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路上,苏芮脑海里都在想唐俞橦。
前世她并没有看到过云济的皇后,不知是不是唐俞橦,可如今既然唐俞橦既然来盛京了,那这事大抵是定下了的。
隆亲王一脉在军中威望极高,大赵五十万大军,三十万在其手中,就连苏芮的父亲永安侯这两年也是在隆亲王手底下的。
如今的大赵可以说是三足鼎立,一是皇权,二是林皇后母家,以林首辅为首的文官一流,三就是隆亲王手握的军权。
当下皇上手中握着皇权和林家,可以压制隆亲王,可到云济登基,他能握住隆亲王压制林家吗?
就算能,也不是个容易事,难怪前世那般了无生趣的模样。
不过先皇在位之时隆亲王一脉没有这般壮大,将唐俞橦定给云济,拉拢隆亲王一脉给云济支撑,是好事。
现如今情况不同了,皇上为何还要认这门亲事呢?
“女施主!女施主!”慧明一边喊,一边用手拽了拽苏芮的衣角。
苏芮这才回过神,视线汇聚下才看到坐在长案后,略有疑惑看着自己的云济。
立即将脸上的失神收敛,拿着佛经迈入屋内,双手奉上道:“请先生查阅。”
云济并未询问她,只公事公办的一一查阅她抄写的佛经,将行文不齐的,有错字,有墨点,沾了灰的挑选出来放在另一侧。
苏芮暗道这狗男人真狠,一点歪都不成,挑挑拣拣眼看着少了大半了。
心疼自己熬了几夜的心血,苏芮坐下,用右手撑着下巴望着云济打岔道:“那日多谢先生救了小女,否则今日都没命来见先生了。”
云济头也不抬一丝,淡道:“吾说了,只是替睿睿送还谢礼,仅此而已。”
苏芮挑眉,勾笑靠近到云济视线之内道:“那如此说来,先生那日救我并非回报,那欠我的恩情就还在咯。”
抬眼同苏芮四目相交,气氛开始旖旎之时,云济伸手将挑选完毕的佛经放在苏芮跟前。“拿好佛经,在门外的小花园稍后片刻,祈福之时慧明会领你上祭台焚烧。”
见他油盐不进的拿过另外的佛经开始审阅,苏芮就知晓没戏了。
她这肩膀越来越疼,也没法死缠烂打,索性听话的拿起佛经起身离开。
没曾想她会这般干脆,云济奇疑的抬眼看了看她的背影。
有些迟缓,特别是左手,垂得不自然。
又是什么把戏?
想到她刚刚那忽的把脸凑过来,嬉皮笑脸的模样,以及前两次一时不防叫她得逞之事,云济便把这一点疑惑都挥去了。
“血!”慧明惊呼。
云济抬头瞧去,慧明看着的是门槛外的一滴血迹。
那是苏芮离去时的地方。
“你们来时发生了何事?”云济问。
“来时路遇上了一群女施主……”慧明将路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最后自责道:“苏施主说只是小伤,我就不该信的,应当坚持叫她去看大夫的。”
被奔驰而来的雪龙驹撞上,她方才还能装作无事人,何等忍耐力。
自始至终也从未提及路上所发生之事,是断定慧明会告诉他,还是压根就没打算说此事?
回想追月收集来的苏芮这五年来的各种事迹,和她那张嬉笑轻浮的脸总是难以联系。
可……
“我带苏施主去找大夫。”
“慢。”云济阻止了正要去寻苏芮的慧明,从长案后站起身,顿了片刻道:“吾去为她取药,你在此看守佛经。”
第33章 先生吃醋了?
撞击的伤口会因时间越长,肿胀越大,疼痛也越发加剧。
起初苏芮还能忍,可不知是因为前段时间鞭伤用过了镇痛药,如今对疼痛更加敏感了还是什么,此刻疼得她咬紧牙也抑制不住,细细密密的冷汗不停的冒。
不禁后悔没去抓个太医,就是偷也偷瓶镇痛药来。
现在来不及了,她只能靠在墙壁上,闭上眼,大口大口呼吸,尽力缓解疼痛。
也因疼痛使每个毛孔都张开了,她感知更加灵敏,意识到风向不对,立即睁开眼锁定异常。
被她凌厉似豹的眼神赫然吓了一跳,来人站在原地不再上前,只看着她疑唤道:“苏姑娘?”
认识她?
