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这让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尤其是那些消息不灵通的,盯着文件看了半天,突然感慨一句瞿书记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别看去年汤书记升到了市里,但去了市里也坐不上一把手,反倒是瞿明理现在比他位置高了。
  也不知道汤书记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升早了。不过也不一定,搞不好人家瞿书记早就知道了,才不升的。
  别说,他背景好像确实挺深来着,不深去年也不敢硬刚上面下来的检查组。
  县林业局一下子升成了市林业局,严雪虽然职位没变,级别却提升了,变成了正科级。
  年仅二十六周岁的正科级,还是实职,而不是主任这类,别说长山,放眼全国都未必能有几个。
  单论级别,严雪已经跟长山建市前的瞿明理一样了。只不过瞿明理本就是来下面避风头的,如今风头过去,估计很快就会升走。
  晚上祁放去接严雪下班,见到培育中心的牌子已经换了,还看了严雪一眼,“当上大官了,严科长。”
  其实科长算什么大官,燕京一个牌子掉下来,就能砸到三个。严雪听着,却想起自己当初决定拿出木耳栽培方法时的戏言。
  虽说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她当时的确有点为形势所迫,没想到七年过去,她还真给自己捞了个官当。
  严雪笑弯起漂亮的眉眼,“只是口头说说吗?就没有点什么实际的贺礼?”
  祁放人还坐在自行车上,闻言扫她一眼,抬手松了松领口,“你想要什么贺礼?”
  这一松,他身上那点冷淡立马被其他取代,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相比八年前,她想看看他锁骨上的痣他都不让,他现在倒是很会了,会一本正经甚至无意识地撩。
  八年时间过去,男人眉眼间那一点少年气也彻底褪去,看着却反而更有韵味了。
  就是时间不对,严雪手护着肚子,不无遗憾道:“先记着,等以后再给。”
  祁放也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话语意味不明,“没关系,先预付一部分也可以。”
  这个预付一出,让严雪又想到一些东西,也是这男人这两年越来越会了的……
  不过大白天的,她还是赶紧克制住了,小瞪男人一眼,坐上了自行车。
  车子平稳骑出去,前面祁放又问她:“牌子都换了,车上的字是不是也得重新刷?”
  “嗯。”严雪抱着他的腰,“不过不着急,中心今年又买了一台解放,过几天就到,等到了一起刷。”
  虽然去年出了一些事情,但木耳的销售量并没有受到影响,中心菌种的销售量也是。
  年底他们就收回了买那辆车的成本,今年年初的订单也首度超过了十万瓶,中心开会商量过后,决定再买一辆车。
  一来彻底吃下省内剩余的市场,二来如果有余力,也可以适当地往省外扩展一些。
  现在毕竟不同了,上面也在支持大家发展经济,甚至再过个两年,还会迎来改革开放。
  时代的车轮在开了十年倒车后,终于以快速且不可阻挡的气势一路向前,还将越滚越快。
  一星期后,培育中心的第二台解放ca10送到,祁放再次拿起刷子,在上面刷上了名片。
  这次“江城市长山县”变成了“长山市”,一个崭新的开头,也仿佛一段崭新的开始。
  两辆车齐齐出动,原本因为产量增加而略显紧张的用车立马压力大减。另一边,澄水那边的新菌种试种也大获成功。
  澄水那边是直到十月份,所有耳木全都进入越冬管理后,才将详细数据整理好送过来的。
  不仅有数据,试种林场的技术人员经过这几年的种植,也有了经验,还添了点自己观察到的东西。
  郭长安杂交出这个品种产朵数量其实跟之前的菌种没有太大差别,但朵更大肉更肥厚,所以产量会高一些。
  为了拿到更多反馈,这1000瓶菌种所产出的木耳并没有销往其他地方,都在市里的蔬菜副食商店和下面的几个供销社进行售卖。
  严雪他们还没事就过去看看,问问买了木耳的人觉得好不好吃,目前看来反响都不错,就是严雪也更容易被人认出来了。
  因为东西好,卖得快,蔬菜副食商店还赶紧又进了一批,可惜澄水今年种得少,没够卖。
  于是随着数据一起过来的,还有澄水的订单,想把明年的菌种都换成这种新品种。
