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看着她身上穿着浮云锦,眼底更多一份阴冷。
  凭她这等下贱货色也配穿宫中之物!
  “郡主大驾光临,未曾先知,有失远迎。”侯夫人梁氏代老夫人向长宁行礼。
  “本郡主也是路过听说老夫人办寿宴,好奇来瞧瞧,本郡主记得,老夫人还没六十吧,大办宴席是有什么原因吗?”
  长宁明知故问,还带着威胁。
  不是六十大寿就大办宴席,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她可以去皇上那参一本她们永安侯府大兴宴席,拉帮结派。
  老夫人脸色难看,却又不好由她来开口,便眼神示意梁氏。
  梁氏略有犹豫的看了苏芮一眼,最终似是没办法一样低头道:“并非只是寿宴,郡主也知晓,我们侯府嫡女前些日子方才回京,还未办接风宴呢,便同老夫人寿宴一并办了。”
  话音越说越小,可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
  她们的请柬上可只写了寿宴,从不知晓还是苏芮的接风宴。
  哪怕如今苏芮恢复了侯府嫡女的身份,还得了林皇后赏赐,可做过军奴和过去的腌臜事是改不了的。
  若说今日是给她接风,那大部分人都是不会来的。
  “侯夫人,你请柬上可不是这么写的啊!”
  “对啊,她……一个小辈,怎么能叫我们来给她接风洗尘呢,又不是荣誉归京。”
  “就是,这简直就是为了给她贴金欺骗我们,若不是郡主来问一句,咱们今日都要蒙在鼓里了。”
  碍于是在侯府,众人的话没有说得太难听,可那些鄙夷厌恶的视线却是毫不掩饰的。
  一如五年前,那肚兜砸在她脸上,‘证据确凿’的时候。
  “接风洗尘,洗的是哪位,怎么也不出来同本郡主见礼?”长宁高高在上凝视着苏芮。
  苏芮上前一步,正要福礼,长宁身边的嬷嬷厉呵道:“屈身礼?苏大小姐这是在边陲久了,礼数都忘干净了,你一个奴身,当该行跪礼才是。”
  “郡主,皇上已经恢复了芮儿的身份,并非奴……”
  侯夫人梁氏着急替苏芮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长宁郡主凌厉的视线呵止了。
  长宁迈步上前一步,直逼苏芮跟前。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郡主恕罪,姐姐昨日伤了脚,小女替姐姐跪。”周瑶的声音从侧边传来。
  不等循声看过去,一道流光溢彩的身影就闪入众人眼前,紧接着跪在了长宁郡主的跟前。
  仔细一瞧,才看清这光彩来自于周瑶身上的衣裳,同是一条对襟襦裙,上是藕白色轻纱对襟衫,下是浮云锦和鱼牙绸拼接的襦裙,如云雾笼罩水面,行动起来云翻水粼。
  她本就长得清秀,这襦裙十分适合她,更添了几分灵动和清雅,最是符合对世家贵女的审美。
  而旁边正好站了衣不合体的苏芮,如此之下,无论是今日的装扮,如今的身份,行事的风格都一下子形成了对比。
  云泥之别。
  过去的苏芮可能是云,如今,只能是泥。
  众人不由得小声议论起来,若这周瑶才是永安侯府嫡女,今日永安侯府哪里会遭这番折辱。
  老夫人听在耳里,对苏芮更加厌恶的同时也庆幸自己昨日让周瑶也备了衣裳,否则今日真是要被苏芮这个祸害给丢尽侯府的脸了。
  “表妹的确应该跪郡主,但不是为我伤了脚。”一直没开口的苏芮突然开口,莫名一句让众人都一时听不懂她这话是何意思。
  周瑶略有不安的暗看了眼侯夫人梁氏,梁氏思考一瞬不觉得苏芮靠那个丫鬟能查出什么,给了周瑶一个肯定是眼神。
  得了梁氏的支撑,又见沈赫看着自己,周瑶当即拿出一副白莲花架势,眼里含泪道:“姐姐说的是,我也当跪郡主的。”
  如此,所有人更觉周瑶懂事,委曲求全,反倒是苏芮不知好歹,帮她还不领情。
  见到周瑶容貌恢复的沈赫更是迈步要上前维护。
  “对啊,毕竟五年前那肚兜是你的,你自然该跪地道歉。”
  第25章 疯了的人怎么能去伺候先生呢?
  苏芮字字清晰,如点点水滴掉进油锅里,每一个字都炸出一片花,叫人反应不过来。
  沈赫的步伐更是在听清楚她话时僵在了迈步的动作上。
  她说,五年前那和陈友民在床榻搅弄风雨后留下的肚兜是周瑶的?
