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所以尧三要他体谅自己那种“利益朝前的真心”,他万万做不到。
  “真心前面,是不能放任何东西的,如果你不懂,就不要再来找我。”
  他突然感到逢场作戏其实也很累,要浪费时间、虚度生命,还不如利落些,一刀斩断。
  反正于他而言,都是无用。
  可是尧三不懂,还依依不饶,一把拽住他又要索吻。
  找到他们的周琅看见这番场景,祝青满脸的不情愿撞入眼帘,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抛开忍气吞声,大声喝止道:“你放开他!”
  第17章 酒醉
  “?”尧三微哂,不屑一顾地扫他一眼。
  哪来的半大小子也想学电影里英雄救美,当自己是吴彦祖啊!
  他知道祝青的烂桃花多到能填满维港,总会有几个不长眼的要来挑衅他的权威。
  尧三将人揽得更近,肌肉快撑破衬衫,一副不可侵犯的占有姿态,一边转动脖子示意马仔去解决麻烦,怀中人却忽然发难,用了全部力气一把脱离他的桎梏。
  “别在这里发神经。”
  祝青冷冷的话像甩了他一巴掌,尧三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巴巴地推了会议来哄人,还被对方这么撂脸子,先不说是祝青主动找他帮忙,自己几次三番提出条件,对方都是断然拒绝,使唤起他又毫无芥蒂——祝青的脸是书做的,说翻就翻,自己腆着脸跑来,就为了听他甩巴掌的声儿有多响吗?
  这世上有谁敢这么对他?!
  尧三气上头时心想,还不如先关起来,再慢慢调教,爱情游戏本就没有多少你情我愿,强扭的瓜才甜嘛!
  他伸手极快,要掐住人下巴,祝青却一闪身躲开了。
  “周琅,回去!”他面向尧三没回头,却是在朝身后命令。
  “我不!”
  “滚回去!听话!”祝青又喊。
  周琅挣脱阻拦的手蓦地卸了力气,恼怒地转了几圈,剑拔弩张的威吓里,他踌躇再三,不得不迈步离开。
  人墙再次合拢,他只能看见祝青抬高了手,搂上了那个人的脖子。
  胸口顿时像压了大座山似的,周琅气得牙痒,恨不得上去就把人抢回来。
  偏偏祝青不让!
  没想到几分钟后,人就回来了。
  他不知道这人用了什么办法哄得尧三那种人团团转,又似乎能猜到一二。唯独生气祝青就像没事人似的,照样排练,周琅也不好在众人面前提。
  隔天,祝青不排练要去勘景,周琅罕见地没有当跟屁虫,反而只身去了肖复殷店里,进门就问他知不知道尧三的底细。
  “你有毛病啊!从哪里听说的什么尧三尧四?我看你是要死!”
  “是那天阿豪哥说的。”
  “阿豪知道个屁!他天天在外面跟人家说胡话,吹过的牛能从香港排队到重庆,你信他说的还是信我是特区首长?没事少打听这些东西,多出去玩玩,见见市面,那些事你别管!”
  肖复殷着急出货,叼着烟给一房高的几摞箱子打包上胶条,阿豪和皮皮仔几个伙计就在旁边听他骂人,一声不吱。
  周琅自讨没趣,噤了声想去帮忙,又被肖复殷一脚踹开。
  “别在这儿碍事,”他哥空出手弹掉烟灰,掏出钱包又塞给对方一沓钞票,“我接下来要出趟门押货,你自己买饭吃,还有啊!以后没事少来我店里,鱼龙混杂的,听到点什么不干净的,回头你妈要削我。”
  最后一句倒是真心话。
  周琅抿起嘴唇,想看看他到底在打包什么,忽然手机响了。
  电话是kevin打来的,问他感冒有没有好点。
  “阿k哥,你怎么知道我感冒?”
  “祝青说的嘛,你现在在哪儿?要不要我晚上早点回去煲汤给你喝?我跟你讲,你阿k哥我跟广东仔进修过的,煲汤一绝!”
  “我在我哥这儿呢,他好像着急出货……”周琅已经走到门外,还是忍不住勾头朝里望,对电话那头问道,“阿k哥,你知不知道我哥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哪儿知道,他什么都卖,哪行好做做哪行咯!”
  周琅心想:世界上还有这样机制灵活的生意?
  三百六十行真就行行都能干啊?
