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说着,武大人双手抱拳,弯腰就要往下拜。
  视线一路往下,眼看着都已经要整个拜下去了,苏芮却还没有阻拦的趋势,武大人暗叫不好。
  自己这已经把条件开了,也把苏芮给架起来了,甚至给她拜礼,她若非是耍横不肯,自己也拿她没有办法。
  这……
  就在额头都急冒出豆大的汗珠时,漂亮修长的手终于在视线触及脚尖的时候托住了他的手臂。
  武大人惊喜抬起头,看着苏芮,竟然激动得眼眶里蓄上了泪。
  天知道,他这几日掉了多少头发,好在,好在自己都仕途可算保住了。
  “武大人如此大礼,不敢当,既武大人都开口如此说了,身为大赵子民,王爷侧妃,我若不应,实在说不过去,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侧妃直言,只要下官能办到,定不推脱。”只要苏芮肯去,解了这燃眉之急,不要他的命和仕途,一切都好说。
  苏芮没有急着开口,而是靠近武大人,小声将自己的条件说出来。
  武大人脸上原本的激动庆幸逐渐凝固,眼中皆是挣扎。
  苏芮也不急着催他,而是说完就后退一步,等着他自己考虑值不值得,毕竟自有事催着他没时间多考虑。
  嘀嗒。
  墙角的刻漏又滴落一滴水,刻尺往上升了一格,时间来不及了。
  “好!”武大人一咬牙,答应了。“马车已经在外候着了,侧妃,咱们得快些了。”
  “我陪你一同去。”岳禾芸同苏芮一起迈步。
  “都行,都行,咱们快走吧,真来不及。”顾不得许多了,反正岳禾芸也是女子,多一个也无碍,武大人是恨不得把两人拉着往外走。
  苏芮看了眼岳禾芸,当着武大人不好说什么,只好同岳禾芸一道上了马车,等行驶到嘈杂的街道才问:“你何必趟这浑水?”
  “如今盛京谁不知晓我岳家是站在雍亲王这边,你我关系好的,这浑水本来就是要沾的,多一点,少一点,有何关系,我这肚子挺在这儿,就是那东月长公主也是要忌惮一二的。”轻拍了拍高隆起的肚子,仿佛带了一件顶好的挡箭牌。
  明白她是为了护自己,把自己和孩子的性命都栓上了。
  即便其中有势力私心牵连,但仅仅如此岳禾芸不必做到如此程度,她们之间不知不觉的就成为了朋友。
  前世今生,苏芮其实都没有朋友,也不知如何交朋友。
  但如今,好像有了两个。
  “再说了,武大人虽是个滑头怕事的,可既然说出了口,定然会做到,既你答应要去,咱们自当要把该做的都做了不是。”
  苏芮不是答应要去,而是,无论如何她今日都是得去的。
  从容婳宫宴之后把自己对云济的心思表露出来,她就知晓会有这一日,林皇后虽没有任何动作,但却是盯着她的反应和表现的。
  那次的演戏,都是聪明人,等的都是后续。
  想要知晓容婳的真正目的,就得要去同她接触寻找蛛丝马迹,更要防止后面所谓的‘因爱生恨’。
  但这些,苏芮不会同岳禾芸说。
  而岳禾芸说得也是道理,朋友之间,就不计较许多了。
  第304章 简直是羞辱
  容婳的马车已经在城门口候着了。
  同行有三辆马车,外围则是今日护卫的队伍。
  不是城防营,也不是巡防营的人,而是羽林卫,带队的正好是裴延。
  看到裴延,武大人都愣住了,忙不迭从马车上下来,奔到裴延马边问:“裴副统领怎么来了?今日不是说是城防营的卫佐领来吗?”
  “临时换的调令,是谁换的,我可不知晓,我只知晓,东月长公主这来去一趟皆有我羽林卫三四队负责,武大人若觉有问题,自去让人换回来就是。”
  裴延本就不愿接这差事,武大人还上来就质问他。
  难不成他堂堂羽林卫副统领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城防营佐领不成,倒还叫他来挑上了。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
  “苏侧妃好大的架子啊,本公主在此等了半个多时辰了。”武大人隐晦的话还没说出口,容婳就用手撩开车帘对着苏芮都马车开口来。
  对方撩开了窗帘,若苏芮不撩开以面目视人便是失礼。
  修长的手指只能同样挑起窗帘,看着对面的容婳笑道:“这几日妾身居府潦草,今个长公主特意点名妾身作陪,自然是要好生梳洗一番才敢前来,否则岂不失礼,若是叫长公主以为妾身故意为之,那妾身可要被冤枉了。”
  笑容不达眼底,言语之间透着火药味。
  但经历了宫宴一事,以及近来容婳对云济那人尽皆知的殷勤,两人之间针尖对麦芒所有人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倒也不觉奇怪。
  唯有裴延。
  他的位置在苏芮撩开窗帘的时候正好能够看到马车里面和苏芮并排坐在一起的岳禾芸。
  这一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询问的眼神看向站在马边的武大人,武大人也是一脸的苦相。
  他也不明白,容婳是怎么知晓今日岳禾芸会跟着苏芮来的呢?