  这怎么可能!
  可当着长宁郡主与这么多人的面,苏芮说得这般言辞凿凿,脸上更是没有半点心虚惧意,若不是真的,那便就是她疯得不要命了。
  没有人会觉得谁会自己找死。
  眼见众人眼里都生出怀疑和探究,周瑶顿时浑身冰凉。
  这十日苏芮不在府上,可她身边的那个喜儿一直盯着她,还一直在府里查内务所的丫鬟。
  哪怕娘早已经处理干净,也说那丫鬟不可能查到任何东西,可她这心里一直不安。
  苏芮一日不死,她就一日不得安宁。
  所以她才会愿意去伺候老夫人那老虔婆,为的就是今日压死苏芮,断了她伺候云济翻身的路。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的,怎么苏芮突然就咬死肚兜的事了?
  她查到了!
  那她岂不是……
  “芮儿,你这说什么胡话呢,那肚兜……你怎么能冤在瑶儿身上,五年前,瑶儿才十三岁啊。”
  侯夫人梁氏又气又难受的话说出来,一下子敲醒了周围怀疑的人。
  是啊,五年前周瑶才十三岁,离及笄都还有一年多,只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周瑶慌乱之中抓到了救命草,立即双眸垂泪,惊愕又委屈的朝苏芮道:“姐姐你怎么能这般污蔑我呢,我……我知晓姐姐你这些年在边陲不好过,心中有怨,院子也好,旁的也罢,你想要我都可以给姐姐的,可唯独此事,我…我无法为姐姐认的。”
  最后一个字说完,周瑶是再也忍不住的呜呜哭起来,浑身颤抖,如在风雨之中飘摇的小白花。
  原本脚步迟疑的沈赫当下就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人抱在了怀里护着,怒瞪着眼呵苏芮:“你简直太过分了,回来就抢了瑶妹妹的院子,前些日子又险些害得她毁容,今日竟将自己做过的丑事冤枉到她头上,你当我们都是蠢的?”
  沈赫本就觉得那日苏芮是刻意装扮来骗人,今个再看她连这般一拆就穿的蠢话都说得出来,更觉她这人内外都空,对周瑶的喜爱又完全恢复了过来。
  苏芮压根就不搭理沈赫,只冷声陈诉道:“十三岁就做不出暗度陈仓的事?五年前,我也不过十五而已。”
  是啊,苏芮只比周瑶大一岁多而已。
  只是一个及笄,一个还未,便就让人本能的分别开了,可放在一起,一两岁而已,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而看着苏芮言语清晰,冷静回击,长宁眸色不悦的紧了紧。
  五年为奴,这个贱人变了。
  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只会哭喊冤枉,无助张望所有人,求着旁人来救她的那个人了。
  难怪能从边陲活下来,还爬了回来。
  长宁不是蠢的,视线在周瑶身上扫过,问:“空口无凭,你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长宁的话让躲在沈赫怀里的周瑶浑身一僵,没想到明明恨不得把苏芮千刀万剐来泄恨的人居然会听进去她的话。
  她担忧的望向侯夫人梁氏,梁氏依旧是那副伤心的模样。
  周瑶知晓,娘这般就是一切尽在掌握中。
  这么多年,娘从未失手过。
  顿时周瑶的心就安了,一心紧抓住沈赫。
  当着众人这般亲密,今日定能敲定婚事。
  “自然有证据,将人带上来。”苏芮转头吩咐,众人也跟着她看的方向望过去。
  只见喜儿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走来,丫鬟脸色发青,浑身颤栗,显然是吓得不轻。
  有证人!那这事就不同了。
  周瑶明显感觉到沈赫的手松了一分,立即含泪望着他摇头,无声辩驳。
  长宁则是上下扫视了一遍那小丫鬟,似是被长宁的气势给惊到了,还没走到跟前小丫鬟就腿软跪了下去。
  “那…那肚兜……我姐姐她……”在众人的注视下,小丫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话,抬眼看了看苏芮,又看了看长宁,最终吓得整个人扑跪下去求饶:“大小姐,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欺骗郡主,您放过奴婢吧。”
  “欺骗郡主?”侯夫人梁氏震惊的高呼一声,抢在苏芮前头问:“你此话是何意?谁让你欺骗郡主?”
  面对众多质问眼神,小丫鬟似完全被吓破了胆,闭眼哭喊道:“是大小姐!大小姐让奴婢装作是二小姐已故丫鬟的妹妹,说知晓肚兜是二小姐的,还……还给了奴婢一封手书,装作姐姐遗书,威胁奴婢不按着做就要奴婢一家老小的命,奴婢……奴婢不敢反抗,可…也不敢欺骗郡主,求郡主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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