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离开前,陈樾回头嘱咐:“好好吃饭,身体是自己的,你今天在这休息,我一会儿给你买点饭送过来。”
闻宿不说话,陈樾便当对方默认。
门“咔哒”一声关上,走廊里只剩下陈樾的脚步声。
他走到电梯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重物砸门的声音。
很闷,像是什么软的东西撞上门板。
陈樾揉揉心口,本源短暂亏空到底还是把他的老毛病牵了出来。
不过没事,自然引渡用不了多久就能慢慢恢复。
他长呼口气,无意识抬手摸摸唇角。
【作者有话说】
你就回味吧哈哈哈哈哈(坏笑)
◇
第42章
闻宿为了摆脱陈樾不和这人再多纠缠,陈樾送来的晚饭他没有拒绝,面无表情的接过,却忍不住开口说上一句:“以后不要来烦我。”
陈樾这人似乎一直这样没心没肺,不在乎他话里刺,笑呵呵地和他嘱咐好好休息别饿肚子。
闻宿不喜欢被人惦念,尤其是被陈樾惦念。
他阖上眼,忍不住继续骂陈樾“恶心”。
等陈樾走远,闻宿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犯愁,他不想吃陈樾买的东西,但浪费食物到底是不可取的。
几番纠结,闻宿拗不过自己,气哄哄地过去拆开,然后一口口强迫自己吃下去。
闻宿在酒店住了一晚便退了房,家里收拾的差不多,交上水电费就可以维系正常的生活。
唯独供暖上麻烦一点,暖气片太久没有使用,老化严重,切断的供暖管道恢复通水极有可能发生爆炸。
供暖的事情作罢,他暂时也没有太多的钱更换暖气片,退而求其次,买了电褥子和电暖气。
其实从闻宿成年后,他的妈妈就一直有给他攒钱的习惯,平日里存的钱用得也是他的银行卡。
妈妈不用自己的账户存钱,怕得就是有朝一日像爸爸一样生病离开,儿子却因为钱的问题出麻烦。
闻宿的卡里还有三万块,但一场普通的丧葬在郾城都需要四万块打底,陈樾对他的妈妈很好,选了郾城最贵的墓地。
闻宿想把爸爸的骨灰也迁过去,包括不久后的自己。
他没想苟活太久,只要杀害的妈妈的凶手找到,他把能力还给陈朽,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去见爸爸妈妈。
也是这个原因,他不想陈樾太在乎他。
闻宿找了两份工作,白天在便利店,晚上去酒吧当服务生。
他脱离社会太久又身上有污点,没有学历,能找的工作很局限。
整整一个月,陈樾很识趣的没有现身来找闻宿麻烦,如果连挂在门把手的水果也一并消失那就再好不过。
2028年1月25日。
办公室里蒸腾着馄饨的热气,陈樾刚咬下一口,还没来得及吞咽就见言榆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你还有心情吃夜宵,出大事了……”言榆脸色铁青,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拽住陈樾胳膊。
“什么大事也不能当误我吃饭啊!”陈樾手里的汤匙“当啷”掉进碗里,溅起些热汤,烫得他手腕一缩。
“大过年的你着急投胎啊!”陈樾被拽得差点跌坐在地上,踉跄着扶住桌沿,声音里满是不悦:“什么事啊急成这样?”他胡乱扯过餐巾纸擦了擦手上的油。
言榆黑着脸,眼神阴恻恻地看他,脸上挂着些许不屑:“能是谁!”
陈樾一愣,手里动作僵在原地,这下着急的不只是言榆,陈樾语气急切:“闻宿?祭夜又来找他麻烦了?”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太阳穴跟着突突直跳。
“不是……”言榆没忍住笑出声,受不了陈樾现在这个样子:“瞅给你急得,你还好意思说我。”
“盯梢的人说闻宿和客人起了争执,客人应该是和闻宿认识,嘴臭的骂了几句妈,你也知道闻宿的性格,要不是当时有人拦着估计又得进去蹲几年。”
“他现在在派出所?”陈樾皱眉。
“对,我送你过去。”
东江区华成路派出所。
陈樾把钱交给受害者家属,签好谅解书,民警将他带进另一间调解室。
调解室没开大灯,小夜灯在墙角处散出暖黄色的微光,将四周的阴影无限拉长。
闻宿窝在铁椅上,双臂交叉抵在额前,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听到脚步声,他肩膀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
陈樾呼吸一滞,瞳孔微微收缩。
闻宿颧骨处有道极其明显的红痕,像是被什么刮蹭过,没有出血,却触目惊心。
白色工作服上沾着暗红的污渍,不知道是血迹还是别的什么,右手指关节处泛着红,伤口还在向外渗血。
陈樾打开室内的大灯,走向闻宿。
突然的强光让闻宿下意识别过脸,眼里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又带着倦意:“你来干什么?”
