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孙微一愣:“哪里来的贼人?”
“尚且不知,只听信使说像是城外的山贼。”曹松道,“一进了棠园就跟搜山一般四处乱翻,随后捡走了些值钱物什。”
“如今呢?”
“护卫打伤了他们的人,他们见状不妙,跑了。不过,护卫有章程,需得留活口,于是追了出去。”
“追着了么?”孙微问。
“还在追。不过,听信使说,孙公子也一道追了出去。”
孙微面色一变,倏而站起身来:“往何处追去了?”
——
马车载着孙微和阿茹,往城郊追去。
“孙公子自有护卫跟着,想必无碍,王妃何以这般紧张?”阿茹问。
孙微没有说话,只问:“我们随行带了多少护卫?”
“带了两队人马,二十四人。”阿茹道,“不过邓廉随世子去香露寺了,如今只有个叫曾访的中郎将领队。”
阿茹说罢,又嘀咕道:“说起来,好些日子不见殷闻。听闻世子令他出门办事去了,也不知去了何处,竟就一个月不见踪影。”
孙微没有听进去,只掀了帘子,一心看着前方。
她的马车来到山林脚下,有个受伤的护卫正倚着山脚的大树呼救。
曾访令人救治,并打探到孙乔等人入了山林里。
山林,孙微看着山上高耸的林木,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她唤来曾访,令道:“请曾郎官令人进山搜寻众护卫和孙公子,命他们不必再追,即刻下山。”
“是。”
曾访得令,令人追去。
不久,护卫三三两两地下山来,孙微望眼欲穿,但终究没有瞧见孙乔的身影。
“为何仍不见孙公子?”孙微问道。
曾访回道:“听闻孙公子刚得了世子赠的弓箭,想试一试威力,竟穷追不舍,一马当先!”
孙微心里骂了一声孙乔不知天高地厚,紧了紧拳头。
阿茹看她凝重的神色,问:“王妃若实在担心的紧,我替王妃进去找找?”
孙微正要说话,忽听有护卫高呼:“孙公子回来了!”
她不由地朝树林望去,只见孙乔笑嘻嘻地出现在山道上。
只一眼,她匆忙放下帘子。
“王妃不是担心孙公子么?怎的不看了?”阿茹问。
孙微只道:“未经世子引荐,见起来总是不便。你替我去瞧瞧,看看孙公子是否受伤了?”
阿茹不疑有他,便下车去。
孙微忐忑地坐在车上,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曾访和阿茹自是知晓孙微的紧张,忙打量孙乔的情形。
而其余护卫却不知,只一个劲地夸赞:“别看孙公子个子小,可他竟是跑得飞快!我等都快跑不动了,便听孙公子道,世子说了遇贼必生擒,我等是世子的手下,不得给他丢人。”
众人听罢,不由得笑道:“幸而孙公子坚持,我等才生擒了两个贼人。”
孙微大约听明白了其中缘由,而后又听阿茹在车外禀道:“回王妃,孙公子受了些皮外伤,但未伤着筋骨。”
听了这话,孙微高悬地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车上坐的是王妃?”孙乔忽而露出惊喜之色,忙向马车一拜,大声道,“在下孙乔,见过王妃!”
不用看,孙微也知道孙乔规规矩矩地给她做了个礼。
她沉沉地“嗯”了一声,也不能多说什么。
孙乔等了等,小声问:“王妃能见一见孙乔么?孙乔想当面跟王妃道谢。”
孙微心里头不是滋味。
如今的她不能多说一个字,只能走。而那样一来,她能想象孙乔何其失望。
正犹豫间,忽听孙乔惊呼一声:“师父怎来了!”
而后,听得外头一阵向司马隽行礼的声音。
孙微愣住,心倏而变得更加忐忑。
若此时司马隽掀了帘子,请她出来与孙乔相见……她简直不敢往下想。
可害怕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
只听司马隽冷冷道:“跪下。”
孙微隐约听见双膝跪地的声音,大约孙乔老老实实地跪下了。
他会打孙乔一顿么?
