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郭长安在旁边静静听着,等郎月娥说完,才汇报起工作,“我算了下试点的培育室,培育个一万瓶没问题,锯末子好弄,米糠和苞米皮子也可以去附近农村买,主要是缺罐头瓶。”
  这才是他们目前最大的问题,哪怕今年一整年试点都在收,加上之前严雪那些,也才不到2000瓶,对这庞大的需求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
  “我回去跟我爸说一声吧,”郎月娥说,“让他联系其他林场的书记,从其他林场也收一批。”
  这些菌种可是要卖给其他林场的,要是耽误了,其他林场同样有损失,自然不会推辞。
  严雪想一想,“咱们三分钱一个收,也让郎书记联系下瞿书记,在镇上也设个点。”
  如果到时候还不够,就只能高价去收购站买了,就算澄水收购站的不够,跑跑县里和其他镇,怎么也够了。
  于是没两天,澄水林业局就多了一个收购点,只收罐头瓶,但比收购站收的要贵一分。
  贵一分也是贵,很多原本想卖去收购站的立马换了地方,把瓶子卖给了林业局,就连刘局长爱人都去卖了两个。
  回来她还埋怨刘局长,“你们局要收罐头瓶,你咋也不跟我说一声?前些天收拾仓房我还收拾出来俩,都卖收购站了。”
  刘局长一点都不想听她说,更不想说话。
  自从瞿明理让下面所有林场都搞起木耳栽培,他这处境就更差了。
  毕竟跟着他干,还只能在澄水这点有限的资源里争一争,瞿明理可是让这些林场想种就种,想种多少就种多少。
  因为这事上面他看走了眼,他在局里说话也没那么好使了,好多人都没以前给他面子。
  当初瞿明理空降抢走了这个书记,他就觉得自己够倒霉了。没想到人生就是大起大落落落,他还可以更加倒霉……
  相比之下,严雪那边就和他完全是两个际遇了,不仅祁放又涨了一级工资,郎书记还给两人往局里都报了先进。
  以他俩今年为局里做出的贡献,双双评上个局先进个人是妥妥的,金川林场也能评个先进单位。
  也是在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周立终于给祁放回信了。
  第90章 顶替
  当时严雪已经出了月子,正摆了大盆在屋子里给自家小朋友洗澡。
  小孩子吃奶,身上奶腥味重,又要包尿布,几天就得洗一次。
  当然这也就是严雪家用锅炉烧了火墙,暖和,不然这么冷的天,谁敢整天给孩子洗?
  不过也正因为暖和,感觉不到不适,她家这小的进了水里就扑腾开了,小手小脚直挥。
  “你当你游泳呢?”严雪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下,感觉一只手都有点托不住。
  这孩子出生时不算大,严雪因为自己骨架小不好生,一直在控制他的体重,但能吃能睡,出生这一个月着实没少长。
  祁放今天回来得早,刚去把孩子的尿布洗了,晾在炕对面的火墙上,晾了一大片。
  见严雪一个人弄不来,二老太太刚才又被人叫出去了,他干脆过来搭了把手。
  就是他家小的显然不太给他这个爸爸面子,他刚伸手,小家伙就扑腾得更厉害了,连小脑袋都挺了起来。
  祁放当时就看了儿子一眼,没说话。
  他儿子也看看他,还不会说话,但小脖子是硬的。
  也不知道是真在肚子里气到了,还是天生气场不合,这父子俩时常这样。
  擦屁屁可以,换尿布也可以,但孩子要真哭起来,祁放是无论如何都哄不好的。
  而上一秒还在扯着嗓子哭,下一秒到了严雪怀里,小家伙立马就消停了,还睁着眼睛看严雪。
  但二老太太不在,这个澡再不洗完水就该凉了,祁放还是继续帮儿子洗了起来。
  然后小家伙不会说话的劣势就展现出来了,尽管他盯着他爹,全身都写着抗拒,但就是没法跟他爹说一句他不愿意。
  于是他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在他爹帮他妈洗好准备把他抱出来的时候,呲了他爹一身……
  那一条水线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严雪想忽略都难,何况屋里烧得热,祁放刚才还脱了外面的毛衣。
  男人身上的衬衫当时就湿了一大片,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儿子,不说话了。
  这可是个爱干净的,上山采伐那么苦那么累,都保持着良好的卫生习惯。
  他儿子呢,放完水,也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他,小脖子继续挺着。
  一时间,父子俩竟像是对峙上了,然后过了会儿,小的那个突然扯开嗓子,“哇——”二老太太刚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一听赶忙进来,“咋了?咋还洗哭了?”
