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但关键的一味药,却让裴阮黑了脸。
  “臭叔叔,又骗我,这药方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第45章 接吻
  “明知没有药,还拿药方哄我!这个人真的太坏了!”
  “给我把灵泉吐出来!”
  裴阮要是没有记错,丹方里的炽心草,是一味罕见的毒药,也是数百年前巫医制作腺体改造秘药的主药。
  只见载于古老巫典当中。
  “西南瘴渊有山,曰魇嵬,有虺龙卧其上。龙息所凝,结而为草,叶如鸦羽,茎似蛇骨,冬荣夏瘁,曰炽心草。食之欲念如炽,髓沸如鼎,昼夜求合,虽力竭犹匍匐不止,唯其种实可解。昔日圣帝使众巫尽焚之,大火三日不灭,今鲜见之。”
  裴阮磕磕绊绊回忆完师父叫他背过的古籍,满脸怀疑,「这种草真的存在?」
  系统听着这山海经似的巫典,也陷入自我怀疑,「应……应该是有的吧?小皇帝都十九了,至今没有发过情,应当是服过药的。」
  「不对,阮阮,药方底下还有东西呢!」
  是一只精美的瓷瓶。
  裴阮打开,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瓶身下方,还有一张小纸条,上头是黄书朗的字迹。
  系统倒是读得比他快,「哦豁,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是辟玉丹?」
  「老登人还怪不错嘞,替皇帝搜罗奇药,不忘替你克扣一些,瞧瞧这绝笔信写的,一粒可镇一季热期,这一瓶能保你三年无忧,先是带着你跑出来,又把出逃后的方方面面都替你考虑周到,这赎罪的诚意,本统我认可了。」
  「可是……这点成药,远远不够。」裴阮愁眉苦脸,「呜呜呜他为什么送成品,给我留一颗炽心草不好吗?!」
  「唉——」系统也愁眉苦脸,「留了也不顶用呀,一株两株的能成什么事?」
  「笨蛋统统。」裴阮这时有了主人样子,「只要有一颗,哪怕一粒种子,我们就可以用空间种出许多许多,你忘了猫耳草了吗?」
  「咳,那也得你先种出来。」反应慢几秒的系统极限挽尊,它忖道,「阮阮,药方有了,药草我们不如换一个思路。」
  「什么?」
  「你觉得,黄书朗为什么偏偏要给阮淼淼找一个药商老公?」
  「如果只是报复,他为什么还要扮作药商管事,在裴府伏低做小那么多年?」
  「太后扶持暗部,又怎么会允许堂堂一个首领做这种小事?最重要的,商籍那么多,太后为什么独独对裴远道这个劣迹药商另眼相待?」
  裴阮被它连珠炮似的几个为什么问的头晕眼花,「统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好嘛好嘛。」系统才启动权谋大模型,还没开始装高深,就被大白兔宿主逼得分分钟破功,「定是因为裴家很重要。而太后最重要的事,无非是瞒住梁英体质,坐稳皇位。所以,扶持裴家是假,借它寻药是真!」
  「咱们合理推断,太后早就开始筹谋制方寻药一事。可她一个深宫妇人,手伸不到宫外,暗部势力也只聚集在皇城京师,那么自然要在宫外另寻一个寻药人。」
  「所以……那个人就是……初到京城还没站稳脚跟的裴远道?」
  「没错。」系统沾沾自喜,「这就对上啦。不然依照太后睚眦必报的性格,早就杀掉阮淼淼了,怎么会大发善心让她嫁进裴家当主母?又为什么她恨毒阮淼淼,这些年却一直放任裴家攀附叶崇山,一路坐稳皇商之位,甚至她的大寿,用的都是裴家的银子。」
  「说白了,裴远道明着的靠山是叶崇山,暗地里给他开后门的,一直是太后。」最后,统子总结陈词,「所以,刨去黄书朗、叶崇山这些中间商赚差价,炽心草,咱们完全可以去找裴远道这个一手供应商。」
  裴阮信服地点头,说话间他已经拾掇好“诊资”,离开前最后望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黄书朗,“刚来的时候他救过我一命,这下算还清了。”
  一些悠远的、被他遗忘的记忆,不可抑制地又涌了上来。
  “哔哔哔——”监护仪红光闪烁,发出刺耳的警鸣。
  裴阮困极了,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可恼人的仪器一直吵,一直吵。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压上他胸腔,他意识一时清醒一时迷茫,直到很久后,久到他薄如蝉蜕的胸前皮肤上满是仪器按压的淤青,纤弱的血管在无影灯下清晰可见。
  他还是睡了过去。
  ……
  “对不起。”医生哥哥熟悉的嗓音变得喑哑,“特殊申请通过了……你们,去和他道个别吧,这次,请尽情地抱一抱他。”
  道别?
