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可别。”周楠道, “您现在堪比大熊猫, 尊贵着呢, 要是自己回去季然估计一整天都要坐立难安了。”
  季怀声:“他在忙吗?”
  季然在医院里一直陪他到出院,但今天却突然有事, 急匆匆就走了, 季怀声甚至没来得及问他去哪。
  周楠扫了眼后视镜:“他去见李教授了。”
  “李教授?”
  周楠:“具体的那头倔驴不让我说, 但季老板这么聪明我想肯定能猜到的。”
  周楠将人送回了家, 屋子里保洁来打扫过了,但空气中还充斥着血腥味。很明显是做的太过火了。
  不过闹成这样,季然没骂他也是稀奇,他还以为那人肯定要跟他生气呢。结果这几天他什么事都顺着他, 几乎要没有下限了。
  “爷爷说,是因为我爸爸做事没有规矩, 人生也没有规划, 整天浑浑噩噩的所以我妈妈才会走。”
  “我不想变成我爸爸,我守着那些冷冰冰的规矩, 按照那些冰冷的文字执行,我都做的很好, 爷爷以我为骄傲,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季怀声还是不要我了?”
  ......
  那日的剖白还仿佛昨日,他从没见过那样的季然,脆弱的一碰就能碎掉。
  所以那个必须守着规矩的季然, 那个做什么都要制定计划的季然是因为季老爷子的那些话才变成这样的吗?
  那么诱因是什么?季妈妈吗?
  还有周楠是什么意思?李教授是医院里很有权威的医生,上一次有交集还是因为有人想抢占他的病房,他搬出李教授。
  季然和他是什么关系?
  季怀声趴在吧台处,大理石桌面冰的他胳膊阵阵发凉。
  头好像要炸开了。
  乱猜倒不如说是求证。
  在电话拨过去时,季怀声再次感叹有钱真好,也感叹他有个慈善家父亲,是真的没少往医院里捐钱。电话接通后,季怀声直奔正题,可在对方说完后他却许久没说出话来。
  震惊吗?
  意外吗?
  说实话,他其实早有了心理准备,只不过准备的并没有很充分。
  但在知道这些后,一切似乎都说的通了,为什么季然会变,为什么他越来越敏感,越来越瘦,原来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李教授除了精通自己的专业外,还擅长心理治疗以及催眠。
  所以这些周楠都是知道的吗?
  季怀声越想越觉得烦躁,点开周楠微信,想问的东西有一箩筐,可最后还是挑简要的说了。
  【你知道季然身体出现问题了是吗?现在到什么地步了?】
  消息刚发过去,那边就显示正在输入中。
  随后只有两个字发过来。
  【自残。】
  季怀声呼吸一滞,手机险些没拿稳,他想起了上一次他替季然擦药,胳膊上那道陈旧的绷带。
  原以为也是季老爷子打的,可现在想来,怎么会打在胳膊上。
  思索间,又弹了几条消息过来。
  【季老板,我知道你和季然已经离婚了,这些事原本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但是真的没办法了,总不能看着他去死。】
  【他这病是长年累月形成的,季家那种氛围你应该也清楚,人进去待不了两分钟呼吸都不正常了,老爷子太传统,再加上季然的母亲,虽然我不清楚具体细节,但估计阿姨也是受不了那种压抑的氛围所以才离婚的。】
  【李教授说,从前没有发病是因为生活如常,可一旦其中发生半点变故对他都是致命的打击,就像是失去了发动机的机器,直接停止了运行。】
  【季老板,他不是不喜欢你,相反他喜欢你喜欢到疯狂,所以你走了不要他,他会立刻死掉。】
  不知不觉间,指甲已经深陷肉里,脑袋里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部清晰了。
  季然不是不爱,是不知道怎么爱。
  季然不是冷血,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人。
  小腹又在隐隐作痛。
  季怀声从来没有此时这般这么想见一个人。
  他疯狂联系季然,可不知为何,发出去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就连电话也没一个打通的。
  原以为是在治疗,或者是有什么事在忙,可连着一星期都没有联系上人后,第六感告诉他这次不同寻常。
  又一个下雪天,没等他联系上季然,就先接到了周楠的消息。
  【季老板,季然最近有跟你联系吗?他好几天没去公司了,我打他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我怕他出事。】
  周楠所担心的事正是季怀声担心的,但他并没有自乱阵脚,甚至一丝焦急的情绪都没有表露。
  去往季家老宅的路上,季怀声回了周楠。
  【别担心。】
  ...
