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烫？”楚洺挪开吹风机，没感情地问。
“……还好。”
“那就别躲，听话待着。”楚洺说着，一手抓着李让后脑勺的头发，扯到自己小腹前。
他手上没用劲儿，李让没怎么疼，之后雕塑一样任由楚洺吹干他的发。
吹风机声音停下来的时候，李让主动要帮楚洺吹头发，楚洺不用，他的头发短，毛巾随便擦两下就干了。
“不罚了吗？”李让不觉得刚才吹头发是一种惩罚，他忐忑问。
楚洺坐在李让旁边，沙发陷下去一块，从给李让吹头发的时候就叼在嘴里的烟终于有空抽上一口。
“我没闲到这点事就折腾人。”楚洺说着，顺手把电视机打开了，电视里播放水上闯关的节目。
安静的客厅终于有了点人气。
“快四点了，你不睡吗？”
“等天亮再睡，不困。”
李让也没走，他摸了摸干爽的头发，把楚洺扔在一边的吹风机拿起来放进袋子里，电视里闯关的人刚好掉进水里。
“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你也给我吹过一次头发。”李让把吹风机放回原位，坐在楚洺身边说。
楚洺呼吸凝滞，手握成拳抵在沙发扶手上，神色晦暗看着电视机。
记忆里，今天是他第一次给李让吹头发。
“是吗？我不记得了，你说说是什么时候？”楚洺嘴角带着一种森冷的笑意，语气克制。
李让没有发现楚洺的异样，眼底泛着光继续说：“你忘了？那天你让我骑车带你去村子里的小河边，下水抓螃蟹，结果还被螃蟹咬到了小腿。”
听他的描述，楚洺猛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李让跟他的记忆，楚洺后槽牙紧咬，眼底涌起火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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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记忆偏差
楚洺突然想知道，李让是把自己当成了谁，而那个人又跟他做了什么，让他记得这么深刻。
他故作随意问：“然后呢？”
李让笑了笑，继续说：“然后你为了报复那只螃蟹，非要抓它，结果在水里摔了一跤，害拉着我一起倒在水里，我们俩湿透了走回去，你帮我吹的头发，被你姥姥发现，还把你说了一顿，之后你还……”
“够了，”楚洺突然打断了他，“我对你和别人之间的甜蜜往事不感兴趣！”
“别人？可这就是我们俩……咳咳！”李让一转头，就被楚洺吐出的烟呛得咳嗽起来，他偏头躲开。
楚洺故作沉静，可瞪向李让的眼里红得像是包了一团火，能要把人吞下去，声音也在愤怒地颤抖：“李让，你就算是他妈来骗我的，也该用点心骗！”
被这么一骂，李让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可他一遍遍地确认，记忆里都是楚洺那张脸。
“回忆过去多没意思，倒不如来听点特别的。”楚洺扯过李让的手臂摔在沙发上，拿着烟的手悬在李让小腹上，轻轻一点，烟灰尽数落在他肚脐周围。
这里是软肉，被烫到比手和腰都疼，李让紧紧咬住唇，像是一条搁浅的鱼，疼得胸口起伏，剧烈喘息。
“唔！楚洺，等一下……”李让被烫得疼，闪身要躲开。
“让你动了？躺好。”楚洺手指夹着烟，满眼冷意。
李让对楚洺向来听话，他轻喘一口气，心中委屈但还是躺下来。
他那双温驯的杏眼看着楚洺放在自己小腹上摩挲那抹烫红的皮肤的手，粗长的指节间夹着的烟灰也时不时落下一点，反复刺痛他的神经。
“我们之前做过的事，换一个重新讲。”楚洺目光死死钉在李让脸上。
李让不知道楚洺想要听什么，他思忖的间隙，烟灰再次落下，他烫得身体痉挛，气喘得更加剧烈。
“唔！我、我讲……我记得，我们一起在村子里的小悬崖骑摩托，我帮你赢了费俊良，你就把车给我了，之后、之后你载着我回到村里，遇到羊群，”
“……赢了他之后的事，你再说一遍。”楚洺眉心压低，沉声一字一句道。
李让额头渗出汗，他缩了下肚皮，烟灰滑落身侧：“你骑摩托载着我，我们回到村里遇到了羊群，其中有几只羊绕着我们打转，你还让我学羊叫，用你带来的相机拍照，我们等了好久……”
“李让！”楚洺怒吼，打断了李让接下去的话。
这一次，楚洺的脸黑了个彻底，手上抖一下，故意让烟灰尽数落下。
