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书里也没提到过这位师娘,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要做准备,那就做全面点,杜绝一切可能,再出现原书里那种情况。
  很快东西找出来,递给祁放,祁放拿在手里看她半晌,才收进包里,过来将她抱了下。
  当晚严雪去二老太太和严继刚那边睡的,把王正荣和祁放安排在了一个房间。
  第二天她去试点交代了自己要出门,让众人注意连雨天,有事拿不准直接去找郎书记。
  交代完就赶紧回家了,虽说时间肯定来得及,但还要等林场的马车,早回去也能早准备。
  谁知一进门,二老太太就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一听便觉得不好,“什么叫我怎么又回来了?我不回来,怎么去望山坐车?”
  一句话把二老太太问住,她也赶快进了屋,然后发现屋里没人。
  不仅没人,连收拾好的东西都没有了,严雪打开柜门,发现自己准备带那几件衣服都好好的在里面。
  严雪被气得都笑了,回头问跟在后面进来的二老太太,“祁放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有段时间了。”老太太显然也没想到孙女婿会玩这一手,“他说时间还来得及坐金川这趟车,要直接去试点接你。”
  那估计人现在已经上车走了,她还在试点安排工作的时候,就听到了小火车的声音。
  祁放还真是行啊,连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都学会了,估计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带她去。
  严雪叉腰冷静了会儿,还是气得慌,眼睛一扫,又在写字桌上看到张用东西压着的纸。
  她拿起来打开,一笔隐见峥嵘的漂亮钢笔字,是祁放的字迹。
  上面寥寥数笔,却是祁放绝不可能开口和她说的话——“严雪,我们是一家人了。
  但,有你,我才有家。
  你安好,我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会谨慎,等我回来。”
  真的是为了不让她跟着一起去,无所不用其极,连肉麻话都说出来了。
  严雪看一眼,生气。再看一眼,还是很生气。
  最后眼不见为净,干脆把东西夹进了抽屉中的日记本里。
  中午严继刚放学回来,一见她还在,整个人都震惊了,“姐姐你不、不走啦?”
  “嗯,暂时不走了,在家等着看咱们继刚期末考试的成绩。”
  严雪摸摸小少年的头,立马让小少年高兴起来,“那姐、姐夫呢?”
  “你姐夫觉得湖面的水实在太平静了,向往大海的波澜壮阔。”
  不是好日子过够了,非得没波折找点波折,能干出这种丢下她自己跑的事?
  严雪眉眼弯弯的,“正好你姐夫不在家,姐姐今晚继续在这边跟你和奶奶睡怎么样?”
  那当然好,严继刚本来还想问问什么叫太平静了,什么叫向往波澜壮阔,一听全都忘了。
  他当即就去把严雪的枕头抱了过来,刚抱完,外面浓雷滚滚,下雨了。
  二老太太看了看天色,“这雨恐怕不小。”
  从澄水驶离的火车上,雨点一砸下,王正荣也赶紧跟祁放把车窗放了下来。
  放完他忍不住看了眼对面神色平静的青年,“你就这么走了?弟妹那边没关系吗?”
  他着实没想到祁放答应得好好的,竟然丢下严雪自己走了,“弟妹这还怀着孩子呢,可别气坏了。”
  “没事,我给她留信了,她应该能理解。”祁放说。
  但王正荣显然不太信他这话,“你确定?”
  一下子把祁放也给问住了。
  严雪看到信,应该不会那么生气吧?
  应该吧……
  第82章 师娘
  再回到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又阔别四年的地方,祁放觉得好像一切都没变,又一切都变了。
  街道两旁还是那些老建筑,来往的行人衣着却朴素了许多,最时髦的变成了绿军装,时不时还有一队红袖章经过。
  祁放身上有介绍信,倒不怕人查,脚步却还是在路边顿了顿。
  王正荣看到,忍不住问:“怎么了?”怕他是触景伤情。
  结果祁放转身走向了路旁的邮局,“我去给家里发封电报报平安。”
  王正荣先是一愣,接着乐了,“你还说不怕你媳妇生气。”
  他看起来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内情,“其实你反正都得回来,早带晚带都是带,带过来还能让弟妹放心。”
  祁放也没有多解释,拿起笔正要写,王正荣又想起什么,“你先别填,小姨换地址了。”
  换地址了?