  要换成新菌种,就不能是以前那个价格了。这个菌种是杂交出来的,培育上也比普通菌种麻烦一点。
  严雪将价格提到了六毛,澄水那边商量过后,竟然也同意了,一口气要了15000瓶。
  在几个种木耳的镇中,澄水的东西一直是最好卖的,说到底还不是当初严雪打下了好名声。
  但再好的名声,也得有好东西来支撑,澄水要是把东西做差了,没几年积累起来的口碑就会彻底崩塌。
  所以既然知道有好菌种,他们当然得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再一次和其他镇拉开差距。
  而只要他们是第一个卖的,哪怕只比别人早一年,依旧能靠着这点优势,把本就很好的口碑和销量再往上推一推。
  签完订单,又送走澄水来的人,严雪立马把郭长安叫来,就这份详细数据进行了分析和讨论。
  在严雪升上经理,更多着手于中心事务后,郭长安这个技术员已经能支撑起半个中心的技术研发。
  他所做出的成绩也没有辜负他这些年的努力,严雪已经决定明年建市后的第一个先进个人,中心就报他了。
  一来严雪已经拿过好几次,不在乎这一次,郭长安研究出这个杂交菌种,也足够他拿到一个先进个人。
  二来高考马上就要恢复,严雪想考大学,明年就可能不在中心不在局里干了。
  虽然在这里经营了七八年,她也舍不得,但这里应该是她人生的起点,而不是二十几岁就定下的终点。
  严雪是一定要走出去的,当然即使她走出去了,也会帮中心帮长山做好下一步计划。
  时间就在这种忙碌和等待中一天天过去,直到十月下旬,报纸、广播、学校都在通知,国家恢复高等学校的招生考试了。
  停了十年,盼了十年,在很多人已经认定了读书无用的今天,高考终于恢复了,且无需单位推荐。
  只要能考出好成绩,就能上好大学,就能走出一条和现在截然不同的道路。
  严雪回去后就通知了严继刚,没想到严继刚反应比她想的还快,当天下午就坐车回了家,回来拿自己的高中课本。
  77年的高考很赶,十月下旬通知,不到一个月就要开始考试,根本没有多少复习时间。
  好在严继刚今年才高中毕业,学过的东西都还没忘,他平时又一向成绩很好。
  少年眼睛很亮,“我听说燕京有个外国语学院,专门学外语的,里面还有外国老师,我想试试。”
  不用人说,不用人劝,他自己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又想走怎样的一条路。
  这个曾在严雪羽翼下栖息,也陪严雪走过艰难时光的弟弟,终于要展翅飞向自己的天空了。
  严雪眼神欣慰,二老太太同样,看着眼前这对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孙子孙女,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还拉着严继刚的手,“考大学好,考大学好啊,咱老严家还没出过大学生呢。”
  孙女婿毕竟不姓严,不算,考上了大学也不是老严家祖坟冒青烟。
  老太太正美呢,就听严雪笑着道:“那正好,我也想参加今年的高考,说不定到时候就有俩了。”
  老太太立马不太好了,看她的肚子,“你这都六个多月了,能上考场吗?”
  严继刚也有些担心,“会不会太累了?要不姐你等等,明年再考,明年再考也一样。”
  倒是祁放很平静,见二老太太望自己,还帮着劝二老太太:“她想考,就让她试试,不行明年还能考。”
  自从祁放问严雪,严雪说是时候了,他也二话不说选择了信任,两人间就有了一种默契。
  祁放不问,严雪不说,但偶尔严雪会露出一点东西,比如这次恢复高考,她就提前几个月便开始复习了。
  祁放能猜到多少是祁放的事,严雪大大方方的,反而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二老太太看到,祁放甚至一本正经帮她扯理由,“工作不好干,她想看看多学点东西。”
  真的是欺负老人家不识字,看不懂,而且这两句拆开还都是实话,就是放一起没一毛钱关联……
  孙女跟孙女婿都是有本事的人,二老太太自觉自己什么都不懂,见祁放不反对,也就没再说什么。
  就是难免更注意严雪的身体,尤其是晚上,不许她看书太晚,累坏了自己,也累到孩子。
  当然就算没有二老太太盯着,还有祁老师盯着,祁老师还每天抽时间给严雪开小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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