  他睁不开眼,泪却先流了出来。
  耳边是母亲的抽噎,“阮阮……阮阮……”
  随后,一双温热柔软的手紧紧抱住了他,十八年从未有过的零距离,再不用隔着防护服、不用留出无菌空间,肌肤贴着肌肤,那触感仿佛他又回到母亲的羊水里。
  恍惚里,他还听见父亲沉闷的哽咽。
  “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没有让你过上一天正常的生活。”
  监测仪骤然锋利的锐鸣里,他一个激灵,再醒神,四周漆黑一片,诡异的安宁。
  他依旧睁不开眼睛,像被包裹在一个囊仓里。
  有一根血脉,将他与另一颗心脏紧密相连。可那颗心乌压压的,跳得又惊又急,叫他害怕极了。他不断蜷缩着自己,可某天,最后的防御还是被一把并不锋利的刀刃划破。
  骤然暴露在空气中,他感到呼吸艰难,心脏僵窒,连哭泣都不会。
  彷如一个死婴。
  而将他剖出来的那个人,连脐带都忘记剪下,更顾不上肚子上淋漓的鲜血,只抱着他又哭又笑,“怎么会?明明到了时间……”
  “死了……死了也好。”
  黄书朗找到乱葬岗的时候,他们是真的只剩一口气了。
  而唯一的救命药,明明已经喂进阮珏口中,最后还是哺到他的嘴里。
  “鬼七,我求你一件事……寻个医师,替他剜了腺体,护他无忧无虑过一生……千万别……同我一样……”
  落在额头的轻吻,恰似母亲温柔。
  裴阮拼命睁眼,却只看到白花花一片刺目的光斑。
  如果说重生有什么遗憾,就是他没有力气抱一抱上辈子的父母,也没力气亲眼见一见这一世母亲一样的他。
  系统感知到宿主的悲伤,一路异常的沉默。
  墓穴断龙石已下,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好在黄书朗还给他留了一条通往京城郊外的暗道。
  出去,就真的是天高海阔。
  「这是连跑路的路线都给我安排好了。」
  「所以咱们不能辜负黄叔叔的一片苦心,撸了药就周游世界去!」
  岑寂的山林深处,几只寒鸦发出怪叫。
  裴阮苦哈哈擦了擦脸上细灰,看了眼等人高的荒草,以及天边即将沉没的红日,抱着胳膊打了个冷战。
  “比起周游世界……马上天就要黑了,这寒冬腊月、荒郊野岭的……啊——”
  他想事情想得过分投入,被人从身后突袭的一瞬,吓得腿都软了。
  有的小动物受惊,会发出连绵的尖叫,而有的小动物受惊,只会傻不愣登地僵住,一动不动。
  像北方雪地里被猎人盯上的傻狍子。
  叶迁将他冻得冰冷的身体裹进大氅,咬了他通红的耳垂一口,“这寒冬腊月,荒郊野岭的,自然有夫君来接阮阮回家了。”
  “呜……”心脏悬在嗓子眼,熟悉的声音让裴阮回了魂,他急切地转过身,揪住男人英挺野性的脸,又是欢喜又是生气,“你……你怎么来了?呜呜呜你干嘛吓唬我?!吓死了怎么办?”
  叶迁将他整个人圈进怀里,弯下腰,同他鼻尖抵着鼻尖,“恩,吓死了就没有这么乖这么软的老婆给我操了。”
  “……”
  眼角吓出的泪痕才被男人带着薄茧的拇指擦干,裴阮眼眶分分钟又湿了。
  男人低笑一声,这一次直接用上唇舌吮吻。
  大氅圈出一个密闭的空间,男人体热,呼出的气息让小小的空间温度急速攀升,原本在眼皮睫毛上轻轻噬咬的唇齿慢慢转移到嘴角下巴。
  裴阮像一条干涸的鱼,大口大口喘息,蔷薇花瓣羞涩地翕张,等待着采撷。
  可男人就是不去亲他的嘴。
  受孕的身体,食髓知味,不管是叶勉还是叶迁,略微挑逗就难以自持。
  时常做出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反应。
  昏暗狭小的环境无疑放大了欲念。
  他舔了舔唇,攀住男人脖颈,焦灼地睁眼,“你……你亲亲我呀。”
  叶迁却退开一些,故作疑惑,“不是一直在亲吗?”
  裴阮干脆踮起脚尖,可男人实在高大,他拼尽力气也只够到下颌位置,身体的渴求令他生出一点坏脾气,他狠狠在颌骨处磨了磨牙,“我……我想跟你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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