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天时人命。”慕则说:“弟子无从解释。”
“数百条人命惨遭屠戮,你半分愧疚都没有?”长老震怒,喝道:“秦误,你来说。”
慕则心头一颤。
“弟子遵命。”秦误出列,从容站定,看了眼慕则,又看了眼坐在台上的长老掌门,眼光没有丝毫沉重,他一如既往地松散轻慢。
慕则眼光凝视着秦误,好似要变作烈火灼烧。
那日,是秦误主动到了他的面前,是秦误脱下了衣物,骑在了他的身上。
秦误明明知道有多污糟不堪,师兄弟又是如何鬼混的。
“弟子看到......”秦误压低了声音,低头同慕则对视,久违的恶意又浮现出来,秦误唇角勾起笑意,便犹如一张春花面目却露出剧毒内里,他说:“当日,慕则同魔族人私会,外传消息,意欲助力魔族侵占修仙界。”
“秦误!”慕则失控出声:“你......”
秦误如此无耻薄凉!空口白话便要将挫骨扬灰的罪名压在他身上。
他当时究竟有没有同他人私会,同何人私会,秦误分明心知肚明,慕则原以为秦误只是想要以身作局教他身败名裂,却不想秦误无心无耻,半分温存良心都不曾有过。
秦误就是想要他死。
慕则看着秦误,视线顿时复杂起来,然而他强行镇压住心性,只说:“弟子的确同他人私会过,但是不是魔界中人。”
“师兄倘若没看清楚,还望不要空口造谣。”
秦误看也没看他一眼,继续说:“当初远下人间沛村,那神明娘子乃是魔界妖女,弟子记得妖女将她积攒数年的魔界圣物送入慕则体内,而慕则更是轻易放过魔界妖女,并未伤及妖女一根汗毛。”
“师兄才是斩杀妖女的有功之人。”慕则说:“我并未出手。”
秦误当初占了降妖除魔美名,今日照旧能毫无顾忌说慕则同魔界妖女厮混,斩杀对峙时却放过了妖女。
“魔界内丹沾染魔气,是与不是,用探魔阵一试便知。”秦误淡漠出声,回神看了眼方悟。
探魔阵是仙门同魔界对抗时,为防止仙门弟子同魔界勾结而设下的阵法,探知魔气极为灵验,纵使只是几息之间,阵法也会明光大显。
方悟一早便从古籍中研习了这方阵法,布阵出手皆是老练,落在正殿上,众目睽睽之下,便是逼着慕则入阵。
慕则盯着秦误,眼光凝神,好似要将秦误绝美面目上盯处一个洞,好窥见他内里的黑恶心肠一般。
秦误却丝毫没有愧疚,他转身对慕则问道:“师弟,还不入阵?”
到了如此地步,慕则避无可避。
慕则站起身,眼光还是看着秦误,他开口说:“师兄,你我之间,为何非得如此。”
“我今日入阵,你同我,便再没有兄弟之谊,夫妻之恩。”
秦误没看他一眼。
慕则入阵,果然明光大量,慕则隔着灼灼明光,看见阵法外的秦误轻蔑开口:“蠢货。”
满堂皆惊,震怒不已,唾骂慕则背弃宗门。
慕则站在阵法中,忽然笑了一下。
第60章 入魔
慕则被压入了水牢整整十日,受遍刑罚,周身遍布伤口,日夜被水牢中啃噬血肉的水虫折磨,刑罚院的长老用尽浑身解数却都没在他口中获得半点东西,气得吐血,立刻联奏掌门,提议在魔界躁动之日献祭慕则,用慕则一身剑骨浇灌结界。
慕则是行知仙尊弟子,掌门还略有为难,然而行知仙尊却没有任何异议,掌门当即下令昭告修仙界各大宗门,三日后将在魔界攻破结界之时,将慕则投入天炉中炼化剑骨,引天雷之刑,挫骨扬灰。
如此献祭叛徒,惩奸除恶的光景,仙门弟子无不翘首期盼。
献祭前一日,是夜,沉夜寂寥,水牢之外结界重重,数位高手把持镇守,戒备极为森严,慕则便被禁锢在其中,昔日天之骄子今日死囚傀儡。
今夜正是紧要关头,人人皆是谨慎戒备,抱剑镇守各方,盯着水牢目不转睛,忽然山风刮过,一阵猫叫嘈杂,他们拿紧了长剑,防备紧绷,然而片刻之后猫叫止歇,再无踪迹,他们松懈下来。
水牢中,一道暗影松了一口气。
白柔玉收回天域宫幻药秘宝,快步小跑到慕则所在的水牢处。
水牢极寒,水虫便犹如长蛇在水牢中翻滚撕咬,慕则被困在水牢中,血溢不止,半身却被冻结得难以动弹,满头寒霜,眼睫都结了霜块。
慕则察觉动向,睁开眼看见白柔玉站在水牢边倾倒药物,他皱了眉:“你来做什么?”