孙微忍不住想。
教训教训也好,这小儿太过莽撞。只是莫要打太重才好。
可司马隽没有给她继续观察的机会,道:“曾访,阿茹,护送夫人先行回府。”
曾访得令,便领着一干手下,护送孙微离开。
阿茹在车上绘声绘色地说着方才的情形。
“王妃不知,方才孙公子的手刚搭在马车上,世子像拎犬儿一般,把他拎开。”她说着,忍不住笑起来,“孙公子话是多了些,却是十分可爱,看见世子,也似犬儿瞧见主人一般,恨不得自己长根尾巴,有多欢摇多欢。寻常人见了世子方才那副模样,没有不害怕的。可孙公子全然不怕,还格外开心。我看,这就是常言说的一物降一物。”
第275章 山贼(下)
孙微只“嗯”一声。
这小儿,也就到了司马隽面前才老实。
她问阿茹:“方才世子似乎要教训他?”
“我看世子也就训两句,”阿茹道,“世子手上没拿棍子,王妃放心吧。”
孙微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阿茹讶然:“孙微不放心不就写在脸上么?就跟小时候我母亲看我耍剑时的神色一模一样。”
她说罢,忽而叹口气:“我看着你们,就想起我父母来。王妃像个慈母,世子像个严父,孙公子么,便是我。”
孙微白了她一眼,道:“又胡言乱语。”
阿茹继续道:“可王妃也着实怪异。方才王妃明明那般担心,却为何不肯见孙公子?不过是个少年罢了,有什么可避讳的?”
孙微没有多说什么,这时候多说多错,只含糊敷衍过去。
不过也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司马隽似乎知道她不想见,所以没有强硬地安排。
是错觉吧,一定是。
司马隽并未随孙微一道回府。
山贼成群结队地入京师本就不寻常,更何况还闯了豫章王府的园子。
司马隽自是要好好审问一番。
孙微知道司马隽迟早会审出结果,可她忧心孙乔。
她担心司马隽无暇顾及孙乔,于是,她故意将早前发生诸事告诉曹松。
曹松是个懂人情世故的。不必孙微明示,立马派了郎中前往孙府探望。
不过,郎中去了不久便回来了。
他禀道:“世子早已给孙公子请了郎中。孙公子受的皮外伤也已经包扎妥当。”
孙微放下心来,颔首道:“没想到世子这般用心。”
曹松道了个是:“世子虽身居高位,但对手下人向来考虑周全,从不吝啬。”说着,曹松笑道,“臣以为,孙公子得了世子这师父,实在是孙公子的福分。”
孙微心知此话不假。
“世子那头是否有消息?”她问。
“世子只说今夜不回府用膳。”曹松道,“看样子,他要忙碌一番,夫人早点歇息吧。”
孙微不置可否。
司马隽直至半夜才回来,见孙微尚未歇息,似乎也并不讶异。
“夫人怎还未歇息?”他问。
孙微道:“今日发生了许多事情,妾不向世子问个清楚,着实睡不着。”
司马隽也知道她的性子,便问:“夫人想问什么?”
“桓令仙今日是否去见闾丘颜了?”
司马隽摇摇头:“桓令仙并非去见闾丘颜,而是去了寺中会友。”
“会友?”孙微颇有些困惑,“桓氏扎根于荆州,桓令仙在京中理应并无经营,哪来的朋友?莫非也是闾丘颜的人?”
“那倒不可能。”司马隽道,“她见的是方夫人的和王璇玑。”
孙微讶然。
“王氏和桓氏本是死对头,怎突然成了挚友?”
“桓氏如今到了这个境地,王氏早不把他们当对手了。王磡尚且愿意帮庾夫人捉拿桓安,下头的女眷交好也无不可能。我与伯悠仔细议论过。桓令仙要与方夫人母女见面,本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桓令仙却故作神秘,让伯悠起疑,这件事本就是别有用心。”
“故作神秘?”
“正是。”司马隽道,“据伯悠所言,桓令仙是乘着庾氏外出访客,仓促离开。出门之时,只说是要寻庾氏。伯悠得了信,派人一路跟着,才发现她所言不实,去的乃是香露寺。伯悠以为其中有殷勤,于是匆匆派人知会我。而我到了香露寺才知晓,她见的是方氏和王璇玑。”
孙微赶紧问:“世子露面了?”
“不曾。”司马隽道,“为了捉拿闾丘颜,我本是不惜露面的,于是领人就去了。幸而伯悠察觉上当,赶紧派人知会我,我才中途折回。”
孙微沉吟:“桓令仙这匪夷所思的举动,莫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故意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