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慕则环视一周,谨慎向前试探,走到潭水岸边,看见青绿潭水中的面目,他略微诧异:“这湖水为什么照不出我的模样?阵法在其中?”
湖水中,分明是秦误一张风流面,丹凤眼上挑流转,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中恶意浓重,却清艳得教人挪不开眼。
白柔玉走到岸边,伸手试探,道:“不是阵法,这湖水是灵镜。
白柔玉惊叹:“这福地中居然有一面灵镜,用万千机缘作陪葬,果真高深算计。”
“不过,这灵境,似乎只能照姻缘。”白柔玉看着潭水中模糊一团,略微沮丧:“我的道侣仍旧不分明。”
白柔玉曾经被行云仙子派去整理库房,灵镜被白柔玉使用过无数遍,她才因此摸透了灵镜。
苏泣雨闻言,走到岸边看向湖水倒影,也想看看自己姻缘:“我未来夫婿是不是秦师兄?”
然而苏泣雨却只看见了自己得倒影,她诧异失落:“没有,什么都没有,这是假的吧。”
“那可能一生都没有姻缘。凡灵镜窥探,皆是天道授意。”白柔玉无情道:“你肖想的秦误师哥不会是你的。”
慕则在一边沉默不语,面色略微变了,却教人无从察觉,站回了身,没有再看湖面。
苏泣雨不死心,同白柔玉争辩,两个人纠缠时,慕则出声提醒:“棺椁已在眼前,不要分心。”
白柔玉和苏泣雨这才回神,冷静下来。
“我探路,你们随后护法。”慕则从背后抽出悲悯剑,凝神运功。
“好。”她们二人应答。
眼前这位大能擅长阵法,一路走来无数玄妙阵法犹如陷阱,叫人防不胜防,他们身体力行地淌了一边,才堪堪找出了微末的规律,最后抓住微末规律才得以死里逃生,眼下已经到了棺椁处,阵法只会更加精妙复杂,他们三人万分谨慎小心,纵使毫末动静他们也慎之又慎。
然而出乎意料,慕则飞身进入塔中塔,从棺椁中拿出玄天铃等一众足以毁天灭地的法器也没有丝毫异常。
慕则拿着储物袋,隐约察觉不对,他觉得一切太过顺利了,他站在棺椁前,看着白柔玉和苏泣雨,示意说:“无事发生。”
白柔玉和苏泣雨顿时松懈下来,喘了一口气,扬起笑容叫慕则回来:“无事就好,小心棺椁有机关,快回来!”
慕则将储物袋挂在腰间,飞身回来。
却正在这时,墓室中有声响摇曳,有人愉悦道:“方才无事,现在有事了。”
慕则三人皆诧异,错愕回头,顺着声响来源看去,却看见紧闭的石门缓慢打开,一张绝色面容缓慢走出光影中,似笑非笑,得意而恶劣,却清艳不减,风流倜傥的人物便走出了光影,身后跟着方悟和周免。
秦误额头间流玉抹额被湖光照见,秦误好似晕发银光,他应当是神明,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环视一圈的人,最后落在慕则身上,他笑道:“许久不见。”
“师兄,这是我们踏了无数阵法才拿到的法器。”白柔玉皱眉,她防备地看着秦误,说:“你并不能如此.....”无耻。
“所以觉得我无耻?”
秦误冷笑:“这世上最无耻之人可从不是我。”
慕则将他拖入梦中,强行当成疏解迷魂幻草的工具,折磨了一整夜,这笔账他必须算。
第54章 入魔
“……”慕则上岸,沉默无言,手却搭在了背后悲悯剑上,护着身后白柔玉和苏泣雨,防备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秦误,敌对意味从一身姿势透出来。
秦误同慕则相对静立,视线两相对峙,虽是无言,却针锋相对,气势剑拔弩张到犹如千万根钢丝线交缠束缚,紧绷而冷窒。
慕则看着眼前绝色貌美却张扬恶意的明目张胆的少年,冷着眼道:“你想干什么?”
“杀了我们吗?”慕则皱眉,灵力注入悲悯剑中,浑身肌理蓄势待发。
“你以为我不想吗?”秦误声音发冷,上下将慕则收揽尽。
他还记得昨夜沉梦中,自己如何被压制磋磨的,狗畜生那对虎牙犹如利器,一口一口的咬破他的皮肉,像猎物一样被他束缚在口齿中,秦误被衔着后颈,方寸而不可动弹。
尤其狗畜生,竟敢真的将他当做自己俘获的雌性,屡次三番地在他身上留下标记,如此行径,何其卑劣无耻。
秦误完全无视自己种种恶毒过往,没有任何歉疚地恨透了慕则。
他不会让慕则死得如此轻易。
秦误眼光微闪,意味不明。
周免从他身后走出,威压重重而下,他说:“师兄你同他们多说这么多做什么?”