李让痛哼一声，紧闭着眼睛蹙眉：“楚洺哥哥，别……轻点，烫……”
“这就是我和你的回忆？这就是你记得的我们的回忆？！”楚洺抬手扣着李让肩膀，双目猩红更甚，眼珠几乎凸出来，“给我重新说！”
不知怎么挣扎，李让的脖颈撞上楚洺手里的烟头，他无声地尖叫，像是一条搁浅的鱼，翻腾最后一下身体，下意识地躲开了楚洺的手。
李让眼泪唰得涌出来，他缩在沙发角落，瞳孔震缩，恐惧地看着楚洺和他手里的烟头，像是在看吃人的野兽。
“呜，我……是我记错了！我记错了，不是我们之间的回忆，我、我以后不说了。”
这样的疼痛不会让他流泪，是楚洺的阴晴不定让他恐惧，胸口酸涩委屈，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记错了。
就当做是吧。
楚洺直起身盯着李让脖子上的烫红的伤，又将视线移到他脸上，冷着一张脸说：“李让，我他妈真后悔四年前认识你。”
一句话，跟一把刀插在李让心上，比刚才撞上烟头要疼百倍。
今晚的温馨都被这把刀无情地撕开，直到鲜血淋漓，血涌出来，残忍的现实告诉李让那些温馨转瞬即逝，并不属于他。
他透不过气，仰头无措看着楚洺，眼泪像是珠子连串滑落，温热变成冰凉，像是一场雨。
和其他人伤心过度时哭得不同，李让哭起来没有声音，只是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楚洺，你跟我说过生气的时候不能说狠话，你先不要这么说。”李让仰头，捏着手指指甲深深陷入，声音哽咽。
楚洺盯着李让柔软的发，前一秒想起李让抱着他的腰喊哥哥，后一秒想起李让站在女人身边让他离开，“连和我做了什么都记不住，你想让我说什么？你这种人活该没人爱。”
“可能、可是是我记错了，我好好想想……”
楚洺转身从柜子里翻出相机，砸在沙发上，“不用想。你自己来找找看，你所谓的羊群的照片在哪？”
李让感觉自己拥有的东西都在一点点失去，那种恐慌不亚于一年前在医院醒来，他看着这个世界，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和电视里浪漫化的失忆全然不同，他的脑子里像是有一团雾，每一天光是回忆过去都让他痛不欲生。
“我最烦看男人的眼泪，李让，把你的眼泪收回去，别让我听到你的声音。”楚洺两根手指捻灭烟头，扔在烟灰缸里，头也不回地回了卧室。
“砰”得一道关门声，缩在沙发上的李让肩膀一点点塌下去。
他起身抱着那个相机回到阁楼，里面的照片确实没有羊群有关的，但是有他们和养的小羊的合照。
李让翻开富士相机里一张张过去的照片，楚洺在他身边笑着的，做鬼脸的……李让下意识跟着笑了下，笑容又很快僵在嘴角。
他感觉他记忆里的楚洺也随着那个不存在的羊群照片消失了。
李让趴在被子里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肩膀不断颤抖，呜咽声断断续续，像是受伤的小兽在哀嚎。
没有比李让更加执拗倔强的人，他总觉得这个相机里应该多一张羊群的照片，总觉得只要守着承诺，他和楚洺在未来的某一天会重归于好。
此刻，楼下的楚洺靠在床头，恨意翻涌。
除了恨意还有一种更强烈的感情，他带着这种恨，这份感情，抽着烟清醒到天明，整夜未眠。
【作者有话说】
前面两章觉得有点啰嗦，改了一下，大家回看的时候一定要先清除缓存呀
第22章 有可能是家人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楚洺一开门正好撞见门口换鞋的李让，脸色青白，眼底泛着淡淡的灰，一看就是没睡好。
身体摇晃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可惜楚洺没给他这个机会就去了卫生间。
等出来时，李让已经离开了。
楚洺洗漱后什么也没吃，去医院接吴玉出院，吴女士精神头还不错，比刚住院那会儿好得多了，送完之后楚洺直接去了歌厅。
刚一进门，就看到周明正和另外一个领班坐在一起闲聊。
“忙完了？”楚洺走过去问。
“老板，刚才忙的时候你没来，真没偷懒，我们正合计晚上吃哪家的饭呢。”
“你们还没吃？”
两人面面相觑，周明对上楚洺那张不怒自威的脸，结巴道：“是、是啊。”
楚洺沉吟，“吃烧烤，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