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病人断了两根肋骨，手臂有一些软组织挫伤，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如果不放心可以等病人明天醒了做更细致的检查……”护士又说了一些骨折的注意事项，然后才离开。
“好的，谢谢。”张卓在一边听着，回头看窗边的楚洺。
楚洺从刚才就紧绷的肩膀一点点地松懈下来，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敲击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呵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让怎么伤成这样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醒着的人，周明先开了口。
“楚洺，你说他去费俊良那儿找证据才受的伤，他有什么能证明他确实是为了你去的？”张卓明显更警惕，他扶了扶眼镜开口道。
楚洺这才转过头，他冷峭地睨了张卓一眼，起身把刚才一直握在手心里的诺基亚递给了张卓。
“这是他的手机。”楚洺道。
张卓接过去，还打开手机看了看，还是周明发现手机壳背面有东西塞在里面，手机的后壳都没扣上。
把那张纸拿出来，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张卓沉默了。
手机壳后面藏着的是小伟的借据，虽然不能直接证明这就是费俊良指使小伟给楚洺设的一个局，但对于没有半点证据的他们已经是一个突破了。
“他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估计费俊良会比之前更加防备，现在继续在费俊良这里入手太难，不如换成这个小伟，找到他，让他做我们的证人。”
“但小伟连家都不回了，明显心里有鬼，我这几天脚底板都磨破了，也没找到他的影子，更别提让他突然倒戈了。”
“他借钱就是为了赌，他逃不远。你在明处，他在暗处，他想要不被你发现有的是办法。”
“什么办法……”
“吵死了。”楚洺咬着牙，目光刀子一样刺向二人，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又漫不经心地扫过病床上的人。
张卓说：“他在昏迷，听不到。”
“……出去说。”楚洺没接话茬，指节走在两人前面离开了病房，顺带着把病房里的灯关了。
深夜的医院走廊几乎没人，甚至能听到护士站里值班护士翻纸的声音，三人压低了声音讨论起来。
上次警察来歌厅调查找到了那份诬陷楚洺的名单，但却因为楚洺的所有账户都没有大笔流水，每一笔账单都记得很清楚，疑罪从无才被放了出来。
但那天发生在卫生间的事却是真实的，歌厅仍旧是歇业整顿中，想要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楚洺就要把这份诬陷名单的幕后主使找出来。
李让是被头疼疼醒的，他睁开眼时，四周漆黑一片，只有病房门上的玻璃透进来一点走廊上的光。
脑袋混混沌沌，像是要裂开一样。
感官渐渐恢复，李让听到门外细碎的说话声，其中有楚洺的声音，低醇带着一种特别的张力。
李让张了张嘴，犹豫后又合上了。他睫毛轻轻颤着，想要等楚洺和他们几个说完话再喊人。
他可以证明自己没有想要害谁，可以证明自己没有做过欺骗他的事。
“小伟那边不能只让周明一个人……最好两个人能配合……”张卓声音断断续续，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李让就算了吧……他刚受伤。”周明道。
李让眼皮有些沉，要继续昏睡过去前，听到楚洺的声音。
楚洺声音冷得刺骨，漫不经心道：“为什么算了？他这么喜欢出头干脆就让他去。我看他的命硬得很，再多折腾几次也死不了。”
“……李让都那样了，老板你不心疼啊。”周明愣了下，开口道。
“他有什么可让我心疼的地方？”
心电监护仪上显示的心跳变得急促，冰凉的点滴顺着血管侵入心脏，浑身都冷透了。
李让眼睛半闭着，他的呼吸很缓慢，每一下都好像撕扯着那破碎的心。
你就这么恨我，连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连这一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也不告诉我，甚至……恨不得我死掉。
最后一抹意识湮灭在黑暗中，眼皮合上的前一秒，李让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眼角滑下两行清泪，隐没在枕巾上。
聊得差不多，楚洺给了两人三百块钱，把他们都打发出去吃夜宵了。