  但他没办法,问了一圈所有人都藏着掖着,只得作罢。
  两天后,出差似人间蒸发的肖复殷终于现了身。
  他喝了些酒刚从大排档回来,就在楼下撞见了加班归来的kevin。
  两个人前后算起来也有好多天没见了,乍一相逢,竟然有几分尴尬。
  最后还是肖复殷借着醉意先开的口:“下班了?这么晚。”
  “嗯,”kevin拎高了手里的袋子,“我买了鸡,今晚准备煲汤。”
  有了话茬就自然多了。他们聊着天并肩回家,进门却发现两个弟弟都不在。
  肖复殷一喝多就容易菁/虫上脑,很快就松脱了衬衫,赤着上身摸到了厨房。
  kevin在料理台前处理杀完的鸡,嵌进天花板的灯外头一层经年累月的油灰,蚊虫尸体透过灯罩显现出蛋白质炙烤后焦黑的凄惨形状。
  男人宽厚的背顶出去刚好挡住了光,但这照明也聊胜于无,所以kevin淡然地掏出鸡腹的内脏,就着一池血水潦草地冲了冲。
  这时肖复殷冷不丁地从后面贴了上来,一伸手直接摸到左心房,上来就在他柔软一处轻抠,惹得kevin手里的刀差点砍出去。
  “喂!”
  “干嘛,你不想我?”
  肖复殷抵着他痴痴地笑,有点像撒娇,夹杂着暗暗的炫耀:“我同你讲,我肖复殷来港做的第一大的单子,成了!赚多少你知道吗?我料你都不敢猜。”
  kevin重新握住刀把,在醉鬼似有若无的挑逗下认真扮演一个屠宰者。
  肖复殷却自顾自蹭得投入过火,赤着的上身在kevin粗糙的西装布料上滑动,挺立的位置极有存在感地压在后背。kevin如此忍耐了几分钟,终于扔了刀,掉过头来把人揪到怀里深深地吻了下去。
  刀身溅起的污浊血水洇湿了他的腰后,晕开一片薄红,很难清洗,但也暂时顾不得这些了。
  他捧着连日冷战的爱人的脸,勾住对方的舌头吃咬,那人忙到没空刮的胡渣冒出来,浅戳在他的唇边,是最好的催/请药,扎得人心痒身体也痒,霎时间,厚重的喘息立刻成为了厨房的主旋律。
  肖复殷像蛇一样缠上来压住他,在他耳边动情地出声,手上也急不可耐地去解kevin的扣子,想把端庄的人弄乱,将禁欲的心赶走。
  他不喜欢kevin这副过分整洁的样子,会让他有种被背叛的错觉。
  于是嘴里更加一个劲儿地摊开自己的丰功伟绩:“你知唔知,我这次出海见到谁的人?尧三啊!!哈哈哈,港岛第一社团太子爷的线都被我搭上了!”
  他肆意妄为地讲醉话,姓玉高涨,什么都往外说,都没注意到kevin吻他的一瞬迟疑。
  肖复殷还在讲:“我早说让祝青递一句话你偏不肯,他再像你弟弟也不是你亲弟弟,外头谁不知道尧三对他宠上天了,不然也不用我费这么一番功夫……”
  到这一句时,kevin满脑子的肉/玉全没了,倏地住嘴停手,人往那儿一定。
  肖复殷在他脖子上又难耐地啃了几口,也渐渐收了手。
  他眼里有未褪去的渴望和醉意交织,不明不白地望人:“干什么,为什么停下?”
  “尧三不是什么好人,你做生意同他的人一起,我不放心。”kevin忍了忍,还是选择好言好语地劝他。
  其实心里都要气疯了。
  这帮人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要和姓尧的扯上关系?!祝青他管不住,这个还主动凑上去!洪记自己都要抬出少东家做门面,洪黎基这些年的动作不就是围着那个“红”字,怎么还有这么多白痴往上凑,上赶着做替罪羊?!
  顺应天时啊!!懂不懂!!
  “呵,难道我就是好人?”肖复殷嗤笑他偏心的正义,伸手进对方大腿口袋摸出一包烟,自己点了吸。
  他翻个身和人一起靠坐在台面上,仰头吐烟圈玩,一辈子难得讲一句真心话:
  “阿k,我多挣点,你不就不用那么辛苦?我想好了,张肥那个烂人这辈子是出不来了,过一两年我们把房子翻修一下,也算在香港有个安身之所……到时候我同你两个人,能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
  kevin:“……”
  他不说话,但这一刻,忽觉浑身乏力。
  kevin从未和亲密爱人提起过自己的来历,肖复殷自以为是,以为他是哪个海岛的原住民,孤身一人来港岛谋生。其实他想错了。
  kevin眯起眼,极快地回忆了下自己的前半生:
  偷//渡者,不用人教天生就会坑蒙拐骗,最遵纪守法的时候也就是靠海干些鸡零狗碎的脏活儿,然后稀里糊涂就到了现在。
  认识他的人都说阿k是个热心肠,一定是父母教得好——kevin想过一通,确认自己已记不清父母长相,那场极远的泅渡中他淹过水,九死一生醒来,同行人告知他真实身份,还有一条,家里有个小他几岁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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