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季然还维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他低着头，神色极其认真，就像是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样。
“我听别人说脚底下穴位很多，按一按身体就会放松下来。到时候睡觉也舒服。”
理倒是这个理，可...
“你们家老爷子要是知道你卑躬屈膝的给omega洗脚，估计要气炸了。”
季家规矩多，是真的字面上的意思。季怀声原先以为这些规矩是特意立给他的，为此还骂了一段时间，觉得他们家要啥啥没有，破事还一堆。后来才知道原来这规矩季然从小守到大。
“爷爷有些时候是太古板了，有很多东西他认为的都不对。”
季怀声有些意外：“往常我要是说你爷爷，你肯定是向着你爷爷，怎么今天反倒是自己说起来了？不做你的大孝子了？”
“......”季然面上表情不变，他抬起头看着季怀声，道：“周楠说我以前是愚孝，我活在一条条规矩中，最后都忘了自己应该怎么活。”
“爷爷说，人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对人生有计划。他说...我爸爸就是因为没有计划，所以才娶了我妈妈，也是因为没有计划和不守规矩，我妈妈才离开他了，同时也不要我了。”
“可是....可是我不太明白，我每一步都是按照计划执行的，为什么你还是不要我了？”
季怀声缓缓开口：“因为我不是你妈妈，你也不是你爸爸。”
季然的妈妈季怀声并没有见过。听说在季然五岁的时候季妈妈就离婚走了，之后没再回来看过季然，就连季然结婚，和之后功成名就都没有回来过。
他知道季妈妈是季然心里的一个结，轻易不让人提起。可他们的悲剧不是季怀声造成的，所以季怀声也不必愧疚。
“学会提前计划是好事，可不必事事都规定的死死的。如果是这样，那人生也没什么意思。你还记得有一次我发情期，你在家陪我的事吗？omega的发情期很依赖alpha，所以想要的会比较多，但你认为做多了不好，所以拒绝我。但你并没有想到我会因此而觉得难堪。”
“我会想怎么就这么重欲，是不是网上说的都是对的，omega天生就贱。你是出于为我好的目的，却忘了兼顾更多。季然，你的计划都是直通目的地的，不会想之间的过程。”
离婚之后，季然听了很多季怀声的剖白，一次比一次让他难堪，原先他认为自己做的很好，直到季怀声离开。他才知道原来之前的自己真的很差劲。
“我知道了。”季然低下头，手上动作不停。两人谁都没再提起这件事，直到盆里的水泛起一圈圈波纹。
“季老师？”
“...没事，我没什么事。”
季然胡乱擦了下脸，手上沾着的水将脸弄得更加狼狈。季怀声想帮他擦干净，但对方却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帮他捏脚。
季怀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抬了抬手，后又觉得不太礼貌。一个alpha天天被他摸头算怎么回事啊。他想的入神，等回过神来时，掌心又摸到了毛茸茸的头。
季然的头发真的很舒服。
这是季怀声第一想法。
怀孕的人容易饿，之前需要禁食禁水季怀声就没买什么吃的。现在不需要了在肚子饿的咕咕叫后立刻让季然去买了吃的。
他现在一顿吃的不多，但次数却多，所以临睡前，他还在啃季然买回来的干巴桃酥。不好吃，但还能接受。
“今天我睡陪护的那张床，你放心睡。有事叫我，我不会睡太死。”
“嗯...不想吃了。”季怀声顺手将啃的乱七八糟的桃酥放到床头柜上，眼睛瞥了眼季然。
alpha一堆事，肯定又要说教了。
果然...
