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林熙阳轻声应了一声，目光随即落在苏御身上，脑海中闪过来时听到的传闻和交谈，心底莫名泛起几分烦闷。
但这些烦闷，在青雀走到他面前的那一刻，便尽数烟消云散了。
青雀微偏头，语气里满是单纯：“我刚好过来就遇到苏哥了，他还帮我解围来着。”
这话无疑是在向林熙阳解释他们两个人为什么在一起。
青雀没有答应林熙阳的表白，却向他报备和别人的关系，这搁在谁的身上不多想。
林熙阳收回了视线，望向眼前的青雀，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嗯，那你没受伤吧？”
青雀微垂眸，听到对方担忧的询问，他摇了摇头，握着肩带的手指尖用力到泛白，心底莫名窜起一丝心虚，好在林熙阳并没有追问的意思，这才让他悄悄松了口气。
这场荒诞的闹剧落下了帷幕，从花园内出去的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别人，趁着空闲的时间就打算去图书馆学习。
青雀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翻阅着手中的课外书籍，是本古今通史，来往的人都刻意放轻了脚步，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
不知不觉，窗外的天光已染上暮色，直到被钟楼沉闷的响声唤回思绪，青雀才收拾了东西出门，走在街道上，晚风带着凉意拂过脸颊，吹散了些许倦意。
熟悉的路线他已经走了百个日夜，狭窄的小巷子内空间逼仄，昏暗的灯光在闪烁着，老旧的电箱发出了枯朽的声音。
青雀低着头发呆，巷子内偶尔会有小狗小猫路过，发出些激烈的叫声，天空逐渐昏暗下去，他加快了脚步回去。
只是，必经之处的拐角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打斗声，伴随着疼呼和低吟。
青雀心头一紧，他的脚步不自觉顿住，这种地方监控少，经常也有人在这聚众打架，他抬眼望去，昏暗中能看清的人影竟然都有十几个。
他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指尖输入了报警的电话，却没立刻拨通，怕被人发现，青雀尽量压低身子，想借着墙角的阴影悄悄穿过去。
很细微的动作，却预料之外的被发现了存在，青雀刚迈出去几步，衣领却猛地被人从后面给揪住，一股大力将他给拽了回来，他踉跄着稳住身形。
恍惚间，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黑色的风衣在风中翻涌，那头张扬的头发肆意，几缕发丝落在额前，却遮不住那双透着狠厉光芒的眼睛，眸色幽深，唇角微勾，好似正到了兴头上。
“老大，这忽然冒出来的小子，我看他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呢。”那说话的人脸色属实算不上好看，语气也带着几分烦躁，觉得突然出现的青雀是个麻烦。
苏御听到动静，缓缓的转过头，借着朦胧的光看清了低着头浑身发抖的少年，他皱着眉上前，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把头抬起来。”
青雀听到熟悉的声音，迟疑了两秒抬起头，小声喊道：“苏……苏哥。”
苏御看清青雀的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甩了甩手上的血迹，唇角勾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也冷了几分：“你知道是我，还跑什么？”
青雀强压下心中的慌乱，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刚好路过，没看清是你。”
说着，他的手下意识地往口袋里伸，想要把手机息屏。
这么细微的动作自然也没有逃过苏御的眼睛，他先一步抽出人的手机，看着泛着光亮屏幕的界面，眯了眯眸子，语气有些危险：“你要报警？”
微冷的语气让青雀的脊背一阵发凉，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摇头解释：“我不知道是你……”
因为紧张和畏惧，他的手心有些都冒出了虚汗，连带着身子都在颤抖。
察觉到人的害怕，苏御盯着青雀看了一会儿，他俯身凑近，语气轻佻：“抖什么，我又不会打你。”
余光瞥到躺在地面不省人事的人，青雀更害怕了，肩膀不受控制的颤抖，他贝齿紧咬着唇，沉默着没有再出声。
“怎么哭了？”苏御明显没有想到青雀居然会哭，对上那双潋滟的眸子，他只觉得心中烦躁，自己还没有说什么狠话呢，怎么突然就哭的这么可怜？
他深呼吸了两口气，伸手要去摸人的脸，却被青雀下意识偏头给避开了。
见对方的动作，苏御低声说了句脏话：“操。”