“慕则师弟,他们明日就要将你祭天。”
“我来救你。”白柔玉咬了咬唇,她警惕周边,急切地没有丝毫时间介绍,她只说:“我信你,绝对没有背叛宗门。”
“先留一命,清白名誉都好说。”
白柔玉手中药物顷刻间毒杀水虫,霎时间水虫尸体皆浮水而亡,白柔玉又倒了她从行云仙子珍藏中偷出来的珍品伤药,辅助慕则短时间内恢复皮肉伤口。
慕则沉眼看着白柔玉,他开口说:“白师姐,多谢。”
“无事,我信你为人。”白柔玉说:“你切记出仙门后隐姓埋名,不要叫人抓了把柄。”
“好。”慕则皮外伤迅速愈合,凌厉疼痛犹如雷霆劈身,他强行忍下,出了水牢。
白柔玉助慕则逃出水牢后,便当即同慕则分道扬镳,掩盖自己曾出现在水牢的行踪。
慕则孤身一人躲过戒备森严的墨山宗,一刻不停地向山下奔走,然而却不知为何,墨山宗发觉竟这么快,不过一个时辰,诸位仙门皆出动,围追堵截慕则。
同门相杀,皆是要慕则不得好死,慕则被逼的不得不出手,接连退了墨山宗师兄弟后,眼看便要踏出霜崖山,却眼前变幻,脚下天门却变成了吞骨灭魂的融骨狱,他才发觉自己竟是不知何时早已踏入了幻境中。
他身后的来路上,绝美的男人缓步走出夜色,照玉华章,色如春花,在斑驳光影中也幻人眼目。
秦误温柔说:“师弟,同师兄我一起回去,如何?”
慕则咬牙切齿:“师兄,你如此想要置我于死地?”
“当然不是。”6秦误垂下眼帘,双目似乎毫无凶气,然而手里的剑却在手腕上挽了一道剑招,直冲慕则门面而去,出剑迅猛凌厉,剑身凌霜生寒,霜花四散,赫然是蓄满了灵力,狠绝着要夺人性命去的,尤其对上慕则这样身上全是伤口的人,他出手根本就是没有留半条活路。
秦误是金丹巅峰将要破元婴修为,出手又狠辣,三招之内就将慕则打得节节败退,腿脚若有似无的在融骨崖边沿险些擦落。
慕则退无可退,只差咫尺之遥就将要落下悬崖之时,慕则手中悲悯剑忽然以身化形,同慕则融剑合一,慕则强力而至,竟是直接扭转了败局,剑剑劈刃而开,生风猛厉,秦误手中武器径直被打落,慕则一剑脱出,裹挟风刃,只需毫厘之间便可刺穿秦误的咽喉,然而慕则却憎恶着眼神,手骨用力强行止住了手中利刃。
利刃停顿,然而剑气却撩起削落秦误华冠,一刀分半,秦误长发披落下来,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悬在自己咽喉的长剑,眼中似笑非笑,三分媚气,七分风流,秦误面容艳美得不可方物,他看着慕则,眼尾挑起,他有恃无恐地问:“你要杀了我吗?”
“.....”慕则手里握着剑,却陷入长久沉默,手骨紧捏,青筋暴起。
秦误却扬起笑,邪魅明丽,他低声恶毒地说“可是,我想杀了你。”
他话落,手中蓄积已久的魔气从袖中萦散而去,径直顺着慕则的伤口侵入进去,融进他的灵力中侵蚀他的剑骨。
剧痛轰袭,慕则痛得立刻跌了身,不得不收了剑抵在地上才能支撑自己半幅躯体,他肩宽体大,半弯身也犹如一把长剑,他竭力地抬头,看向眼前男人,他愤恨道:“是你。”
“竟都是你。”
串通魔界的是秦误,设局陷害也是秦误,甚至今日用幻境诓骗他出水牢,进融骨狱也在秦误算计之中。
一切都是秦误设的局,他一开始就知道白柔玉会救他出去,他便是守株待兔,等着慕则自寻死路。
慕则眼光盯着他,盯着他究竟有多恶毒,身后的融骨狱翻腾着烧灼人魂的烈焰,他身上尚未修复的伤口,眼前人人喊打的绝境,无一不是眼前男人的杰作。
顶恶毒的手段,顶冷漠的心思。
原来往日献身背德,引诱他步步沦陷,也不过是在为今日筹谋而已,他便如同浑然不知道眼前方向的蚂蚁,任由秦误戏耍。
秦误不是没有心,秦误从头到位都只想要他的命。
慕则终于彻底明白了,看清了眼前男人阴毒手段,蛇蝎心肠,他看着秦误,眼中暴怒,恨意浓郁,好似已经藏匿刀刃恨不得将秦误千刀万剐,他由下至上,说:“秦误,我从来不曾得罪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