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一个认识七天就上了床的,互相之间没有多少了解和情感交互的,纯粹的性伴侣。
这种关系在裴挽意的人生经历里,本该是最不值一提的履历,连多花时间分析和考虑的价值都不具备,又何必为其所困。
只不过姜颜林的确对她有着前所未有的吸引力,尤其是过于合拍的身体,又或者是更深层次的欲望牵引。
所以裴挽意忍下了这场博弈游戏过程里的一切“不愉快”,只想着要继续玩下去,继续从姜颜林的身上得到那些食髓知味的快乐。
——到她找到下一个能打发无聊人生的消遣为止。
可后来裴挽意才知道,原来某些质变是具有滞后性的。
在她不以为意,甚至自以为是的时候,那些悄无声息的东西就已经深埋在了她的脉搏里,随着血液的流通,缓慢地游走在了她的身体中。
又在她还一无所知的时候,悄然地蔓延在了她的每一条血管中,就像一场缄默的癌变,在看见结果的那一瞬间,就宣告了“为时已晚”。
所以阵痛来得这样晚,又一次更比一次的,摧枯拉朽般叫她无法忍受。
裴挽意甚至无数次去设想过另一种走向。
要是她早一点察觉姜颜林对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要是她早一点知道自己会在这根刺的尖锐中越埋越深。
要是她没有那么的自以为胜券在握,带着游戏的心态去冷眼旁观,甚至亲手推动了事态的发展。
会不会能在更早一点的时候,就让姜颜林彻底地,全身心地属于自己。
裴挽意十分可笑地,如此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祁宁对自己的报复。
那个连骂人都不懂得带个脏字,永远自诩清高的,让人看着就虚伪又懦弱的优等生小姐。
那个从来就没被裴挽意正眼瞧过的,不过是被当面奚落一番,就在被踩到雷区的瞬间,沉不住气地打过来一拳——还没打准的,让裴挽意以为实在没什么城府的温室里的千金小姐。
其实早在那么久之前,就无声无息地回赠了一份大礼给她。
看似满盘皆输的人,实则带着真正的胜利者般的姿态,体面而优雅地离场了,也还不忘高高在上地给她留下无法抹除的“记忆”。
不仅是要她一直记得。
还要在日复一日的质变中,无数次反刍着那些碎片,一次更比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个中滋味。
就像是要以这样的方式回敬裴挽意一句:
——品尝到了吗,这就是我的感受。
裴大小姐这辈子没有学会过的“感同身受”四个大字。
竟然在自己最瞧不起的人那里领教了个彻彻底底。
以至于明知道这是一场毒辣至极的报复,却还是忍不住踩进了陷阱里,不受控制地去回想,去推演,去幻想另一种可能。
但到了最后,越是去设想不同的走向,裴挽意就越不得不对祁宁这个人心服口服。
因为再怎么自负,裴挽意也很清楚,要是没有祁宁的种种回敬,自己恐怕不会这么早明白过来。
——明白她究竟有多么的,想要姜颜林。
深夜的室内漆黑一片,只有窗外的那点月光洒进来,映出了熟睡的那张面容。
裴挽意很喜欢看姜颜林睡着时的样子,只有这个时候,这张总是不给人好脸色看的脸才会显得这么无害,甚至是恬静。干干净净的眉眼之间,是接近于温柔的轮廓。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裴挽意就知道,姜颜林的本质就是个很温柔的人。
但她的温柔藏得太深了。
大部分人都无法从她的外表和常态里捕捉到那些无痕的东西,像是润物细无声般,只在雪中送炭,从不锦上添花。
裴挽意又何尝不知道,姜颜林对自己,一直是特别的。
如果说她对祁宁是过于的温顺,柔和,小鸟般无害。
那么她对自己,就是过于的恶劣,强硬,敞开着最叫人牙痒痒的那一面,肆无忌惮。
和“温柔”两个字,扯不上半点关联。
但每每这么去想的时候,裴挽意又实在无法劝说自己去忽视那些点点滴滴。
藏在姜颜林这女人的一肚子坏水之下的,更深处的甬道里,那紧裹着肌肤的温暖与湿润。
总在裴挽意最需要的时候,缓解了那些要人命的焦躁与干渴。
这也是诡计多端的姜小姐的心理战术。
就像她每一句故意刺痛自己的,激怒自己的话术一样。
裴挽意不是不知道她的有意为之。
却还是会因为这些行为而难受。
——你明知道我会因你受伤,却偏想要看我痛的模样。
无数次,每一次。
裴挽意都在想,自己还要甘愿忍受这些到什么时候。
这背后到底出于什么样的缘由,又还有探究的价值吗。
