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刺史大人可能在忙,你要不先在此地小憩一会儿?”佐官给她倒了杯茶,想让她好生待在这,不要随意走动。
  但温玉此行是有目的的,于是趁着张郎君刚好离开的间隙取了一个理由道:
  “郎君刚说好还要带我去集市上逛,这办完了这差事我自然是要去寻郎君一起待在一块的。”
  “行…行吧。”佐官想毕竟是刺史大人应诺的,带她找刺史应该耽误不了什么事情,遂就答应了她,“我带你去寻。”
  温玉摇了摇头:“郎君说了,你们都有公务在身,叫我不要过度劳烦你们。”
  “可这路……”佐官有些犹疑,她好歹也是刺史大人未过门的娘子,放任不敢着实有点不好。
  “没事的,大人。”温玉知情达理道,“刚刚郎君带我都转了一圈,我不会迷路的,你放心。”
  见温玉百般推脱,佐官想起自己的确是有事务在身,不好一直与她僵持下去,干脆就遂了她的愿:“那姑娘可千万不要乱走,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们这些下官说。”
  “嗯嗯,我会的。”
  温玉点了点头,目送着佐官从这间堂屋离开。
  等他彻底离去,温玉才松了口气,轻饮了茶水一口后也跟着离开。
  张郎君先前并未带她转多久,且转的地方都是亮堂一些,且是官员们处理政务的一些地方。
  但这刚好可以给温玉做个排除法。
  因为她要去的是那见不了光、残忍、血腥的牢狱。
  凭借着张刺史未来娘子的身份,温玉在整个州衙内畅通无阻,遇上一两个想要盘问她去做什么的,她都能以寻张刺史为由堂而皇之地遮掩过去。
  就这样她就来到了牢狱中。
  整座牢狱的外围都是被又高又厚的强筑起,没有窗户,只有能输送一点新鲜空气的小洞。
  以至于整个牢狱光线身份昏暗,只能靠墙沿上蜡烛发出的光亮来认路和人。
  这里被关押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有些萎靡不振地坐着,有的在牢中独自哀伤流泪,有的则跟疯了似地框框用脑袋砸墙……
  但这些都不是温玉要找的人。
  温玉内心愈发急了,因为她想不到母亲既不在陈府,又不在牢狱之外的第三个地方了。
  她目光一轮一轮扫视被关在栅栏内的人,有些甚至只是身影相似,她也会不顾生命危险靠近去栅栏,往内瞧上一瞧,生怕错过母亲的身影。
  可是结果依旧是没有。
  温玉失落地继续走至牢房间狭窄的小道上,忽而又突然眼前一亮。
  她,她找到了陈府奴仆们被关押的地方。
  像突然打了鸡血搬她两三步冲了过去,手抓着栏杆,激动地喊道:“阿娘?阿娘?”
  可惜并没有人回应,有一年长的奴仆小声提醒道:“你是温玉吧?你母亲不在这?”
  “那她在哪?”温玉焦急地问道。
  那奴仆叹了口气:“唉,可惜了,她被陈子诩给带到外面去喽。”!!!
  奴仆的这一番话,让温玉猝然愣在原地。
  下一秒,她又歇斯底里地朝牢房内的奴仆质问道:“怎么会?张大人不是将陈家人一网打尽了吗?
  怎么可能还会有遗漏?
  大叔,求你快告诉我实情吧?
  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
  她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还有陈家人活着,并且还带着了她的母亲。
  这也同样意味着,温玉永远也挣脱不了命运的枷锁。
  永远要被幸福生活所远离。
  她不想这样!
  她拍打着木栏,一遍一遍质问奴仆,得到的只有对方的唉声叹气:
  “唉!温玉,主君也被关押在此,你实在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问问他,看能不能顺便问到你阿娘的下落。”
  第83章 避之不及
  ◎落入泥泞◎
  陈禹?
  为什么陈禹他自己没有逃走?
  为什么陈禹仅将他儿子送走?
  为什么陈禹让他儿子跑路的时候还要带上她的母亲?
  一连串的自问让温玉慢慢晓明了陈禹的意图。
  说不定他已早早地知晓了她与张郎君走得亲密。
  所以——死到临头都不愿意舍弃她这张底牌!
  真是万般可恶!
  倏地,温玉像被抽干了所以力气和精神般颓靡了下去,还发出一阵渗人的冷笑。
  真是饶她做出这么多努力,还是摆脱不了被他人所要挟的命运!
  她就想要活着,想要温暖,想要自由,怎么就这么难呢?
