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垂帘为后》作者:笔纳【cp完结】
  简介:
  陈朝门阀士族把持权柄,谢氏为第一大世族,与国同休,门生故吏遍天下。
  高祖听信宦官谗言,遂指观星阁编纂天象,废中宫,迎娶谢氏嫡长子为后。大婚当日,谢氏张灯结彩,不料当夜惨遭毒害,满门遭斩。
  帝王断废世族之首,以儆效尤。
  至此士林沉寂,宦官专权,朝野污浊不堪,贤人志士大多隐居不仕。
  三年后,高祖驾崩,太后垂帘干政,闻氏崛起。
  闻家长子闻淇烨身世显赫,有举世之才,还有宸宁之貌,他的名声远超太后手下的傀儡皇帝李胤,传言其屡受朝廷征辟,皆不就。
  永和八年,闻淇烨接三字诏令,诏曰:拒则死。
  于是入朝辅佐少帝。
  比起辅佐废物皇帝,闻淇烨宁愿做谢怀千的盘中棋。
  闻淇烨是有些自恋的,可他见了谢怀千才知道自己是个狗屁的天下第一公子。
  谢怀千才是。
  ps:
  1.双粗箭头+双初恋,he
  2.谢怀千攻,受对攻一见钟情
  3.攻拎得很清,喜欢和利用是两码事
  4.架空朝代,勿考究
  标签:一见钟情酸甜口太后攻美人攻苏受天作之合
  第1章 血字书
  永和七年,腊月初一。
  今日梁汴四大花魁之首「青女」将于护城河畔再度亮相,选择春宵一刻的恩客。
  照例,择客只看眼缘,分文不收。
  大陈南北文人雅士无不舟车劳顿,奔赴至此。有的甚至不为美人。
  毕竟这位娘子并不仅因惊鸿美貌而出名,真正让她名声大噪的是她识人的慧眼——青女品评人物的眼光不输司马徽,与她一度春宵的恩客入仕则平步青云,不乏官运亨通之辈,隐逸则作出千古绝句,有震铄古今之名,引人艳羡。
  是以,每年腊月初一青女翩然旋现时,自信的饱学之士便会云集梁汴,恳盼命运垂青。
  梁汴府城至今未雪,天寒腊月的日子,呵气都冻嘴。
  护城河畔灯火通明,北乐坊张灯结彩好大的阵仗,坊前铺布,红香怡人。
  青女还未出面,其余乐伎由凶相罗汉抬轿环城奏乐九九八十一回,伫罗绸缎露香肤,薄纱披帛间藕臂轻动,纤纤玉指撩动一字琴弦,仙乐齐鸣,刹见天庭。
  其下,人声鼎沸,四处皆是溢美之词。
  一位打扮华贵着宝蓝霓裳的中年男子眼睛都看得发直,捻一把胡须对身旁同伴叹道:“这……实乃天人之姿,更无法窥想青女美成何种样子。”他的同伴一身状元冠服,眯觑着细长的双眼不忍错过任何细节,无脑答道:“正是,正是。”
  “对了,我听说青女已经连续三年没有选过恩客?这已经是第四年了吧。”
  “嗳,有人猜想青女相中了谁,痴心错付,多年来一直在等那个人出现。”
  忽闻人群中一声惊呼,一阵香风袭来,从天而降花瓣雨,但闻几声笑,北乐坊正门抬出一位狐面神女来。
  来者正是青女。
  云髻高耸,眉心一点朱砂,笑眼弯弯,素手执一纨扇,盘腿弯坐在檀木轿上,头脸向下,边扇风边缓缓抻着颈项凝过来客。偶有对视,还会颔首莞尔,朱唇曼声道:“见过公子。”认出熟悉面孔,青女还会俏皮道:“你又来见我啦?”颇有打趣之意。
  看得诸位公子抓耳挠腮,拥挤人流簇拥着青女轿从城头的北乐坊走了半条街,青女却还是没有抛出怀中绣球。
  倒是印证了那人所言,青女应当是在找人。
  孔明灯映天,喧哗声中流光溢彩。
  人潮拥挤,不少戴着动物面具的小孩拿着炸麻糖嬉笑玩闹。
  檀木轿快要行至街尾,青女都还没有做出抉择。
  就在众人以为今日要失望而归时,青女倏然抛出绣球,那球随着无数颗紧张的心脏高高飞起,不偏不倚砸中一位年轻公子的肩膀,随后被一支骨节分明的手反手接下,按在衣袂。
  青女一怔,素手掩面笑道:“这位哥哥,叫我好等。”
  年轻公子未回半字,反倒一位长相讨喜的金衣贵公子摇着手中折扇,隔空对青女大笑道:“你别等他了,谁也入不了他的眼,闻大公子这辈子恐怕也喜欢不上谁。”
  “……等等,闻大公子是指梁汴闻氏的长公子吗?!”
  “啊,是闻淇烨!”