赖在这里不肯走,真的就会得到否极泰来的时候吗。
——姜颜林这个人,会有爱我的那一天吗。
银链上的银牌随着抬手的动作轻轻滑落,发出清脆的细响。
裴挽意看了很久,才弯了弯唇角。
——管他妈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第175章同款护照
chapter 175
所谓吃人嘴软, 拿人手短。
裴大小姐这一番连吃带拿的,可算是一扫这段时间的郁结,整个人又变得低眉顺眼起来, 还愈发的贤惠持家,一天三顿饭, 顿顿不重样地给姜颜林做着, 顺带承包了家里的所有家务——连扫地机器人都要跟她抢活儿的地步。
姜颜林懒得干涉某人的表现欲,每天该起床就起床, 该吃饭就吃饭,该工作就心无旁骛地坐在电脑前工作一整天, 无论家里的另一个人在身后走来走去多少次, 也半点都注意不到。
但要说裴大小姐很闲吧,又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她忙得一早就得起来,不是要匆匆忙忙出趟门,就是得去自己的工作室里开会,接国际长途, 一忙就是好几个小时见不到人。
就算是这样, 裴大小姐也能见缝插针地下个楼,做点营养均衡的两人餐,路过餐桌的时候还会给姜颜林倒杯热水。
姜颜林一般都在一楼的餐桌前办公。
因为楼下的采光好,还能时不时放松一下,去院子里的躺椅上坐一会儿,看看露天的景色缓解眼睛的疲劳。
再加上裴挽意的餐椅买得很好,坐着比电竞椅还舒服,姜颜林都不需要换成自己的椅子, 就能连着工作好几小时也不累。
但在楼下工作也方便了某人时不时过来“领导视察”,不是莫名其妙背着手站在姜颜林的背后, 正大光明地偷看她又写了什么新剧情,就是在过来倒水的时候偷瞄一眼她写的文案,或剪辑工程的界面。
姜颜林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个班儿上。
坐在工位前还得防着有人在背后偷看,真是一下就给她自由职业的“自由”降了不知道多少个等级。
偏偏罪魁祸首一点自觉都没有,再忙也要时不时就下楼来溜达一下,偶尔不需要和人对接了,就抱着笔记本电脑下来凑到姜颜林的旁边,在那儿看邮件回消息,手腕上的银光跟着动作一闪一闪,彰显着十足的存在感。
姜颜林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到了工作里。
——她开心就好。
又到一个周五的晚上。
姜颜林瞥了眼手机上的日期,发现有些人的运气还真是不怎么样。
大后天可是周一。
她坐在健身房的长椅上——虽然对这个地方的记忆不怎么好,但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甚至能面不改色地坐在这里看某人做力量训练。
姜颜林的训练进度和训练量一直是被裴挽意严格掌控的,多一点都不行,但少一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裴大小姐的话来说,是怕打击她的运动积极性。
所以这将近二十天的时间下来,姜颜林一直没觉得有多累,反而大部分时候都还有力气坐在这里看她做个人训练,边玩手机边搭理她两句,免得她一会儿时间没得到注意力,就要过来动手动脚的。
——姜颜林实在不想在健身房里的记忆再多几次了。
“都十五号了,你再不说你要我做什么,就别说了。”
姜颜林瞥了眼面前还在做举铁深蹲的人,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裴挽意险些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缓了缓动作的速度之后,才想起来大后天是十八号,她的生日。
“什么意思,让你陪我还得提前三天预约吗。”
那你可比某些大老板还有架子和排场。
姜颜林有些好笑地反问一句:“难不成你还要周一旷工一天?”
改在周末凑合一下差不多得了。
裴挽意平时自然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请假一天,但姜颜林这么一说,她又觉得也不是不行。
想到这里,裴挽意顿时加快了速度,把最后十个举重深蹲做了,就放下哑铃,拿着肩上的毛巾擦了擦下巴的汗,和姜颜林说了句:“准备一下,收拾行李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