“直接动手不就好了。”周免手中刀刃蓄积灵力,顷刻间对峙氛围被轻易碾碎,周免挥刀而上,直接突袭慕则腰侧。
慕则下意识背身躲开,身手迅疾,没有叫凌厉刀风伤到分毫,然而腰间垂挂的储物袋却掉落了下来。
周免刀法精深,从未有过失手时候,慕则和他之间修为有隔天堑,寻常而言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叫慕则逃脱。
慕则皱眉诧异,挥剑抵挡周免利落劈下的刀刃,一瞬时刀剑相碰,火光电闪,方悟动用法器是,随手一勾,落在地上的储物袋当即被勾走,白柔玉反应极快,立刻抬腿踩住储物袋,喝道:“不好!”
秦误他们意图抢夺!
慕则一行人立刻护住储物袋,秦误三人虽无杀意却用尽手段抢夺储物袋,一时间两队人打得不可开交,难以分割,刀光剑影,嘈杂错乱,谁也没有察觉墓室中平静的潭水乍然涌动,脚下泥泞土地略微颤动。
双方争夺越发激烈,秦误已经抢走储物袋,慕则却强行握住秦误手腕,两个人站在最前方,努力极近,剑拔弩张,气势紧迫,慕则说:“师兄,这是我们的。”
秦误撩起眼皮褶皱,内褶深沉,犹如女子勾画的点妆一般,他却极其无耻道:“那又如何?”
秦误才不管什么是谁的,他想要,就必须是他的。
毫无廉耻且自负,便是秦误。
慕则沉下眼目,攥着秦误手腕的手掌越发用力,秦误匀称手骨被攥得发红,面上笑容却越发势在必得。
双方局面停滞难堪,将要爆发之际,脚下震动却忽然剧烈,地动山摇,正在扭打在一起得几个人被震得当即停了手,不得不依靠着武器才得意站住脚,白柔玉审视一圈,看见墓室中湖水已经漫到了脚下,周边地面龟裂,宽大裂缝径直从脚下一直裂到了头顶内壁上,赫然是将要倾颓之势,她喊道:“不好!墓室要塌了!”
“是防护阵法!”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先辈大能设下的防护阵法早已触发,以倾塌整个福地为代价要将闯入者湮灭其中,顷刻间,墓室坍塌,大水满贯而下,湖水喷涌,惊涛骇浪冲天而来。
大水倾覆,天崩地裂,霎时之间,墓室摧毁,众人被卷入翻涌激流中,犹如蝼蚁一般,毫无抵御之力。
激流冲荡,脚下地面龟裂之时,慕则下意识顺着秦误的手腕将人抱进了怀中,滔天大浪跌宕冲撞,秦误昏迷了过去,他头脑发白,却缠抱着秦误越发收紧。
他抱紧了秦误,在大水汹涌翻滚中,被冲击得意识昏沉,却也没有放开秦误,在大水冲荡得他昏迷过去之前,他抱着秦误的腰,潜意识中只觉得,秦误的腰真细。
跟梦里一样细。
一日之间,宏伟而精妙的玲珑宝**塌倾落,高山崩殂,大水倾覆,陨天福地就此消失无踪,月落日升,吞噬一切后的水面平静无波,好似静谧悄然,不曾有过一日之前天地翻覆的景象。
广阔湖水岸边,一处沾染水汽的山洞中,一团篝火旺盛燃烧,慕则更换了衣物,坐在篝火前擦拭自己被水浸泡了一夜的悲悯剑,他身侧,秦误闭着眼目还没醒来。
慕则对着火盘坐着,他宽肩阔身,坐下映火,身后便一团阴影,正好就落在了秦误脸上,遮盖了火光。
慕则心思沉重的擦着悲悯剑,剑光闪过,不知道自己出手救下秦误是否正确,慕则眼前照光流过,他看见了自己的眼。
后悔吗?他不知道。
倘若是他在垂死之际,秦误必定不会救他,只怕还会落井下石,对他濒死也要用尽手段折辱。
以直报怨,恩怨应当相互倾轧才对,从步入墨山宗开始,秦误对他出手迫害,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次了,倘若是不是他而是旁人,只怕都已经身死道消。
他并不应当救秦误,然而实际上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对秦误放宽底线。
他知晓这样已经过于放纵了。
可是,他看着秦误却总会难以自控地心软。
慕则甚至都不敢面对秦误,他怕看见自己对着秦误却无从下手的软弱模样。
悲悯剑寒光利刃,布巾擦过,世间最顶级的神兵也凌厉生威,秦误在慕则身后醒来,撩起眼皮便看见慕则宽阔的后背,还有慕则手中那把被反复擦拭的悲悯剑,他开口:“你要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