  祁放顿了顿,想起老师跟师娘之前住的是学校的家属房。
  这让他垂下了眸,“师娘搬到哪了?”
  “你给我,我来写。”王正荣直接将笔和单子拿了过去。
  落于纸上的却不是市内任何一个地点,而是郊区陌生的农村。
  祁放望向王正荣,王正荣只是点点头,没说话。
  直到出了邮局,他才压低声音,“所以我才说小姨处境不好,她去村里教小学了。”
  祁放没再说什么,后来一路都很沉默,尤其是发现地方比他想的还要偏之后。
  两人甚至转了一次车,又走了接近两个小时才到。
  到的也是村小学后面一个矮矮的土房,林场那边基本都用上玻璃窗了,这边还是纸糊的。
  大夏天里,房子门窗都紧闭着,像是一个牢笼,紧紧将里面的人锁住。
  王正荣上前拉开了门,“小姨,你看我把谁给你带回来了?”
  话落里面却没有回应,往里走,甚至里屋的门也是关着的,扑面一股湿热窒闷的空气。
  祁放不知为何想到了二老太太,赶忙加快脚步,王正荣也推开了里屋老旧的门。
  果然一个人影蜷缩在炕上,明明大热的天,身上却盖着厚被,面色苍白嘴唇发青,听到动静还含糊地喃了句:“常青。”
  王正荣连叫了她好几声,她明明睁开眼睛了,意识却是不清的,“天冷,常青你多穿件衣服。”
  声音轻得像这夏日里似乎不存在的风,呼吸也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
  这可太像弥留之际了,王正荣当时就慌了,“小姨!小姨你别吓我啊!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就要伸手去抱人,被祁放拦了下,“你先别乱动,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
  祁放面上还保持着镇定,赶紧去摸了一下师娘魏淑娴的脉搏,“脉搏很快,应该是急性休克。”
  人要是不行了,脉搏是会逐渐变慢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比正常人还快。
  祁放又去摸了下师娘蜷缩在一起的手脚,发现都很冰凉,怀疑是因为血压太低难以维持供血,心跳才会加快。
  他赶紧把师娘的头垫高了,“师娘这样恐怕不能移动,你对这边熟,去借辆自行车找个大夫过来。”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大团结,被王正荣摆手一推,“我兜里有。”
  王正荣哪能要他的,听完已经转身往外跑了,直接找到大队书记,甩下两块钱,“借辆自行车给我用用。”
  书记家当然有自行车,立马推过来给他,又忍不住问:“你这是有啥急事儿?”
  “我小姨不太好,我得去请个大夫。”王正荣跟他道了谢,跨上车就要走。
  书记却在他身后又叫了他一声,“村里刘老蔫儿他爸以前是当大夫的,你要不要先找他看看?”
  于是王正荣又风风火火骑着个自行车回来了,车后颠着个牙都快掉没了的老头,车一停就“哎呦”一声,差点从车上摔下来。
  王正荣也顾不上他哎哟不哎呦,把人一扛直接进了里屋,“这有个以前是老中医,不知道能不能看。”
  此时祁放已经将师娘魏淑娴的腿也垫高了,用以缓解供血对心脏的压力。
  老大夫被放下也没去摸脉,先瞅瞅人的脸色,又去摸手脚,“身体蜷缩、手脚冰凉、呼吸微弱、大汗不止,汗还不是黏的……我眼神不好,她是不是嘴唇还有青紫?”
  声音因为缺牙不太清楚,也很慢,但还是听得王正荣直点头,“对对。”
  老大夫就收了手,“这是亡阳症,要么大出血,要么久病,阳气都耗没了才会这样。”
  一听说阳气都耗没了,王正荣更急,“那、那我小姨她还有救吗?”
  “你家有没有老参?”老大夫问,“没有赶紧出去买,不要种植的,切上六钱煎了灌下去,说不定能缓过来。”
  人参最是补阳气,一般这种大寒亡阳的急症,都是用独参汤,以大阳之物先把阳气补上。
  “我这就去买。”王正荣急匆匆又要往外走,却被祁放叫住了,“我这有。”
  王正荣一愣,祁放自己神色也有些复杂,但还是快速把东西找出来,递给老大夫,“您看这能用吧?”
  老大夫眼神再不好,也能看出来人参的大小,“你这人参得有四两多了吧?六品叶?”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