  严雪都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赶紧接过来拍了拍,“他把他爸爸尿了一身,倒先哭上了。”
  老太太也看到祁放身上那一滩了,哭笑不得,“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没事。”最后还是祁放说了句,自己去柜子里找出件干净衬衫,老太太和严雪也赶紧把孩子擦干净。
  刚穿好小衣裳放回炕上,外面邮递员来敲门,说有祁放的信。
  祁放当时正在屋里换衣服,严雪就出去接了,接完扫一眼信封,“周立给你回信了。”
  祁放“嗯”一声,见她把信放在桌上,本准备等一会儿再看,想到什么又顿了顿,“你先看。”
  严雪明显一愣,男人已经几下挽起衬衫的袖子,拿起刚换下来那件,“我去把衣服洗了。”
  洗一件衬衫又能要多久,信完全可以等他洗完了再看,又或者先看了再去洗……
  严雪抬眼看看男人,发现男人刚好也在看她,一双眼坦荡的、信任的、毫无保留的。
  她也就低眸把信拆开了,两辈子加起来,还是头一次在别人拆信前看别人的信件。
  这让她心里有些异样,展开信纸后甚至都没第一时间去看上面的内容,稍微定了定神,才仔细读起来。
  不多会儿祁放洗完衬衫回来,拧干水,也晾到了对面的火墙上,“说什么了?”
  很随意自然的语气,严雪也就随意自然地回他,“他说最近有点忙,才有时间回信,还听了点别人的家事。”
  显然这个别人的家事才是重点,祁放没再问,将衣袖放下,走到桌边拿起了信。
  周立不愧能和祁放成为朋友,祁放提的隐晦,他回的同样隐晦,只说听他某个朋友说,家里长辈前些年找回了流落在外的儿子。
  孩子是当年革命路上生的,因为长辈要转移,带不走,就留在当地由一位老乡抚养,姓也跟着老乡姓。
  这种情况在当年还挺常见的,接着周立就开始感慨当年革命的不容易,我们能有如今的生活,又如何该感谢领导人的正确领导和付出。
  祁放将剩余内容匆匆扫完,抬眼去看严雪,刚好也和严雪的视线对上,两人无声对了个口型。
  “不是那一边的。”祁放低声说了句,谨慎起见还是把信拿去烧了。
  回来小家伙已经睡了,严雪还坐在炕边,一见他进来立即抬起眼,显然在等他。
  祁放就走过去,把人拥在了怀里,“看来咱们没有找错人。”
  其实瞿明理这种实干派,也不太像是那些人的风格。
  到底事关重大,严雪还是压低声,多问了男人一句:“真决定了?”
  “嗯。”祁放倒不拖泥带水,“除了老师的东西不能拿出来,有多大力使多大力吧。”
  只不过现在临近年底,局里事多,采伐队也还在山上,有些事他想做,也不是时候。
  祁放低头抚了抚严雪的面颊,“你那试点再搞下去,是不是就要走出澄水了?”
  “哪那么快啊?”严雪让他这话说得好笑,“光澄水这七个林场,就够消化一阵了。”
  木耳栽培可不是种下去就行,还得应付各种意外,比如杂菌的滋生,比如今年这种连雨天。
  严雪这边把菌种卖出去了,还得指导另几个林场种植、采收,等另几个林场都有了经验,才能考虑下一步。
  想想男人在原书中可是足足蹉跎了十几年,迈出这一步也不容易,她拍拍男人,“慢慢来,不着急。”
  他们都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将基础打实,一步步走上去,走到一切结束那一天。
  话落,却半晌没等到回应,严雪抬起脸,才发现男人桃花眼垂着,正静静注视自己拍他的那只手。
  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坐着男人站着,抬手这一拍,刚好拍在了男人胸前……
  这她可没打算耍流氓,严雪就要缩回手,却被男人一把捉住,那视线也顺着那只手,一路落到了她身上。
  坐完月子严雪瘦了些,可照比怀孕前,还是整个人都丰腴了一圈,连毛衣都紧了。
  从祁放这个角度望过去,还能看到她领口处莹白的肌肤,指腹忍不住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下。
  那略微粗粝的触感还带着偏高的体温,滑过哪,哪里就带起一点熟悉的酥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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