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再三犹豫，在圣德帝坚定的目光中，终是败下阵来，低着头退出了房间。
  听到关门声，巧儿顿觉丧失了全身的力气，趴在了圣德帝的右腿上。
  圣德帝扶着她起来，“吓到你了？”
  巧儿点头，又摇头，“父亲他.....他也是为.....了臣妾。”
  圣德帝道：“他要不是为了你，朕早就治他的罪了。”
  巧儿看着他：“你早就知.....知道了？”
  “什么？”
  巧儿内心忐忑，“臣妾进宫之.....之前，并未见过圣上，何.....何来的倾慕和生死追随。”
  圣德帝其实并不想说的。
  但是看到她眼中的不安，知道此事今日若是解不开，怕是会成为她的心结。届时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得来的亲密，怕是又会回到原点。
  圣德帝道：“见过的。”
  “啊？见过？”
  圣德帝点头，“嗯，见过。所以你不知道当宋老头说你倾慕朕，想进宫的时候，朕心里有多高兴。”
  巧儿仔细回想，“不.....不应该啊，圣上如此英姿，臣妾.....若是见过，该有.....有印象才对。”
  听她夸自己，圣德帝暗爽片刻，又为她解释：“那次朕出宫，想要找.....呃，找宋老头的麻烦。”
  圣德帝羞于启齿。
  他小时候，当时在位的是他皇爷爷。那时候就听宫里的内监说，有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经常直言不讳，惹的皇爷爷生气。
  他那时候小，活动范围处处受限制，就只能在大臣们上朝之前休息的内厅里活动。
  于是联合小太监，给那个年轻人使绊子。
  后来皇爷爷驾崩，父亲继位。年轻人经历三降三升之后，变成了中年人，又回到了京中，开始气父亲。
  他年纪也大了，活动的范围开始增加至整个宫中，有时候还能出宫转一转。他抓住这个机会，每次出宫都要去这个气父亲的中年人家中，想方设法搞一搞他。
  就是那次害的宋庆河摔断了胳膊，圣德帝被太皇太后打的半个月没下床。好不容易下了床之后，还被逼着出宫去给宋庆河道歉。
  圣德帝不服气，甩掉侍卫之后独自在京中闲逛，结果钱袋被人偷走，他吃了东西没银子付账，被小二嘲笑的时候，巧儿也在酒楼里吃饭，听不下去，帮他付了银子。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的情景，她穿着浅黄色的衣裙，像个飘逸的仙女一样，从二楼的楼梯口走下来，拿出一锭银子放到了小二的口中，语气温柔又暗含威胁：“够不够呀？”
  当时他只顾着看她，连她的姓名都没有问。
  后来还是听店里小二说的，才知道巧儿是宋老头的女儿。
  听了他的话，巧儿笑道：“所以你对臣妾是.....是一见钟情？”
  她眼中的洋洋得意太过于明显。
  圣德帝没有反驳她，肯定地道：“对，朕对你，一见钟情。”
  所以不要害怕，不要自卑，不要委屈自己。
  你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底气，在这个宫里尽情地做你自己。
  “那你呢？”圣德帝问，“你从前不倾慕朕，现在呢？”
  第41章 叫魏宝峥
  现在？
  巧儿摇头。
  在看到圣德帝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变了脸色之后，巧儿连忙解释：“我.....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圣德帝看着她：“那你现在想，现在就想。”
  巧儿歪头认真地想着他的话，想了许久都没有得到答案，“我.....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圣德帝着急地说，他指着两人的嘴唇，“咱们两个都.....都这样了，你还嚷着要侍寝呢，要不是朕想看清你的心意，早就让你得逞了。你现在说不知道对朕的情谊？”
  巧儿懵懂地眨着眼，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问题。“我是你.....你的宫妃呀，侍寝不.....不是应该的吗？”
  圣德帝愣了愣。
  “你别把朕当圣上，把朕当成一个普通男人。魏宝峥，”
  巧儿：“什么？”
  “魏宝峥，朕的名字，朕叫魏宝峥，你别把朕.....别把我当做圣上，你试一下，叫我的名字。”
  巧儿想说，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是死罪。
  可是看着圣德帝充满期冀的双眼，巧儿觉得自己这话说出来，有些破坏现在的气氛。
  她张开嘴，小心翼翼地尝试：“魏.....宝.....峥？”
