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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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他是昱神?”
  风俞悠闲地倚在云上,一只手支着额头,不紧不慢地问着跟在身侧的天音。
  “你若是见到,自然会信。”
  天音盘腿坐在他面前不远处,从上到下古怪地扫了他好几眼,才迟疑地问道:“你......不会是故意不来的吧?”
  风俞没有说话,只懒散地瞧了她一眼。
  于是天音又自顾自地说着:“昱神提到他还未寻回神力,记忆也没有完全恢复,回归神界尚需一段时日。”
  “另外,他还让我们想办法暗中验一验仙界素辉是不是月神。”
  天音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她想不通,便扯了扯风俞的衣袖,眯着眼问了句:“若是你在,因果一探便知,哪里还用得着我们去验?”
  “你究竟是怎么了?你不是对月神——”
  风俞偏头看她,笑盈盈的眼里没有丝毫温度。
  天音适时地闭了嘴,她似乎有一点点明白了,不知何时开始,月神这个名字,就成了他不可言说的禁忌。
  说变就变的情绪,从不离身的折扇。
  天音转着眼珠,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夜风中男子妖艳的脸庞,心里那荒唐的念头呼之欲出,他莫不是对月神有意?
  可,那是月神啊......
  难道他想跟昱神争?
  天音有些恍惚。
  “所以,”风俞不甚在意地转过头,看着云气茫然的下界,慢条斯理地问了句,“素辉,她是吗?”
  应当只是她糊涂了,想多了,天音垂下眸,指尖卷着一缕长发,语气不太确定地说道:“素辉身上确实有月神的气息。”
  “据炎阳所说,她在仙界颇受尊崇,且性子纯善,怜爱众生,举手投足皆有月神之风。”
  “她如今......还与昱神有了婚约。”
  天音又小心翼翼地瞄了风俞一眼,拿不准他此刻的心情。
  若说他对月神有意,这时应当是失落才对,可为何他看上去还挺愉悦的?
  “这么说,你们都确定她是月神了?”风俞勾着嘴角,眼眸含笑。
  “有、有何不妥吗?”天音心中慌了慌,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在匆忙之际跟着炎阳那个傻子一起点头的。
  “没有,很好。”
  妖界灯火辉煌,流光飞舞,在风俞数万年的护持下,是与人间、仙界都截然不同的自由散漫,热情奔放,连上下尊卑之别都淡了许多。
  风俞袖袍一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底下立刻传来一众妖界女君含情脉脉的呼唤,那酥麻又勾人的语气,简直像是唤着自家远行归来的郎君。
  “神君!”
  “神君怎么才回来?”
  “妾身们等得心肝儿都疼了!”
  天音未出口的话哽了哽,随后颇为头疼地抚着额,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她实在是痴心妄想、异想天开、白日做梦,才会觉得风流成性的他会对月神有意。
  简直是对月神大不敬!
  天音猛地站起身,将昱神的婚帖朝他怀里一丢,烦闷地望着乌黑的天穹,一心只想眼不见为净。
  “他们二人下月在仙界大婚,你去不去?”
  风俞修长的手指捻着婚帖,不知朝谁又抛了个媚眼,引得底下一阵嬉笑,娇滴滴的呼喊更是此起彼伏。
  这模样,哪是天神,简直是个狐狸精!他在妖界未免也太快活了些!