青雀以为苏御是要动手打他，所以才躲开的，骤然间听到人的咒骂，一时之间他有些不知所措，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
不能对青雀动手，于是这股怒气就被苏御发泄到了一众小弟上，他皱眉道：“都看什么，赶紧带着人给我滚。”
周遭的人全都离开后，狭隘的小巷内就只剩下了青雀和苏御两人，许是人身上的气压实在太低，青雀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苏哥，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放我走吧。”短短一天内，青雀就受到了两次震惊的视觉冲击，他实在是有些缓不过来，说出声的嗓音都染着些哭腔。
苏御却忽而嗤笑出声，下一秒，有些粗糙的指腹就落在了青雀的眼尾处，那处的肌肤娇嫩，被揉搓后透出艳丽的红。
“再哭的话，我可不保证自己会做些什么。”
闻言，青雀噤声了。
他忍着那股不受控的异样，连忙点头，眼尾处有些刺疼，卷而翘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努力平复着加速的心跳。
“你怎么在这？”苏御问。
青雀回答：“我家在这。”
“家在这？”苏御没想到青雀会这么说，在他看来，这里就跟贫民窟差不多，哪怕是特招生也少有住在这种地方的吧。
“嗯……”青雀性子本就敏感，苏御话里那点不易察觉的鄙夷，他一下就听出来了，他垂着眼睫，闷闷的回应。
“喂，你怎么又要哭了？”苏御看青雀低下头，以为人又要哭了，语气里不自觉地透出几分慌乱。
青雀掀开眼皮，直视苏御的眸子，他轻声说：“你是不是也很不喜欢我？”
“什么？”苏御错愕，他没想到青雀会突然这么问，一时竟卡了壳。
尤其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像是委屈后埋头舔舐伤口的小猫咪。
“没有。”苏御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青雀虽然只是个普通的特招生，可那张脸实在出挑，单是这副模样摆在眼前，就够惹人喜欢的了。
青雀微微咬着唇，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凶？”
“不是，我……我还没说什么呢啊？”
以往的苏御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看起来脆弱又极其可怜的少年，不过说上两句就红了眼眶，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以后，要是做点更过分的事情怎么办？
“我要回去了。”青雀听出苏御语中的无措，他垂着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转身就要走，独留苏御还愣在原地。
寂静的夜幕中，落寞的风呼啸着吞没了嘈杂。
回到家的青雀在门口换了鞋，而后又把书包放到了桌上，才进了浴室洗漱，流淌的清水顺着被冲散的泡沫没入了旋涡中。
穿上睡衣的青雀坐在床边吹头发，吹风机运作发出的声音有些嘈杂，听起来还有些催眠，青雀不知不觉的就陷入了沉思。
自从见到那本手札后发现的变化，他从无人问津的小透明忽然被许多人关注到了。
可总是这副柔弱的样子是不是也让人觉得他很好欺负。
他抿着唇，那双碧绿的眸中盛满了许多的情绪，叫人看不透。
比尔顿特学院经常会举办一些活动，比如联谊晚会，篮球赛什么的，目的就是活跃气氛，让同学们之间熟络起来。
正在操场上清点采购清单的青雀站的笔直，这是学生会分配给他的任务，旁边有不少人频频朝着这里看过来，他一概都当作没看见。
“青雀，你渴了吗？要不要喝点水啊？”和他一起工作的男生手上提着个塑料袋，里面都是从超市里采购的饮料什么的，他抽出一瓶矿泉水递到青雀的面前。
青雀垂眸扫了一眼，握着笔勾画的手微顿，他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有水，谢谢。”
那男生看到旁边石凳上面放着的保温水杯，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的情绪，但很快就被收敛好，他继续说道：“那这个呢，茉莉青提的汽水，我上次看你好像很喜欢喝这个。”
绿色的包装看起来很是清爽，青雀犹豫了两秒，那瓶汽水就被塞到了自己的手上，男生转身就去给别人分发饮料了，他只能把瓶子放在了自己的水杯旁边。
放眼望去，堆积着的纸箱子内装满了彩带，气球，礼花筒等东西，带着碎钻镭射的工艺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青雀觉得有些热，就走到了阴凉点的地方，他从口袋里摸出了纸巾擦了擦额头，刚准备把垃圾扔掉。
“给我吧，我顺便要去扔东西。”李锵把分空了的塑料袋全都塞到了空箱子里，捧起东西走到了青雀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