仔细看了看眼前人,鹅黄色圆领……
“小女拜见大皇子殿下。”苏芮立即福身行礼。
“苏姑娘还记得我啊,我还怕你不记得,那我此举就太过冒犯了。”大皇子松了一口气,半点没有架子,也没有半点鄙夷。
仿佛还是六年前,在上元节偶遇时,将掉落的花灯递还给苏芮的那个人。
仅仅一面,苏芮都是看到特定的鹅黄色才认出人来,大皇子竟然还记得她。
见她站在原地低头并未答话,大皇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怎么,数年不见,变得这样的拘谨了。”
“当年并不知是殿下,才行状无度。”苏芮淡淡称述事实。
那年上元节灯会,大皇子穿的是常服,她的滚灯落在了他脚下,她顺口就让他帮忙捡起来。
旁边知情的人鄙夷她痴心妄想,企图用这等事手段引大皇子注意。
彼时她的名声已经不太好了,听信梁氏的话,为了侯府她选择隐忍,是大皇子开口给她解了围,并把灯还给了她。
之后,他们之间再无任何交集。
但她听闻当初她被罚去做军奴的时候,大皇子曾到皇上跟前为自己辩驳过。
真假不得而知,但这会在这遇见,苏芮并不觉得是巧合。
警惕着,大皇子忽然抬起手朝着她的脸伸过来。
苏芮立即避退,一时忘了自己身后就是墙壁,肩头正好撞在墙上,疼得她蹙眉闷哼一声。
大皇子捏着手上从苏芮发髻上取下来的树叶,面露无措的解释:“对不住,我这些年在军中待惯了,没多想就伸手为你取了,忘了此举不合,吓到你了,可撞疼了?”
苏芮疼得没法回答他,捂着肩膀一遍一遍的深呼吸。
可方才本就瘀血肿胀,这会一撞,将破裂的口子又撞开了,血跟着涌出,几息的时间就将肩头那一块完全染红了。
“你受伤了?”大皇子靠近一步,仔细看了看苏芮的肩头眉头轻蹙道:“你这衣裳染了血,今日就不得祈福了,云济先生可曾知晓?”
苏芮摇头。
云济救了她,告知所有人她今日要焚经祈福,如若出现差错,云济是要负责的,许会对救她一事后悔,这是不利于她的。
再则她是灾星的言论盛行,没法焚经祈福岂不正应对了传言,叫梁氏如意。
所以她才故意在云济面前强忍着让自己一切都表现如常,即便慧明告知他自己受伤的事,见并不严重他也不会在意。
可如今衣裳见了血,一眼就能瞧见,掩盖不住。
“我带你去简单包扎,换身衣裳先。”大皇子说着伸手就拉住了苏芮的手腕。
如此举动,苏芮想要将手给抽出来,可疼痛了许久,她光是压制就已经废了大半力气,特别是面对在军营里多年的大皇子,即便此刻用力也十分微弱,看上去倒是更像欲拒还迎。
“不必担心,我只带你去那边的夏阁,再命人给你取身衣裳来,不会叫第三个人知晓的。”
话到如此份上,苏芮再拒就不识好歹了。
对方到底是大皇子,要定她一个冒犯之罪不过就是上下嘴皮碰一下的事。
拒无可拒,苏芮正要顺从,另一只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上方,将她的手从大皇子的手中拉了出来。
“皇…云济先生。”叔字还未出口,大皇子就迅速改了口,朝着云济礼道:“我并非冒犯苏姑娘,只是方才不小心弄脏了她的衣衫,正欲带她去更换。”
说话的同时,大皇子朝着苏芮使眼色,示意她按着自己的话说,把那血推到自己身上。
“她今日是法华寺之人,吾自会带她前往处理,殿下不必担忧。”
话音落地,不管大皇子如何回应,云济拉着苏芮就往回走。
被抓住手的苏芮一路乖巧跟随,待进了内院门才上前一步抬眼问:“先生吃醋了?”
“夏阁周围多宫人,即便大皇子为你遮掩也难免人多眼杂。”云济平淡解释。
人多眼杂,是指她身上的血迹会被人看去,还是她和大皇子会被人传闲话,辱了大皇子贤名?
没等苏芮问,云济就将她拉进了一处空置的厢房内,将一瓶药放在旁边的花架上道:“不宜叫人,你自行上药吧,内有衣袍,吾在门外等候。”
说完,人就出了门,并反手就把门给合上。
到嘴边的话苏芮只能咽了下去,再看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半的袖子,还是正事当紧。
将衣衫层层脱下,到最里层,里衣已经因为她长时间的按压黏在了伤口上,即便足够轻柔了,可剥落下来还是疼得苏芮浑身发颤,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痛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