  天音搓了搓手臂,翻了个白眼便想跑,却听到他慢悠悠地答了句:
  “去啊,自然要去。”
  第19章
  仙界,北斗天宫。
  不论是人族,仙族,还是妖族,嫁娶都是一桩大事,天神便更不能例外了。
  这一个月里,煜尧不得不花费大把的时间陪着素辉准备繁琐的婚仪,偶尔还要抽身去下界。
  照理说,本不该在此时频频离去,可他不久前发现,离渊深处竟藏着他的部分神力,且已与魔地融为一体,成了困住魔族的结界。
  若他猜得不错,其余两处困魔之境里,应当也散落着他的神力。
  神力至关重要,他虽仍想不起自己究竟为何陨落,又为何将自己的神力作为困魔之境的基石,但此番安排,确实像他的作风。
  收回神力,才能再次成神。
  是以,他不仅要将神力从魔地里剥离出来,还要处置那些关押在其间,本就不该存在于生灵界的魔族,实在是分身乏术,十分忙碌。
  近来素辉过得还算称心如意,煜尧总算没再去神界,至于他大婚将至还时不时去离渊除魔的事,她也懒得再计较了,只当他是责任心太重的缘故。
  况且还有一桩喜事。
  便是昨日,火神殿下亲自前来查看婚仪,而她也从火神殿下口中得知,煜尧竟是远古昱神的转世,就连她,也是月神的转世,不久后皆会回归神界。
  昱月二神尊贵非常,生来便是一对神侣,所以她和煜尧此生才会相知相遇,天底下没有谁比他们俩更相配了。
  素辉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震惊了许久。
  然而火神叮嘱过勿要声张,她虽还未和煜尧见面,也不知他为何不亲自告诉她,但此事重大,身为火神,定然不会信口雌黄。
  只是神力还不知所踪,火神便劝她耐心等待,勿要着急。
  素辉为此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可心里却因一事,常常不是滋味。
  就算她曾是月神,也尚得留在仙界,而那个岁穗,无名无分,却先她一步,早早飞升上了神界。
  既是神界,便应该干干净净,怎么可以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素辉这么想着,便越发希望岁穗能来仙界,出席自己的婚仪。
  明日是大婚的日子,仙界上至帝君,下至侍从都一片忙碌。
  素辉笑着走出天衣阁,因着喜事更显得整个人千娇百媚,艳如桃花。
  流光溢彩的婚服已差人送回宫中,她正要去寻煜尧,却得知煜尧刚从魔地归来,便急急忙忙地去了北斗帝君殿中。
  大婚前还要去魔地,沾一身血腥,也不嫌晦气。
  眼下一回来,不先找她,却去找父君,又是什么意思?
  素辉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善于察言观色的宫娥已为她在后花园中备下香茶,好让她一边歇息,一边等候煜尧仙君。
  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发作,素辉恹恹地倚在亭中,宫娥正跪在地上给她捏腿解乏。
  天府花园,琼枝玉树、仙芝兰草被装点得一片喜色,四时之花齐齐绽放,一朵胜一朵得娇艳。
  休憩的亭台建在山石之上,邻着一泓氤氲着飘渺雾气的温泉,泉水潺潺流淌,又环绕着足有两人高的繁茂花墙,香气缭绕。
  在往常,确实是个清净之处。
  可近来为着筹备婚仪,来来往往的仙侍也多了起来,人一多,就免不了鱼龙混杂,于是山石底下的闲言碎语便一句接着一句飘了上来。
  “神历五万年来,还从未有过如此盛大的婚仪呢!”
  “可不是?听闻三位天神都会来,啧啧......真是好大的排场。”
  这一列小仙手中都捧着婀娜多姿的鲜花,看着年岁不大,像是花奴,穿的也都是低等的灰衣,而不是北斗仙侍该穿的星云服,他们灵力低微,匆匆而过,并未觉察到此处还有旁人在。
  “那,那位神君......会来吗?”
  即便知道“穗公主”这三个字在北斗称得上是禁忌,却拦不住有些人就是生了颗不怕死的好奇心,何况他们只是从仙界别的天宫临时借过来的一批花奴,因而不太懂北斗的规矩。
  “应当不会吧。”某个瘦条条的小花奴回过头小声地应了一句,“我们家仙君从南斗帝君的仙侍那听说,那位神君已沉睡许久了。”
  再怎么样也是位神君,仙界三帝君背地里其实没少打听这位神君的动向。
  “她若是来,岂不是要抢婚了?”
  “嚯!那可就了不得了!”
  “你们猜猜,届时煜尧仙君会选哪个?”
  几人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笑容,仗着此处无人,说话也越发不着调起来。
  虽不着调,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声音压得很轻,可这却无法逃过仙族生来出众的耳力,更不用说瞒过上方坐着的、身为仙族翘楚的帝姬。
  素辉一张俏脸阴沉着,冰冷的视线划过水面,艳红的指甲掐在扶手上,一层层寒意自周身溢出,将温泉池的暖雾都逼退了几分。
  宫娥颤抖着以头抢地,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底下的几人却一无所知,寻了个角落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若是我,素辉帝姬那般温柔貌美,定是选帝姬的!”
  “哎哎哎?你别急啊,若是娶了神君,是不是就能飞升成神了?”
  小花奴一边说,一边搓着自己的胳膊,还未等他想明白好端端的天气为何会变冷,便见边上一人探着身子,猥琐且眉飞色舞地开口:“搞不好煜尧仙君对那穗公主也有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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