  而另一旁的奴仆们见温玉这般痛苦,便都好心劝道:“温玉,你母亲命还算好的勒,总不至于像我们一样被关在牢里受苦。你要是去外面多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你母亲的下落勒!”
  奴仆们一番话,温玉陷入了沉思:
  他们说得很对!
  陈禹人现在在牢狱之中,手伸不了那么远,而陈子诩又是个干不了实事的纨绔子弟,让温玉从他手中抢走母亲也并非难事。
  但是陈子诩逃走,官府的人肯定也有在查,那她要找母亲还得比他们要先行一步。
  不然,很容易母亲就会被官府当成共犯,到时候有理都很难说清楚。
  可又如何先比官府的人找到母亲呢?
  温玉又恢复了些许劲头,只有一丁点希望存在,她都会去争一争。
  她就是不信命!
  所以她径直朝关押陈禹所在的地方走去,她相信她一定能从陈禹的口中套出她母亲的下落。
  另一间单独破旧的牢房内,特意只关押了陈禹一人。
  他靠在墙上,发型如杂草一般凌乱地撒在背后,面色惨淡发灰,身上也不乏鞭笞的血痕。
  但尽管如此,他仍气定神闲地阖着眼,嘴里哼着曲,仿佛他只是随意来这牢中走一遭一样。
  温玉站在栅栏前,如同往日他俯看她一样审视着他:
  “陈禹,我母亲到底去哪了?”
  陈禹微微睁眼,像是早就料到温玉会来找他,轻笑了一声:“怎么?如今攀上刺史府的高枝,连一句主君都舍不得叫了吗?”
  温玉万般憎恶地看向他:“你如今有什么资格配让我叫你主君?”
  他现在不也是像她这般在泥泞的土地上苟延残喘吗?
  陈禹依旧漫不经心道:“看来,你是不怎么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了。是不是想很快让你母亲死,然后你就能高枕无忧地继续攀你的高枝了?”
  “我母亲到底在哪?”温玉虽然很想冲进去给他扇一巴掌,但只能徒劳地站在外面给栅栏来上一脚,以宣泄自己的愤怒,“不要把我想象的和你一样肮脏。”
  “温玉,你还是学不会,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陈禹依然避重就轻地往其他方上道,“你看你有这么多秘密被攥在我手里,还是心高气傲着呢?”
  “我呸!”温玉不屑道,“就算你把我所有的秘密都捅出去,我也不怕,大不了我就和你一起死!且本该求我的人应该是你,你就应该跪在地上苦苦乞求我,求我为了母亲而去救你!”
  “哈哈哈哈!”陈禹狂笑道,“温玉啊,很长时间不见,你比我想象的厉害了很多,终于有了些许的手段!
  这样吧,我们再做个交易——你要是能将张刺史给害死,我就放了你母亲与你团圆。”
  “害死他有什么用,你不照样还是一死!”温玉鄙弃他的想法。
  “杀了朝廷忠臣,民间恐慌,青州必乱,到时候谁会闲功夫管我逃不逃呢?”陈禹挑了挑眉,胸有成竹道。
  “可他死了,朝廷也会派人来围剿你。”温玉拒绝他的提议道,提出了另一个办法,“不如你告诉我陈子诩的位置,我帮你让陈子诩活下去。
  陈子诩不是主犯,也没有人在意,出去躲个两三年,也不会有人记得他,到时候你陈家的后人和陈家的家业都会在!”
  这个交易可比你的想法稳妥的多!”
  “哈哈哈哈!”陈禹又是一阵嗤笑,“温玉啊温玉啊,你还是太天真了,你以为我特地叫人带陈子诩跑出去,仅仅是因为我想给陈家留后吗?”
  那是因为我很早就被监视上了,所以我才会让陈子诩带你母亲逃出去做我最后的底牌。
  待你杀死了张刺史,青州乱局之时,我换个名照样能在其他州活下去,所以你这辈子,哦不,生生世世都得听我的!为我的康庄大道而付诸所有!”
  温玉愕然,她有想过陈禹丧心病狂,但没有想过他这么丧心病狂。
  或许早该料到,当年他弃精心培养的女儿不顾,又怎会牵挂于他的儿子?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所有人都是他成功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事已如此,温玉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深呼吸才得以缓过心中波涛汹涌的恨海,平静道:“那你需要我怎么做?”
  “哈哈哈!”陈禹非常满意温玉现在的态度,开始谈及他的计划,“一周后,就是公堂审理我罪行的时候,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在审理之前刺杀张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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