  这闻公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是永和年间梁汴第一大世族闻氏的嫡长子闻淇烨,年方十九便被士人在席间清谈中评誉为天下第一公子。
  无人不叹之,无人不羡之。
  可以说,闻大公子的拥戴甚至比当今圣上更多。
  “闻磐礴?哪儿呢?”
  摩肩接踵的人群顿时被家喻户晓的天下第一公子吸引了注意,你看看我我挤挤你,头一位离得近的书生左顾右盼,发现人群中鹤立鸡群的俊美青年,激动得像见了亲娘,气沉丹田指向某处,震声道:“他在这呢!”
  闻淇烨一身灰雪色裘衣,长身玉立,神仪明秀,体态如竹如柏。
  放在一众士人中也是绝对的佼佼者,独一派风流。
  方才还端着架子的书生们瞬间丢了矜持,见了偶像哪还有落后于人的道理?纷纷一拥而上,口中大喊:“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要说方才闻淇烨被青女呼唤还没有反应,这会儿一丢绣球,在百来号人眼皮子底下直接溜没了影,当真奇迹。
  身后一干人气喘吁吁,双手撑膝望着前方,相互对视,不禁再度赞叹道:“我不如磐礴啊!”
  半个时辰后,金莲筑。
  适才趁乱分头行动的三人总算吃上晚宴。
  酒饱饭足,慕容新小圆脸喝得赤红,金衣和脖颈上三叠纯金环富贵逼人,仿佛金莲托生出的小哪吒,少年相,年十八却还小孩似的,却不惹人讨厌,勾唇间单颊凹出枚讨喜的酒窝,嗓门也像没变声,润而清脆明亮:“满朝都遍布那位的爪牙,小皇上上次想要讨个大老婆,十六了,也该了不是?那位压着不让,这回有人犯颜上谏,说国不可一日无后,他才稍作让步,据说明儿个一早就能传出新皇后是哪位了,就是不知那位会怎么整治中宫,他当年能悄无声息害死先帝,那位新皇后的日子怎么会好过?”
  另一位发髻过簪的青衣削瘦公子文质些,但对那位也是没什么好感。
  “他手段了得,也不知哪位大家闺秀要遭殃,被打压是肯定的,那位手段毒辣,说好听了是未雨绸缪决胜千里之外,说难听了,算了,不说了,为这点破事犯口煞,不值当,只希望那中宫之位和我表妹没什么干系。对了,磐礡,卿珵身子骨好些了吗?”
  闻淇烨的胞妹闻卿珵自打四年前随母亲进京赴祭天祭祖后的夜宴,回来之后拒食多日,形销骨立,成日用苦药吊着命,困在房中,连光也不乐得见。
  “还是那样,不爱见人,大夫说是心病,怎么问都问不出来。”闻淇烨颀长如瘦玉的食指绕杯缘转了一圈,“皇上避闻氏如蛇蝎,中宫之位应当不会与卿珵有牵连。”
  “那是最好不过,我干妹妹真要好好养养。”慕容新道。
  他们又聊到世家嫁娶一事,闻淇烨不予理会,心思转到好友口中那位陈朝绝无仅有的男后谢怀千。
  曾有言官廷前斥责谢怀千垂帘听政、结党营私、残暴无度,叫他等着遗臭万年的报应,史官会将他的滔天罪行记录在案,他死后定会受后人唾骂。
  那位认真想了想,竟说他的残暴还不算丰伟,在历朝历代皇帝中显得不上档次。
  于是那位言官肝脑涂地,血溅当场,尸体在大内宫城城门前整整挂了三年,风干了也不能到乱葬岗安息,竟是被掺着草料喂到了猪圈。
  记忆中那位不能提起名讳的太后还是父亲钦佩有加的小友谢怀千,他怎么想都有些割裂。
  谢氏曾是淮南第一大世家,满门忠烈,为先帝所宠信,府上门庭若市,逢迎不断。
  谢怀千三岁作诗,千载难遇的天才神童,自识字以来从未拜师,是自学成才,偏又生得标致,传言:桂林一枝昆山片玉,谢怀千便是世家公子之典范,未及冠便被先帝赐予表字。
  谢氏不再,那些好名声也恍若从来没有存在过。
  谢怀千仿佛死了,提起“那位”,只余骂声一片。
  如今他父亲高居紫枢院首枢之位,却不在忠臣之列——为民请命是真,为太后卖命也是真,而今这朝堂之上,只要遵照太后吩咐行事,便会被剔除忠臣行列。
  事到如今,他都不知父亲究竟算是忠还是佞。
  “对了,欧阳,咱们表妹怎么看我?”慕容新一派得意,颇有些孩子气地抻直双臂,“是否仪表堂堂?”青衣公子欧阳钰慈瞥他鸡翅似的臂展:“短。”
  “切。”
  “换作淇烨问我,我就替我表妹先答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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