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自然要去。”如果只让东方宴自己去,事情未必能善了。
东方宴闻言,心中的郁结顿时消散了不少:看来她还是在意本王的,所以愿意陪本王一起。
万安县乃是京城直属的县,天子脚下,关系重大。因此,万安县的县令为正五品官职,比一般的郡守地位都高。
如今万安县令郑石,乃世家大族出生,原本祖上也出过王侯将相,贵不可言。
只是后来渐渐有了没落的趋势,子弟多纨绔,没几个真才实干的。
直到今年,郑石才终于上任做了万安县令。虽只是小小的县令,胜在和京城离得近,方便和朝里的权贵们攀上关系。
这不,最近郑家正在和兵部侍郎周家议亲。
兵部侍郎乃是晋王的人,和周家定了亲,也就相当于攀上了晋王的关系。
谁都知道,晋王殿下很大概率会成为储君,若能搭上他的线,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东方宴抵达郑府门前的时候,只见宾客盈门,锣鼓喧天,似乎在办什么喜事。
周侍郎恰好带着一家老小到了门口,一抬眼就看到了东方宴,吃了一惊后赶忙过来拜见。
“下官周隐拜见晋王殿下,殿下今日怎么会来此?”
东方宴淡淡睨了他一眼:“郑家今天办什么事?”
周侍郎道:“今日是我家小女和郑家二公子郑世荣定亲。”
“定亲?”东方宴冷笑一声,“那倒是巧了,本王正好来讨杯喜酒喝!”
周侍郎有点蒙:晋王什么时候和郑家关系这么好了?我怎么不知道?
东方宴没有解释太多,转头对车里的林倾月道:“怎么还不下车?”
车帘一动,林倾月从车里下来。风和日丽,乾坤朗朗,她却撑起了一把油纸伞。
伞的造型十分精致,大红色的伞面上用金箔画着奇怪的符文。
十六根金色的伞骨,每一根骨梢上都悬挂着一只铃铛,伴随她开伞时的动作,铃铛“叮叮铃铃”地响着,清脆悦耳。
东方宴奇道:“晴天你为何打伞?”
林倾月的伞微微一侧,似乎在为谁遮光:“青天白日里,苦主的魂魄不能见光。所以要用幽冥伞遮魂,引魂铃来引路。”
东方宴再一细看,果然看到伞下隐约似有一个朦胧的影子。
那一缕魂魄也看到了他,向他微微福了一礼,耳边还有她清幽的声音:“望夫君为妾申冤。”
东方宴:“……”
真的不想给鬼当夫君啊啊啊!
而他能看到王灵儿,还是因为冥婚之后,一人一鬼有了特殊的羁绊,才能窥见。
其他人则完全看不见。周侍郎只觉得很奇怪,可当得知撑伞的古怪女子居然是晋王妃的时候,赶忙见礼。
他的女眷们则寻思着:晴天打伞,莫非是京城贵妇间的新风尚?
不管是善意或是其他探究的目光,林倾月仿佛统统视而不见。
她撑着红色描金的幽冥伞,带着那卑贱的冤魂,一步一步跨入了氏族的大门。这一刻阶层的壁垒悄然破碎,那光鲜热闹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引魂铃轻轻唱响,那是冤魂颤抖的呜咽。
幽冥伞遮住了光,却不会遮住人间的清平。
冤有头,怨有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今日良辰好景,恰是好时机。
晋王夫妇的突然出现,立马在郑家引起了骚动。
郑石带着一家老小迎了过来,殷勤地行礼。心里还在暗暗欢喜:和周家定亲,果然是定对了!晋王肯定是给周侍郎面子才不请自来!
他眼角余光还悄悄地给周侍郎递了个眼神:多谢亲家搭线!
周侍郎:“……”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郑县令早就认识晋王?
县令夫人则殷勤地邀请林倾月去后头观戏。
林倾月淡淡地道:“寻常的戏有什么看头?我这里倒是有一处好戏,不如一起来看看。”
这话把众人弄得一头雾水,却也只好都跟着聚到在了前厅。
晋王夫妇被请到了主位上入座,林倾月则收了伞,施施然坐在高位上。
郑石特意把自己的五个儿子、三个女儿都介绍了一遍,希望晋王能记住儿子们的名字,将来提拔重用。
至于女儿们……万一得了晋王的青睐,有幸做个侧妃,那也是令家族蓬荜生辉的好事。
东方宴喝着茶,眼皮都不抬地问:“郑世荣是哪一个?”
