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懊恼地摸了摸后脑。
  陶金荣笑道:
  “傻瓜,横竖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我的眉毛,好不好又能如何?”
  她用眼睛扫了一下早已布置好的喜房,床铺上是红色的被褥,喝过交杯酒,马上就要……圆房了……
  其实她内心深处很想跳过这些无谓的仪式,直接到达最后一步。
  第90章
  其实,陶金荣并不知道为何大婚一定要弄得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再叫上一大票名字都叫不全的人来家中吃饭喝酒,她觉得那样颇没有意思,不仅是要花上一大笔银子,也离她理想中的婚礼相去甚远。
  秦思昭微红着脸,拿来一个酒壶,轻轻倒了两杯酒,一杯酒给自己,另一杯酒递到了她的手中,她用两根手指轻轻捏着酒杯,生怕一个不稳,撒在了艳红色的裙摆上。
  他没说话,只是举起手来,用手臂勾着她的臂弯,她感受到了那互相拉扯的力量,借着这份力,她一鼓作气地把辛辣的酒尽数吞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
  陶金荣没忍住咳嗽了起来,擦了擦嘴角说:
  “我从没喝过酒,不要见怪。”
  因酒力上涌,秦思昭的脸也变得微微有些红了起来,说道:
  “抱歉,我应该挑个劲儿小一些的。”
  他只是想用烈一些的酒来缓解一些自己的紧张,却没想到把陶金荣给弄得呛到了,她喝不得这么烈的。
  她看着那壶酒,叹了口气,皱着眉说:
  “又苦又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爱喝这种东西?”
  她站起来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全部喝了下去,来缓解喉咙的不适。
  这一站,酒劲便涌了上来,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变得晕晕乎乎的,步伐不稳,一下栽到了秦思昭的怀里。
  她迷迷糊糊地说:
  “抱我上去。”
  “荣儿,你怎么一杯就倒?”
  他把陶金荣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
  陶金荣几乎已经完全醉了过去,如同不省人事一般躺在了床上,他怕她戴的钗环首饰硌到了她,便动手把她的首饰都摘了下来。
  她的脸上画着妆,他用打湿了的手帕帮她擦干净了脸,又仔细擦干净了她嘴唇上的胭脂。由于布料的摩擦和烈酒的作用,她的脸颊和唇即便没有胭脂的修饰,也呈现出一种润红的色泽。
  嫁衣繁琐,恐怕穿着睡觉也不太舒服,他也只好帮她脱了下来。
  她迷迷糊糊地配合着他手上的动作,随后便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看着她在床上睡着了的样子,秦思昭陷入了迷茫。
  下一步该做什么?
  对着一个睡熟了的人做那种事情,还是有点奇怪了……他不太能接受。
  而且她肯定已经喝得断片,第二天起来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希望她不记得他。
  “……”
  秦思昭给她盖上了被子,只躺在她旁边睡了。
  她醒来后觉得头有些疼,整个人十分迷糊,一翻身,直接抱住了秦思昭,嗓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阿昭。”
  她只觉得头疼,身上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他和她躺在一张床上,昨晚应该是圆房了的吧?
  一杯倒实在是丢人了些,她在脑中狠狠搜刮了记忆,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荣儿,你昨晚似乎醉了,直接睡了过去……我见你睡了,也不好把你弄醒,便也直接睡了。”
  他犹豫着,挑了个委婉些的说法。
  她直接开口问道:
  “那岂不是没有圆房?”
  “嗯。”
  秦思昭点了点头。
  二人起来梳洗过后,陶金荣开始捂着酸痛的头抱怨:
  “你非得买那么烈的酒做什么……害得我今天还头疼。”
  “……”
  秦思昭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出于紧张,他确实有点害怕自己发挥不好,特别还是在有对比的情况下。
  “荣儿,我之前送你的那个香囊,你一直都戴着呢对吧?”
  “嗯,当然。”
  她摸了摸腰间的香囊坠子,闻起来有种特殊的药味。
  “这是……避孕用的,只要戴在身上就能避免怀孕,对身体无碍,是我自己配的药方。”
  她看着他眨了眨眼,笑着说:
  “我不介意要个孩子。”
  秦思昭有些尴尬地背过了脸:
  “你的身体目前还不太适合。”
  陶金荣直接伸手把他的脸掰了过来,强迫他直视她,看着他的眼睛问:
  “好奇怪,原先我记得你一向是有话直说的,怎么现在突然这样腼腆了起来?”
