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严雪着实无语了,想想周母的为人,还是问了句:“那婶子怎么说?”
  提到周母,周文慧总算吐口气,“我妈说让我千万别管,管起来就没头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
  周母还是心疼闺女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帮着周文慧一起瞒周父,让周父以为周文慧真的有了。
  但周文慧还是气得慌,她已经跟周父说得很清楚了,她是周父一根老参卖给刘家的,周父还打她的主意。
  她是可以不理,但总这样也很烦,何况卫国工作还在澄水,万一她爸说不动她,跑去找卫国……
  正生气,就听严雪声音冷静问:“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你就没想过彻底解决?”
  “我以为我结婚时话已经说得够绝了。”周文慧无奈,她当时是真准备以后就当没这个爸。
  后面三年,她连句话都没跟她爸说过,她爸也没跟她说,谁知道她一调来县里,卫国一调去镇上,就全变了。
  这种想断却断不干净的情况确实很麻烦,关键周文慧还离得不够远,没法眼不见为净。
  严雪望向周文慧,“既然说不通,那不如换一种方法。不是不让他来,而是让他不敢再来。”
  第109章 忌惮
  跟要脸的人讲道理,跟不要脸的人讲拳头,严雪一直都是这个原则。
  周父显然不是前者,也就没必要跟他讲什么道理,与其奢望他良心发现,还不如让他忌惮。
  至少忌惮对这种人有用,严雪看了看周文慧,“就看你能不能狠得下这个心了。”
  如果是当年的周文慧,肯定狠不下这个心,可她现在已经出来工作好几年了,知道有些事就得当断则断。
  她不当机立断,有些人就会得寸进尺,到时候被拖累的不仅有她,还有卫国。
  他们能有今天的日子不容易,她不想被破坏。何况她爸要是打中心的主意,还会影响到严雪,她可是严雪带过来的。
  想到这些,周文慧眼神愈发坚定,望着严雪没有一点迟疑,“要怎么做,你说。”
  后面几天,周母又来过一次,也不提自己来的目的,来了就帮周文慧收拾家里。
  老人总有种能力,不管你家里收拾得多干净,都能找出点活干,然后唠叨你,觉得你没有把日子过好。
  走时周文慧买了些东西让她带回去,她还说周文慧:“挣了钱你自己留着,买这些干啥?”
  “也不都是给您的。”周文慧指了指里面一双拉带布鞋,“文敏不是说这两年脚长得快,鞋总挤脚吗?”
  因为有亲身经历,她总是更心疼还留在那个家里的妹妹,能照顾总要照顾一下。
  东西都买了,周母也没再说什么,回到家周父问起,依旧讷讷表示自己也劝不动。
  “她可真是翅膀硬了!”周父立马一股火窜上来,气得连手里的烟都拍在了桌上。
  “我看她也不一定是不想。”周母还想帮女儿解释,“她在那培育中心不也就是个临时工,说话哪能好使?”
  其实很快就不是了,局里今年秋天会放出一批转正名额,培育中心至少能争取到一个。
  但这事周家人显然不知道,周父还竖眉,“临时工咋啦?她好歹也是他们那严技术员带出来的,她去求求严技术员不就完了?”
  可这人哪是那么好求的,人情都是用一分薄一分,人家严技术员又不欠他们家的。
  何况去年他们家建民毕业,他都不着急,让建民下了乡,今年倒是给个厂长的儿子着上急了……
  虽说去年也不知道文慧调去了县里,但周母还是觉得周父一心只想着自己,儿女都不顾。
  就是这话她也不敢说,可还是被周父嫌弃了一顿没用,周父还在想要不要下次让二闺女去,文敏好歹能跟文慧说上几句。
  结果第二天一去单位,他就被书记叫去了办公室,同时被叫去的还有他们厂的马厂长。
  两人还在不明所以,就见书记看向马厂长,“我怎么听说老周能提这个副主任,是给你送了棵老参?”
