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这、这个威风!”严继刚眼睛一亮,随即又有点犹豫,“可黄、黄大娘说,它是、是母的。”
  “母的就不能当将军了?”严雪立即一挑眉,“严继刚同志,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领导人可是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严继刚一想也是,再一被叫严继刚同志,瞬间严肃起小脸,“大将它就、就叫大将!黑大将!”
  至于另一只右前爪是白色的,严雪本来要起带刀侍卫,简称侍卫,严继刚嫌不够威风,叫了大虎。
  小孩子哪知道什么叫侍卫,只觉得老虎肯定比侍卫威风。
  当晚严继刚把两只狗的狗窝放在了自己那屋,被二老太太催了好几声才肯放下小狗去睡。
  另一边,严雪散了头发往炕上一躺,立马感觉这几天在山里的疲累全涌了上来。
  祁放见她一动都不想动,捞过她的小腿帮她捏了捏,“肿了。”
  刚才洗脚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果然严雪把腿抽回去自己捏,“在山上走了好几天,你腿不肿吗?”
  祁放没回答,也没非要坚持,单手撑着被褥看她,“明天去给继刚报名,用不用我?”
  “不用了。”严雪说,“去得人太多太兴师动众,他反而容易紧张。”
  “那我明天去趟县里,把参卖了。”
  听男人提起人参,严雪动作顿了顿,“咱也把那棵六品叶留着吧,万一以后有用。”
  祁放自然没有意见,“都行。”又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我哪有什么想要的,你注意安全就行。”严雪还记得上回被人尾随的事,“也不知道上回咱俩去报案,起没起作用。”
  这答案让人意外又不是那么让人意外,祁放抬眸看看她,突然伸手把灯拉了。
  严雪还没捏完小腿呢,眼前就黑了,不由停了停动作,“你困了?”
  “没。”祁放起身靠过来,唇直接贴在了她耳边,“咱们来讲讲女将军和带刀侍卫的故事。”
  “不是定了叫大虎吗?”严雪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耳垂便被人吮了一下。
  “大虎是大虎,侍卫是侍卫。”男人声音一本正经,唇却又流连到了她唇角。
  直到迷乱中察觉到某处蓄势待发,严雪才后知后觉这个带刀侍卫带的是什么刀……
  而侍卫在山中苦熬日久,刀既快且坚,既长且韧,招招直击要害而余势不减。女将军初时尚能招架,与其打得有来有回,数回合之后,渐渐感觉到什么叫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但女将军能稳坐将军之位,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不仅牙尖嘴利,还擅长缴械之术。
  侍卫到底年轻气盛,不防女将军有此一招,顽强抵抗数十回合后缴械投降。
  可年轻便代表着不服输,代表着无限的精力与勇气,很快俊侍卫重振旗鼓,提刀再战。女将军终究体力稍逊,显出颓势,被侍卫抓住机会一阵快攻,不甘落败。
  战后侍卫收刀入鞘,问将军:“吾与小金川齐公孰壮?”
  女将军大赞,“汝健康,汝健壮,汝能活到九十九!汝能睡觉了吗?”
  她觉得下次再去号脉的时候,可以建议医生把下火的药再多加点,这副方子显然效果不太好。
  第二天早上起来,祁放先照了照镜子,将衣扣再次扣到最上,才出去,跟二老太太说严雪这几天太累了。
  正好严继刚也累坏了,还没醒,等他睁眼的时候姐夫已经走了,姐姐正懒洋洋从屋里出来。
  “先吃饭,别光顾着跟将军和侍卫玩。”严雪身上还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出声提醒弟弟,“今天还得去学校报名。”
  严继刚一听,只好收回了逗弄小狗的手,但还是看看姐姐,“是、是大虎。”
  严雪滞住。
  都怪祁放,她刚才顺嘴就把侍卫说出来了,这让她以后还怎么面对这两只狗?