  “对，”圣德帝点头，“峥嵘的峥，是高大威猛，超越寻常的意思。”
  巧儿真心夸赞，“宝峥，很好听。”
  圣德帝欣喜地催促她：“那你再叫一次。”
  “魏宝峥？魏宝峥！”叫了第一遍之后，再叫他的名字，巧儿觉得顺嘴了很多。她连续叫了两遍，看到圣德帝眼中的笑意，巧儿猛地捂住脸，低头躲在他怀里。
  圣德帝被她撞的向后仰了一下，又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巧儿的声音闷闷的，又透着轻巧，“好害羞。”
  圣德帝胸膛震动，爽朗地笑了两声，又继续最开始的话题：“那现在呢？”
  “什么？”巧儿仰头，脸颊粉粉的，像是娇嫩的花瓣一般，圣德帝没忍住，上手揉了一把她的脸。
  “把我当成魏宝峥，好好想一想，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
  巧儿道：“可是魏宝峥.....就是圣上，圣上就是魏.....魏宝峥，这两者是一个人，无法分开的呀。如果魏宝峥不是.....圣上，就不会有我们.....今天的相遇。如果圣上不是.....魏宝峥，那这个问题就没.....没有了意义。既然是一个人，为.....为何非要将他们分开。”
  圣德帝哑然。
  他憋了半天，冒出一句：“宋老头真是有本事。”
  她说话断断续续，都能把他将的说不出来话。要是以后说话流利了，那还怎么得了。
  “关我爹什.....什么事？”巧儿没听懂，问道。
  圣德帝：“谢谢他把你送进宫。”
  “哦。那还要把.....把圣上和魏宝峥分.....
  分开吗？”
  “不分了。”
  圣德帝觉得再追求这个也没有意义，反正她这辈子进了宫，就别想再出去了。都是留在他身边，把他当成圣上还是魏宝峥，没有任何区别。
  巧儿起身：“好，那臣妾就先.....先回去了。”
  圣德帝点头，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浓烈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平添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圣德帝的心突地空了一下，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张口叫住巧儿：“宋婉仪。”
  巧儿回头看他。
  圣德帝道：“不管我是圣上是魏宝峥，还是不能分开的一个人，我都想你回去之后好好的想想。”
  他还是觉得不甘心。
  若是其它也就罢了，可是感情之事，终归是无法模糊的。他想要她对他的感情给予一个明确的回应。
  巧儿点头，“好。”
  她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来看着圣德帝。
  “你说要我把你.....当成魏宝峥，可是圣上，你从来都没有叫过我.....我的名字。我今日可以是宋.....宋婉仪，明日也可以是宋贵人，宋才人。可是宋巧儿.....却只有一个，无法代替。”
  巧儿垂眸，“比起宋.....宋婉仪，我倒宁愿你叫.....叫我小结巴。毕竟，那是只.....只给我的称呼。”
  那道横亘在他们中间，像薄纱一样轻，又像山峦一样重的屏障，终于在此刻，被她揭开。
  看着他呆愣地坐着，巧儿回身，出了勤政殿。
  阳光四射，浅蓝色的天空上，挂着一朵朵又白又软的云。
  再没有此刻，让她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轻松。
  小红儿在外殿的门口等着她，看到巧儿出来，立刻撇下还在和她唠嗑的侍卫，朝巧儿走来，“娘娘。”
  巧儿心情好，笑着问她：“什么事这.....这么开心？”
  小红儿笑道：“婢子逗那个小侍卫呢，就是上次婢子送银子不收那个侍卫。他今日又想还银子，婢子看出来他没随身带着，说让他现在就还，不然婢子就不要了。他拿不出来，又脸红了，说放在侍卫所了，等下值就送来。”
  小红儿说着，看着巧儿：“娘娘也很开心。”
  “我吗？”巧儿摸着自己的脸，“也许吧。走，去储秀宫看.....看郡主。”
  小红儿虽然没有目睹她和圣德帝偷听被发现的壮观景象，但也从飞云和小泉子的嘴中听说了一番。她道：“现在就去吗，郡主会不会还在生气？”
  巧儿道：“不知道孟将军和.....和她说了什么，先去看看吧，说.....说不定她想找个可.....可以商量事的人。”
  两人来到储秀宫的门口，刚推开门，就听到院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隐约还有林照喜气急败坏的嘶吼：“许硕！你个臭流氓！又耍赖！等老娘我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