  之前都是陶金荣在他面前感到尴尬,秦思昭坦坦荡荡,还经常劝慰她,如今怎么反了过来,她心中只觉得好奇怪。
  秦思昭声音微颤:
  “我若是大夫,对病人自然能坦荡直言……”
  秦思昭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继续说道:
  “可我若是丈夫对着妻子……便会觉得不知所措了。”
  陶金荣伸手拧了他的手臂一下,气闷道:
  “嗬,瞧瞧你这说的算是什么话?当大夫就能有话直说,当丈夫反倒变成锯嘴葫芦啦?”
  “嗯……”
  秦思昭觉得自己在她面前真是笨嘴拙舌,他就是不想在她面前丢人。
  “那咱们现在把昨天晚上欠的那份补上?”
  “大白天的……还是算了吧,晚上再说吧。”
  他其实有些怕陶金荣去看他的身子,特别是在白天,岂不是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陶金荣凑过来和他拉拉扯扯,外面却传来一个声音:
  “秦举人,您在家么?”
  “有人来了,你且松手吧。”
  陶金荣终于松开了他,秦思昭也只得走出去迎客。
  来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下巴上挂着油亮的长须,额前的头发已经有些洗漱,秦思昭认出他便是那李县丞。
  “秦举人真是年轻才俊,不知您今后可否有什么打算?”
  李县丞笑着说,可秦思昭却看出一种笑面虎的味道来,客气地回答:
  “我妻子身体不太好,我得多陪陪她,其余的还没想过。”
  “哎呦,您不知道,咱们这辰水县可成了个好地方啦……皇帝有意在这里办选秀……就在明年春天!到时候随便弄点什么产业,银两不是哗哗地往口袋里进么?”
  陶金荣就站在门后面,把李县丞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瞬间感觉心脏一阵惶恐。
  是顾时要来了。
  他要办选秀也就算了,跟她没关系,可为什么偏偏跑到她老家来办?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她都已经“死”了,他过来干嘛?在京城办选秀不好吗?为啥非要跑到这么个偏僻的小地方来?难道他有什么特殊癖好,专门就喜欢小地方土生土长的姑娘?
  无所谓,只要他找不到她,就比什么都强。
  陶金荣懒得想了。
  她只要少抛头露面,他应该是碰不上她的。
  她听到秦思昭回复道:
  “承蒙县丞厚爱,我在进京赶考时得罪了人,再也不敢在官场露头了,如今只想把我的妻子照顾好。”
  “无妨,无妨,我有一幼子,甚是顽皮难以管教,还请您过来当教书师父吧,当然,带着你的妻子一起来我府上住下便是。”
  秦思昭只想赶紧退拒:
  “我妻子怕见生人,恐怕多有不便,还请李县丞另请高明。”
  李县丞的双眼一下闪出了老谋深算的精光。
  “这选秀一有了风声,各地的漂亮姑娘都要涌入咱们辰水县这个小地方,到时候恐怕……治安的保证是个问题……需要多几位官员来保证姑娘们的安全,现在就你还没有个正经官职,可就不好推辞了。”
  秦思昭低下头去:
  “我一介书生,哪干得了这种事……还请李县丞莫要说笑了。”
  “那你便来我家当个教书先生吧,我知道这辰水县里只有你最会考学,不找你我还能找谁。”
  陶金荣站在后面默默地想,岂止是辰水县,整个国家都挑不出比秦思昭会考学的,他可是状元呢,这李县丞眼光倒是不错。
  秦思昭连连推诿:
  “哎,我还得跟我妻子商量一下,若是她不同意,我没办法的……”
  “你妻子姓谁名谁?可有身契婚契?”
  秦思昭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生怕暴露了她的身份。
  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李县丞顿时心中有数,捋了捋胡子,说道:
  “无妨,若是你来我家教书,我就把你妻子的身契给补上。”
  陶金荣如今在陛下那里已经是个死人,自己有了婚契反而更危险,若是有人查起来,便十分蹊跷。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推诿,只好说:
  “日后再议吧,李大人……我再考虑一下……”
  “我幼子已经十岁,恐怕不能再耽搁了。再说这一带的山头我都可以让给你,你只需要雇人上山采药就行,不管你做什么生意,我都能给你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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