  林场的小学就建在场部那一片,从家里步行过去还用不上十分钟。
  因为林场人不多,每年只能招上来一个班级,学校建得也不大,小小的一个操场,几间平房。
  严雪带着严继刚进去,眼一扫,就发现挂着校长室的那间墙上还贴了张纸,写着“报名处”。
  这还真是省事了,严雪敲门进去,和那位四十来岁自称姓贺的校长说明来意后,拿出了报名要用的材料。
  严继刚父母双亡,严雪现在是他的监护人,因此户口还算好落,郎书记之前就帮着落上了。只有二老太太有些麻烦,严雪托了金宝枝回娘家帮着找人,暂时落在了大环村。
  确定过材料齐全,再交上第一学期的两块钱学费,这名也就算报完了。
  如果家庭实在困难,交不起学费,也一样可以上学,所以这边很少有孩子不读书不识字的。
  做完登记,贺校长把他们带去了旁边的教师办公室,指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教师介绍说:“这是柳老师,你们一年级的班主任。”
  严雪正要开口,旁边一直背对着他们面墙站着的一个黄脑袋转了过来,“妈妈……”
  枯黄像干草的头发,缺了一颗的门牙,竟然是那天管严继刚叫小结巴的男孩,只是那天他的门牙还没掉。
  柳老师一听,立马瞪过去,“说多少次了,在学校要叫老师,没看到这边有事儿吗?”
  男孩吐了吐舌头,又转回去继续罚站了,但严继刚一张小脸还是绷了起来。
  自从被吓到,他一直有些胆小,这位柳老师上来就凶人,还明显是在让人罚站,他有点害怕。
  严雪也察觉到了弟弟的紧张情绪,安抚地拍拍他的背,笑看向这位柳老师,“老师你好。”
  柳老师点点头,“叫什么名字?”语气依旧不怎么温柔。
  “严继刚。”贺校长显然还记得,对柳老师说:“孩子有点儿怕生,你多照顾点儿。”
  话刚说完,那边黄头发男孩又转了过来,“他才不是怕生,他是个结巴。”
  空气当时就滞住了,尤其是严继刚,嘴巴紧紧抿在了一起。
  严雪眼神也沉下来,只维持着表面的微笑,问那位柳老师:“您家孩子这么说别人不太好吧?”
  柳老师也觉得面上无光,又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谁叫你插话了?能待待,不能待出去!”
  但被人这么问到脸上,她面色也着实不好看,“你家这孩子应该会说话吧?怎么从进门起就一声不吭?”
  这显然是在质疑严继刚到底是不是结巴,又或者说严继刚懂不懂礼貌。
  严继刚被她看得愈发抿紧唇,但又怕人说他没教养,怪到姐姐头上,只能开口:“老、老、老师好。”
  一紧张,结巴反倒比之前厉害了。
  那男孩一听,立马又转回来,嘴上不说,可那笑嘻嘻的表情分明在说:“我就说他是个结巴吧。”
  柳老师也皱起了眉,“你这样跟别人交流起来有障碍吧,上课能回答问题吗?”
  那天只有男孩在,严继刚还能鼓足勇气说自己这是方言,不是结巴,被这么一连串追问,就只剩下沉默了。
  严雪实在看不下去,“我弟弟平时和人交流没问题,可能是老师你的态度有问题。”
  这话柳老师显然不爱听,就要说什么,被贺校长打断,“小柳,不行先让你家孩子出去。”
  柳老师一顿,正要赶自己儿子出去,又被严雪打断,“不用了。”
  严雪一双大眼睛笑弯弯的,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不好意思是我没说明白,我们报的是小学二年级,不是一年级。”
  柳老师一愣,贺校长也有些意外,“我记得他这不是转学吧。”
  严继刚的确不是转学,严雪原本也的确是想让他从一年级开始念。
  毕竟同学年龄小一点,单纯一点,班上不容易有大孩子欺负他。
  但这个柳老师有个熊儿子就不说了,自己也脾气不小,不是有耐心的性格,态度间更是不见对严继刚这种有点小缺陷的孩子的尊重。
  严雪哪放心把弟弟交给她,轻轻搭住了严继刚的肩,“我家这孩子之前学过,一年级的课程都学完了,不信你们可以出套卷子,或者出几道题考考他。”
  第58章 出耳
  有贺校长在,办公室其他几位老师原本都在忙自己的,并没有乱插话。
  此刻听严雪说要跳到二年级,有个四十左右圆脸圆眼睛的女老师看了过来。
  刚好贺校长也看向了她,“小袁,上学期期末的卷子你那还有吧?”
  “有。”袁老师立即翻了翻自己办公桌的柜子,“不过没有没做的,你等我抄几道题给他。”
  其他老师一听,也都投来了视线。
  毕竟这年代十虚岁十一虚岁才上小学一年级的不少,上来就跳级的却完全没有。
  趁着袁老师在抄题目,严雪弯下/身,与严继刚平视,“咱们做套卷子好不好?你不是都跟姐姐姐夫学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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