  季然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就算是病情严重到想自杀,也会等他生完孩子,所以他不可能会自己玩儿失踪。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是被人关起来了,而关他的那个人他反抗不了。
  到季家时天正好阴了,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此时空气阴冷,冷风吹的季怀声连打了好几个哆嗦。
  走进季家时,有佣人上前询问,但这里的人到底是都还认识他,除了季老爷子以及家里的几个亲戚外,其他人并不知道他和季然已经离婚了。
  所以这些人依旧恭敬,就这么将他请进了屋子里。
  客厅内,季老爷子正与一中年男人交谈,季怀声扫了眼觉得眼熟,拧眉思索了翻突然想起时悦。
  这人与时悦有五分相似,相比就是时家的掌权人,时萧。
  季怀声和几个佣人一起进来,走路声惊动了二人,季老爷子和时萧同时望过来,只一眼,那二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季怀声肚子上。
  “你怎么来了?”
  季老爷子有些不悦:“既然怀孕了就好好在家休息,到处乱走干什么?”
  时萧:“这孩子是?”
  季老爷子:“那都是季怀声的私事了,时先生,我们还是继续谈论两家的婚事吧,尽快把日子定下来才安心。”
  说完他又看向季怀声:“季先生,这里不方便你做客,请回吧。”
  “爷爷。”季怀声未动,“您一直教季然alpha要顶天立地,要做有本事的人,要守规矩懂礼貌,那您没教他要负责任吗?”
  季老爷子闻言脸色大变:“我怎么教自己的孙子轮得到你来管我?负责?你和季然已经离婚了,你不洗腺体,不把孩子打掉,是想干什么?用孩子来绑着季然吗?”
  他越说越气,拐杖不停的敲着地面:“这些日子季然变的越来越乖张,都是你带坏了他,季怀声请你离我们家远点!”
  “那恐怕是不行。”季怀声干脆拒绝,“爷爷,说了你可能不信,但我肚子里这个绝对是季然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小孩子即便是在肚子里也能听的清清楚楚,您还是慎言,以免孩子出生疏远您。”
  “哦,时董事长。”季怀声又瞥了眼时萧,“季然现在好起来了,未来也一片光明,所以你们时家就也想来分一杯羹吗?那你有想过时悦愿不愿意,有想过用你的女儿来换利益,牺牲的是时悦一辈子的幸福吗?”
  “还有,季家,我父母...时董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和季家合作了吗?怎么看都是赔本的买卖,你怎么卖自己卖的这么爽快?”
  话像连珠炮一样,一句一句的往出蹦,时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老爷子,这事还是之后再议吧,你说他们两个是和平离婚,我现在看似乎不是如此。”
  “既然两个孩子还有情,外人就别横叉一杠子了。”
  时萧说完就走,甚至都没等季老爷子说话。
  而这番举动显然是激怒了老爷子,他被气的脸色涨红,指着季怀声连连咳嗽:“滚...你给我滚!”
  “咳咳...咳!你们...你们把他轰出去,给我轰出去!”
  门口的佣人面面相窥谁都没敢上前,但老爷子威压已深,在对方连番催促下,还是上前,他们本想友好的让季怀声先走。
  却没想到就一个愣神,季怀声已经直奔厨房,再出来时手里拎着把菜刀。
  他指着众人,谁敢靠近就砍,直到上了二楼,走到熟悉的房间门口。
  季然在不在这他完全没把握,可他想不到其它地方了。但老爷子刚才说的那些话,倒是加深了他的猜测。
  钻进房间后,季怀声连忙锁了门,回头看时几乎要把他这辈子的脏话都骂一遍。
  卧室的布局还是和从前一样,窗帘虽然没拉上,但外面阴天导致屋内看起来更加压抑。
  床上躺着个人,四肢被麻绳绑着,嘴上黏着胶带,才短短几天不见双颊就已经深深凹陷。
  人更是瘦的只剩下骨头架子。
  “季...”
  季怀声双腿仿佛灌了铅,短短几步路绊了三次。
  季然闭着眼,明明是睡着的,可却眼窝乌黑,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