  马厂长脸色当时就变了,连说不可能,周父也忙否认,“哪有的事儿,您别听人瞎说。”
  “可是我这里收到一封举报信,说得有鼻子有眼,连那参多大都一清二楚。”
  书记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却没有给两人看,“这事很严重啊,这也就是送到了我这里,要是送去委员会……”
  要是送去委员会,那就不是书记找他们谈了,立马就得丢工作,还得被拉出去挨批。
  两人脸色都很是难看,不知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到底是谁给翻了出来。
  而且就算是书记找他们谈,这事也没法善了,两人都得把手头的工作停了,先接受厂里的调查。
  而他们确实经不得查,尤其是周父那边。马厂长收没收他的参没几个人知道,他当初想把闺女嫁去江家,却是有人知道的。
  于是这一查,周父才到手没几年的副主任直接被撸了,原来的组长也没保住,变成了厂里最普通的职工。
  要知道哪怕只是个组长,每个月在工资之余都有五块钱的辛苦费,何况大小是个官就能有点权力。
  周父那个窝火啊,连续好几天晚上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是谁这么缺德,写信举报他。
  后来马厂长偷偷找他问,自己儿子那工作到底还能不能办,再不办就得下乡了,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事该不会和那死丫头有关吧?
  不然要捅出来,早就捅出来了,还用等他在副主任这个位置上都坐了四年,现在才想起来?
  周父当时就坐车去了县里,气冲冲找到周文慧,见面就是一巴掌,“你干的好事儿!”
  周文慧生受了,却没给他打第二下的机会,“你要是再来找我,我还写,直接写给委员会。”
  周父手都扬起来了又这么顿在半空,指着她,“你、你这个白眼狼!”
  周文慧目光不闪不避,“大不了你工作没了,我妈和文敏、建林我养,也比你整天这么来逼我强。”
  这话都能说出来,还说得如此平静,可见她是真敢豁出去的。
  可周文慧敢豁出去,周父不敢,要是他没了工作,周文慧可未必会养他。
  到时候他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他都四十多了,总不能去乡下开块地种地吧?
  最后周父愣是被周文慧叫警卫送走了,临走时脸色铁青,却没有一点办法。
  他倒是想找其他人帮他说话,可严雪他们理也不理,唯一一个不太明白情况的警卫,看看其他人也把嘴闭上了。
  眼见着那道人影气冲冲走出培育中心,严雪用冷水拧了个毛巾,递给周文慧,“敷敷吧。”
  “谢谢。”周文慧接过来按在了脸上,看到其他人关心的目光,弯弯唇,“我没事,好歹也算解决了。”
  周父能在家说一不二,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有工作,他怎么可能拿这个去赌?
  果然后面一直到九月,周父都没再来过,周母也没来,倒是刘卫国抽空从省城回来一趟,带回来不少东西。
  给爱蓉买了个布娃娃,这个县里的百货商店没有卖的,小肥仔送了套积木,这个县里也没有。
  爱蓉喜欢得不得了,吃饭要抱着,睡觉要抱着,连去托儿所也要抱着,被周文慧拿了下来。
  小肥仔也在家里兴致勃勃研究了好多天,每天从自己装玩具的纸壳箱里倒出来,玩完再装回去。
  于是严继刚在桌边坐着,他在炕上坐着,严继刚背单词“哈喽”“古德猫宁”,他在炕上“哈喽”“古德猫宁”。
  “猫宁”完又小声问严雪:“猫宁是什么猫?”还知道不打扰舅舅学习。
  严雪好笑,“morning不是猫,是外国人说的话,就是很远很远之外的人。”
  秋天开学,严继刚成功升上了初中一年级,也多了一门外语课,最近放学回来,总要把学到的单词背一背。
  就是这年代中学的外语课还挺随意的,老师会什么就教什么,都是一个年级,有的班学俄语,有的班学日语,有的班学英语。
  严继刚他们班学的是英语,小少年回来还偷偷跟严雪说,班里的同学都更希望能学日语。
  毕竟现在zr建交了,他们还往r本那边卖东西,学日语,万一以后能用得着呢?
  严雪倒觉得学英语没什么,毕竟是以后的主流,而且去年老m的总统还来访问了,释放了缓和关系的信号。
  就是严继刚这老师的发音,严雪听着,不仅是中式英语,还是大碴子味儿的……
  她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弟弟:“你们所有老师都是这么教的吗?”
  “goodmorning.”一道清淡的男声刚好也在门边响起,严雪望去,和刚进门的祁放对了个正着。
  这个发音,严雪当时就想起当初装半导体收音机,男人那句球迷打起来了。
  祁放目光也落在了严雪身上,刚才严雪叫严继刚,问严继刚那话,分明是知道严继刚的发音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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