“还剩这么多，太浪费了。”季然伸出手，“给我，我吃。”
“...等一下，那上面...”我含过了，有口水？
话没说完季然三两口就吃完了，表情全程没什么变化。季怀声立刻闭了嘴，缩进了被子里。他总觉得这个季然不对劲，以前像个没感情的机器，现在好像有点矫枉过正。
还动不动的...掉眼泪。
他有时候都不太敢骂了，怕这边骂完，那边偷偷找地方哭去了。
晚上十点，在护士查完房后，季然就关了屋子里的大灯，只留了一盏小夜灯。季怀声有一段时间没好好休息过了，此时闻着季然的信息素没多久就睡着了。而季然则是躺在另一张小床上，盯着季怀声的背影。
指针一圈一圈的转，很快就指到了十二。季然轻手轻脚的下床，甚至怕吵醒季怀声连鞋都没穿。
而陪护的那张床上放着他刚才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和周楠的聊天框。
周楠：偷偷过去，直接搂怀里！勇敢人先享受爱情！！
季然这个感情白痴曾经找了不少军师，而这些军师有的也是半吊子，比如马上要结婚的赵曾，他说：“经常去嫂子工作的地方晃晃，让他习惯你的存在，日久生情啊兄弟！”
“......”作为之前就天天去花店晃的人，最后的结果是被季怀声拉黑，季然立刻就觉得赵曾不靠谱，并果断将他的礼金减少了五百。
肖子铭说：“或者你直接把嫂子绑去民政局，强迫他复婚。你这个身价，这张脸不搞强制爱简直白瞎了。”
“那...”季然若有所思，似乎真的在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
最后还是周楠开口，挽回了局面。
“你要是想季怀声彻底把你踢出局，你就这么做。omega想要的是关爱，你想强制爱也得分人啊。要我说就先以不变应万变，先让季怀声出招，咱们见招拆招。”
几个人讨论了半天，从天南想到了地北，结果没有一个能用上的。
好像说来说去只有周楠靠谱一点，而此时此刻季然作为陪护，还是孩子爸，简直就是一个大好机会。
整整两个小时，周楠一边被某人折腾的直翻白眼，一边回季然微信，给好朋友出谋划策。只是后方非常给力，前方却战斗力不行。
季然按照周楠说的执行，可是却只敢偷偷过去，然后僵着身子像僵尸一样躺在床边。虽然季怀声松了口，孩子暂时留下来了，但到底两人还没复婚，这始终是一块大石头压在他心上，让他连呼吸都觉得累。
季怀声睡觉时喜欢抱着被子，许是觉得热了，此时肚子露在外面，季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嘴角小幅度的上扬了几分。他到现在还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自己就要做爸爸了。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会像他多一点，还是像季怀声多一点。他想，还是像季怀声吧，毕竟季怀声长的好看，孩子像他一定有很多人喜欢。
想要拍照记录的心蠢蠢欲动，季然有些后悔没拿手机过来。而就在他纠结时，身旁的人突然动了动，季然瞬间崩的更直了。
“季然，你是个混蛋....”
季然转了转眼睛，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结果这一挪不要紧，竟直接滚到了地上！！床头柜上的东西掉了一地，动静大到差点惊动外面的护士。
被摔的眉头紧皱的alpha咬紧下唇，生怕吵醒床上的人，结果一抬头与季怀声正好四目相对。
“...季老师？”
季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如果忽略他惨白的脸色的话。
“我刚才脚滑了。”
季怀声眨眨眼睛，按开了房间里的大灯。季然不自在的把手从尾椎上移开。
“过来看看，季老师。”
季怀声伸手勾住季然腰带，将人拽了过来。看着刚迈动步子就皱眉的人，季怀声直接扣开了皮带，并将裤子扯下去一半。
“嘶...季怀声？！”季然脸上一红，伸手就想将裤子拽上来，结果被人在尾椎上按了一下，瞬间腿就软了。
“....别闹。”
尾椎周围的肉肿了一圈，皮肤也变的青紫。季怀声玩闹的意思少了一些，他松开手，看了季然一眼，结果对方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活像是个正在挨训的小学生一样。
无奈之下，季怀声又亲自将被他拽下去的裤子提上。
“去做个检查吧。”
“不用。”季然想也没想张嘴就是拒绝。
但季怀声显然不吃这一套，立刻出去帮人预约了一系列检查。季然觉得没什么大事，又感觉有点丢脸。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季怀声让他检查，他又不好拒绝，最后直接硬着头皮拍了片子。
值班的医生看了眼季然，道：“骨头没事，但是周围软组织损伤。应该是掉下床时拉伤了。回去注意休息，避免久坐，先冷敷24小时后热敷，我再给你开点抗炎药。”
“......”季然撇开头未语。
季怀声笑眯眯的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单子道了谢。
等再回到病房时已经是凌晨了。季然显然有些懊恼：“医生说了，怀孕最好不要熬夜，是我的问题，抱歉。”
如果季然有尾巴，季怀声敢肯定这个时候尾巴一定已经耷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