“我不来谁捞你?不想见我之后就少惹事。”
“所以你是专程过来说教的吗?”闻宿全然忽略陈樾的解释,只关注次要的部分。
陈樾长呼口气,转头看向民警。
他压低身形,把头凑到闻宿耳边,小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笨,打架不能抄个家伙?酒瓶子、棍子什么不行?非得用拳头?”
陈樾就是心软,见不得闻宿受伤。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闻宿,闻宿一如常态,猛地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
两人鼻尖几乎相抵,陈樾能清楚看到少年眼底的血丝,还有隐隐的委屈和倔强。
两人僵持片刻,闻宿突然松开手,就这么算了。
陈樾站在原地,抬手扯平胸口凌乱的衣服。
“咳咳……”门口传来言榆非常刻意的咳嗽声。
陈樾、闻宿刚刚做的举动,从门外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接吻,言榆看见民警一脸回避的表情,往室内看也吓了一跳。
“是带着闻宿一起还是我先回去?”言榆问陈樾。
“你先回去吧。”陈樾回答。
陈樾原本还想着接闻宿一起回去过年,谁知道闹出这么一茬,这个情况下强行带闻宿走,只怕还得大战三百回合。
言榆歪歪头,目光上下打量闻宿,确认这人没什么大事,他大拇指指向门外,“陈朽还等我呢,你也早点回去。”
“行了我知道了。”陈樾应和。
临近凌晨,室外漆黑一片,远处楼房闪着各色的彩灯,时不时有烟花从暗处升起在空中炸开。
街道空旷阴冷,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闻宿家就在附近,这个时间连出租车的顶灯都难得一见,两人只能步行回去。
陈樾跟在闻宿身后,明明闻宿穿得很多,他却总觉得这人会冷。
陈樾脱下外套,自己冷些有本源护体也不要紧,他把外套搭在闻宿肩头,闻宿看他一眼,似乎是懒得掰扯,任由他这么做了。
过年要吃饺子,闻宿下午在ktv当服务生,就算有时间估计也想不起给自己包饺子。
看见远处的24小时自助超市,陈樾把闻宿叫住。
“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不等闻宿回应,他直奔超市跑了过去。
玻璃门打开带出些暖气,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货架间空无一人,电子钟显示距离零点只剩不到三十分钟。
陈樾在速冻食品区挑了几盒水饺,又拿了几罐啤酒和饮料。
等他走出超市,冷风瞬间灌进衣领。
街道上,闻宿的身影已经在路尽头,只剩个芝麻大的小黑点。
陈樾攥紧购物袋,加快脚步追上去。
“走这么快,叫你等我也不等等。”他略带埋怨,脚步在结冰的路面踩出咯吱声。
闻宿有些不耐烦地停下,缓缓转过身,路灯照亮他微皱的眉和紧抿的唇,眼中是困惑与防备。
“樾队长一大家子人等着,非要跟着我是想跟我回家过年吗?”闻宿的声音很轻,冷的像冰溜子,字字都带着刺。
陈樾没解释。
“随你怎么想。”他语气平淡,心里的情绪异常复杂。
陈樾说到底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当上的异侦队队长,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复杂的人他或许要些时间才能看清,但闻宿,他不用揣摩。
他太清楚闻宿眼底藏着的自我厌弃和执念。
其实闻宿母亲的案子早在半年前就结了,档案还在他的抽屉里。
凶手落网归案,几个月后就会判刑处死,可他不敢想闻宿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怎样。
是终于放下重担,还是会像完成最后心愿般彻底放弃自己?
陈樾舍不得闻宿死,更不想看着闻宿自暴自弃,无论如何他都要让眼前这个人明白,他值得好好活下去。
闻宿的家里很冷清,收拾过后室内看着还算干净,墙上刮了新的漆面,窗帘和一些布艺的东西也都换了新的,不过依旧是相似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