟同样意外。
  老者想要从床上坐起,叶行舟忙去扶人,拿了个软枕给他垫着背。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又让老者咳嗽半天。
  孟枳给老者顺着气,气喘匀后,老者一双眼紧紧盯着叶行舟。
  情绪掺杂太多,悲喜交加,悔恨交织,泪眼满若溢出。
  大人,孟家终是败落在我手上。
  这一句话出口,老者耗尽全力,苍老的声音几度哽咽。
  叶行舟试探着问道,祖父,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声大人,他着实不敢担待啊。
  我不会认错。
  老者颤抖着眸,仔仔细细扫过叶行舟每一寸面庞,似久别再逢。
  大人还是那般风采依旧。
  老者眼角的皮堆叠起,声音很模糊,叶行舟勉强听清了话的内容。
  老者:大人,孟家起于你指点,怪我当初抱侥幸心理,没听你的劝告,而今害世又败落于我手。
  他指点?还劝告了?
  叶行舟怎么不知道自己有成伯乐的大本事。
  难不成是有人用他身份名讳做的?
  孟枳目光落在叶行舟脸上,瞧见叶行舟是真真切切的发懵状态。
  叶行舟迷茫出声,祖父,能否仔细说说?
  老者没来得及说忽而剧烈咳嗽起来,动静大到要把五脏六腑咳出。
  老者咳出鲜血,染红了身下的蚕丝被褥,气息一下便弱了下去。
  祖父!
  孟枳一惊,忙运灵力输入老者体内稳住。
  我去找大夫。
  不值得。老者轻轻拉住孟枳一角,声音虚弱下来,小枳,祖父撑到今日已是大限,你出去片刻,我与大人有要事交待。
  孟枳不得不到门外等待。
  老者眼睛始终都在看着叶行舟,这间屋有结界,外界觉察不了。
  叶行舟点头,祖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行舟头都快都要蒙鼓里了。
  老者苍老的面庞扯出一抹笑,大人,你曾说,让我别告诉你这一切。
  ?谁?谁这么缺德假冒他还不让告诉正主?
  叶行舟抓耳挠腮,蒙在鼓里的滋味难受得一批。
  老者开始交待遗言,大人,此行让小枳带你回来,有一事相求。
  孟家衰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枳。
  枯老沾血的手紧紧握住另一只白皙的手。
  是旧与新的更替,是枯木留新芽于春。
  老者道:大人,我走后,孟枳交托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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