郑世荣突然被点到名字,一整个大惊喜,赶忙出来道:“万安县令次子郑世荣,拜见晋王殿下,恭祝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49章 可恶,该死!
东方宴慢慢抬起眼皮,看向郑世荣,目光阴冷得可怕:“原来是你。”
——原来就是这个浑蛋,身为贵族却不知洁身自好,害得本王堂堂王爷之尊,被王灵儿拉去冥婚,还喜当爹!
可恶,该死!
他心里虽然早就怒极,恨不得把那人凌迟了,可面上依然表现的平淡无波,还道了一句:“恭喜啊。”
郑县令只以为儿子真得了晋王的赏识,赶忙道:“我儿自小聪慧,颇有才学,且人品端方,乃是我们郑氏家族大力培养出的杰出弟子。就是不知,能否有机会在殿下跟前效力?”
东方宴冷笑:“原来你们郑家,培养的最杰出的弟子,就是这样的?很好很好!既然今日是郑二公子的定亲喜宴,本王自然要奉上一份大礼。”
他解下腰上的荷包:“本王的荷包就赠送给二公子吧,祝二公子喜得贵子!”
那荷包看起来不怎么值钱,甚至上面的绣工也一般般。可却是从东方宴的腰上解下来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郑世荣当即喜滋滋地要去接赏——晋王随身的荷包啊,简直就是天大的脸面,将来何愁不能平步青云?
可不等他触碰到,东方宴手一转,就把荷包丢给了郑县令:“还是你代为保管吧。拿好了,你孙子的魂魄可附在上头呢。”
郑县令尴尬地问:“什么孙子?下官只有五个儿子,都还没有诞下子嗣。殿下莫要开这种玩笑。”
“谁和你开玩笑了?”东方宴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和他们绕弯弯了。
“郑世荣,你可还记得王家村民女,王灵儿?”
郑世荣脸上露出一抹异样的神情:“殿下,您……您怎么知道王灵儿的?”
那明明就是一个村姑,晋王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承认认识就好。那王灵儿怀了你的孩子,后又溺死于河里一尸两命。此事你可知晓?”
郑世荣面露慌张之色,“王灵儿她……”
郑县令一脚把儿子踹倒在地,喝道:“孽障,你到底做了什么?”
郑世荣环目四顾,只见周围都是亲朋好友,还有未婚妻周家的人。
他根本不想提任何和王灵儿相关的事,可晋王明显已经知道自己和王灵儿有关系,不能装作不认识。
“爹!”他悲呼一声,“孩儿只是一时糊涂啊!”
当着晋王的面,郑县令也不敢包庇儿子,只好拿出大义灭亲的架势道:“你到底干了什么,好好交代!”
于是郑世荣只好把他和王灵儿的事情当众道出。
他和王灵儿的故事并不复杂。
大约八、九个月前,郑世荣外出途经王家村的时候,天降大雨。郑世荣便带着两个小厮,去附近村民家躲雨。
他们去的人家,便是王灵儿家。
王灵儿长得有几分姿色,不甘心随意配人,因此过了及笄之年也依然没有许配人家。
而郑世荣是她遇到的第一位贵族公子,温柔儒雅、彬彬有礼,很快获得少女的好感。
她把家里最好的茶水点心全部拿出,招待贵客。
郑世荣也很感谢少女的收留,尤其看到她家境贫寒,却还大方待客,便对少女产生了几分怜悯和欣赏。
那场雨下到傍晚,依然没有停下。
郑世荣本不想再继续打扰,可少女却拦着他说:“这里距离县城还有不少路程,冒雨回去定要生病。我父母在京城做小生意,今日下雨恐怕也不得归。反正他们的房间也是空着,不如就给公子住了。”
郑世荣本就身体虚弱,不敢随意淋雨。思索之后,答应留宿。
为了避嫌,他特意吩咐手下人睡在厨房,不可打扰主家。自己则被王灵儿安排住在她父母房间。
郑世荣没有睡过农家那种简陋的木板床,硌得睡不踏实。
到了半夜时,忽然感觉一个影子飘过,接着就感觉到一具滚热的少女胴体贴了过来。
他吓了一跳,急忙质问:“王姑娘,你怎么来了?别这样,君子当坐怀不乱,不可无媒苟合!”
可王灵儿却完全不顾廉耻,一个劲地往男人身上蹭,嘴里的话更是大胆:
“小女长到十五岁,从未见过公子这样的人中龙凤。今日一见,实在喜欢得紧。若不能和公子同寝,一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