  难不成在雍亲王府里有眼线?
  可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原本的城防营换成羽林军啊。
  武大人不明白,苏芮却从容婳的眼神里看出了答案。
  是挑衅。
  那种能够将她一切行为轻易掌控在手,随意就能击垮的挑衅。
  即便她发现又如何,这会,谁也不能轻易离开。
  “时辰不早了,走吧。”容婳似笑非笑的发号施令,落下窗帘。
  武大人有些抱歉的看向苏芮的马车,想要说什么,可苏芮已经先一步将窗帘落下。
  无奈,只能让队伍也跟着东月启程。
  因着启程出城门本就晚,再加之人和车都不少,走不快,而法华寺的路程也不算近,申时多才到达法华寺山门。
  远远就已经看到有僧人等候在山门了,其中一个比所有人都矮一半的小光头格外显眼。
  只是小慧明不同平日一样,见到苏芮就喊女施主,而是板着一张脸,见容婳走上来双手合十礼道:“阿弥陀佛,小僧惠明,受监寺大师之命来此恭候东月长公主殿下。”
  “小师傅好。”容婳回以一礼。“敢问小师傅,如今这个时辰可还能拜佛敬香?”
  惠明摇头。“过了未时便不可再扰,大殿皆已关闭,长公主殿下若要敬香,明日请早。”
  “那是否能今日入住贵寺禅房,多敬拜几日?”
  “自然可以。”
  得到惠明的回答,容婳正要开口把自己想要的说出来,惠明却又躬身歉道:“只是不巧的是,近来修缮老旧禅房,所剩禅房不多,只有北院尚有几间,不知长公主殿下可愿屈尊。”
  一听只剩下北院的几间禅房,苏芮都惊了一跳。
  北院是法华寺里最偏的地方,本就是前些年拓展出来专门修剪禅房供前来拜佛修行的香客居住的,特别是女香客,住得离僧侣太近不好,中间还有一道门,夜里是能完全隔绝和法华寺之间的联系的。
  对于其他女香客来说,能住在北院是最好的。
  可对于容婳来说,便就是故意了。
  她来法华寺,不仅仅是不放过苏芮,更是为了云济而来。
  即便云济此刻不在盛京,可他从小到大生活在法华寺,这儿是与他关联最深,痕迹最多,也最能了解他的地方。
  容婳要住的,是云济的禅房,或者,相近的。
  如今却只有北院,完全是叫一切落空。
  而容婳必然是早就有过调查的,若是知晓修缮禅房,必然有所对策,也就不会问出方才的那些话了。
  “贵寺怎么突然修缮禅房?并未听到消息啊。”怀霜替容婳问出口,表情眼神就差直说惠明撒谎了。
  结果,惠明真是长大了,脸不红心不跳道:“前几日有香客捐赠大量银钱用于修缮禅房,香客向善,法华寺自当顺应,阿弥陀佛。”
  一声阿弥陀佛,让怀霜憋红了脸。
  还是容婳依旧面色不露分毫,点头应道:“既是如此,那便就入住北院禅房吧,只是……”
  容婳回过头,看向苏芮为难道:“听闻那北院的禅房并不多,本公主一行人入住了,只怕苏侧妃没有住处,明日苏侧妃还得陪本公主一并上香呢,这可如何是好?”
  武大人正要走上前来开口打圆场,容婳身边的女官却先他一步道:“臣早前听闻苏侧妃在法华寺外有一处小院,重回故地,居住也无妨吧。”
  此话一出,鸿胪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重回故地,说得好听,可苏芮当初住在小院的时候是什么身份?
  那是侍奉云济的人,说难听些就是动摇云济修佛之心的物件,当初是可以,可如今,苏芮的身份是雍亲王侧妃,如今更是作为大赵来接待东月的,如此,简直是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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