推开病房的门，他独自走进来，门没关，白炽灯的光大片地照进来，有些刺眼，床上的人昏睡着，无动于衷。
“你胆子真的比以前还要大了，命都不当回事。”楚洺声音暗哑，一改刚才的冰冷，他整张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他的指尖蹭过李让脸上的伤口，掀开被子，又掀开李让的上衣。
那干瘦的身体暴露在外面，上半身穿着骨折的固定带，边缘的地方挤出一圈软肉，楚洺轻轻戳两下，很软。
被子盖好，楚洺拽过椅子坐在李让床边，不再碰他，只是那么枯坐着，沉沉地看着他，半晌，也疲惫地撑着下巴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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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让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病房里很安静，他起初还以为没有人，迷迷糊糊还没彻底睁开眼，先听到声音：“醒了？”
声音熟悉，李让彻底清醒，他偏头看去，楚洺坐在椅子上，面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地看着他。
“嗯。”他声音沙哑，不自在地舔了舔唇，看向柜子上的水杯。
楚洺拿过杯子，“能自己坐起来吗？”
应该是止痛药的劲儿过了，胸腔隐隐作痛，李让稍微活动一下都不好受，如果是以前他或许叫一声楚洺哥哥就撒娇让对方扶着自己喝了。
但他再也不想让楚洺帮忙，他强撑着要起来，胸口的尖锐刺痛让他认清现实，倒在床上的前一秒他被楚洺托着后颈半抱住了。
楚洺坐在床边，把李让扶在自己怀里，圈着他的腰。
这样近的距离李让还是难免有些不自在，他闷哼一声，“我手机背面的东西，你看到了吗？”
“嗯，先别操心那些，把水喝了，我还不想跟唐老鸭说话。”楚洺眉心微凝，把水递到李让的唇边。
李让有些窘迫，他伸手捂住杯身，猛地灌了一大口，突然呛了起来。
“咳咳……”
楚洺见状啧了一声，蹙着眉拍了拍李让的背，李让咳嗽起来胸口疼得不行，他忍不住蜷缩身体，却被楚洺死死按住，“别乱动！”
“疼……”李让闷哼一声，倒在楚洺的胸口，有气无力道。
放在李让肩膀上的手逐渐收紧，指节泛白，楚洺默了半晌，冷声道：“不是很有勇气，什么都敢做，一个人去找费俊良，死都不怕，还怕疼？”
似乎习惯了楚洺这些伤人的狠话，他闭着眼不说话，轻轻喘息着。
半晌，楚洺又道：“还渴吗？”
李让点了点头，睁开眼伸手要拿杯子，楚洺却躲开了他的手，自己含了一口水，扶着李让的下巴一口口渡进去。
比起李让那一大口，楚洺明显要谨慎许多。
李让脑袋嗡得一声，面对楚洺的举动措手不及，他抬手想要推开，楚洺的舌尖探了进来。
又是一口水渡进来，李让匆忙咽下去，应对这分不清是吻还是捉弄的举动。
“唔……放开，楚……唔！”李让那些期期艾艾的声音都被楚洺堵了回去，也本就半躺在对方的怀里，眼下被这样强势地吻着，腰窝发软，拒绝的力气都没了，只能乖乖承受。
楚洺将最后一口水渡过来，他嘴里应接不暇，水顺着下巴滑落进领口。
“老板，我买了午饭上来了，李让醒了吗……我草！！”周明拎着三人份的午饭推门进来时彻底傻眼了。
那个从未恋爱过，被大家私下传言阳痿的老板，此刻正抱着病床上虚弱的李让……强吻？
他们俩是同性恋？
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周明咽了咽唾沫，定在原地，甚至忘了回避。
楚洺余光扫了一眼周明，那双眼凌厉中透着警告，周明连忙识趣地关上了门。
李让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且不说他没有心情接吻，这种时候被熟人撞见，他整张脸都泛上绯色。
“够、够了……”李让气喘吁吁，奈何身体没力气，不情愿的拒绝，更像是欲拒还迎。
“够吗？够你长记性吗？”楚洺淡定抹去他嘴角的水渍，将人重新放在病床上，这句话意味不明。
不知道是在说李让喝水都能呛到，还是在说昨晚的那件事。
李让躺在床上，不想去看周明的表情，闭着眼装死，但脸上的酡红却将他彻底出卖。
“昨晚怎么受的伤？”楚洺接过周明递过来的盒饭，熟练地放上小桌板。
听着周明的脚步声朝窗边而去，李让才缓缓开口：“我以为他公司没人，出来的时候撞见费俊良，他们追我，跑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李让以为楚洺起码会说点什么，但只有沉默，他睁开眼的时候，对方正盯着他的脸看，从楚洺的眼底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情愫，在他看过去时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