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纪绪放心地扭头离开,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坐在草丛后面的人。
alpha的衣角沾了点纸钱燃尽的灰,他握着拳抵在膝上,尽力压制想要跑去抱住爱人的冲动,叫嚣的信息素刺激着他成为不理智的人,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如果就这么贸然上前,绝对会遭到omega的反感。
他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堪堪压下那阵长久的不适。
“什么事?”他接起电话,声音艰涩。
何茗见的语气难得严肃:“给你开的药按医嘱吃,绝对、绝对不要再擅自加量,这不是可以开玩笑的——萧沿礼你听见没有?”
“知道了。”
“你最好是真的记住了,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成不成?”
“嗯。抑制剂可以用吗?”
“啧,你还好意思提!前阵子是有说让你尝试复用,但那还不是因为你逐渐稳定了?结果你突然整这么一出……抑制剂就暂缓吧,你那个腺体遭不了任何一点罪了。”何茗见叹了声气,“你就不能跟纪绪摊牌吗?瞒来瞒去还不是瞒出一堆事。”
萧沿礼沉默片刻:“……等这阵子过了再说吧。”
“我觉得你现在就是ptsd了,又不是告诉他就一定会出事——哎随便你随便你,我跟你说不通,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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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绪回卢冶楼家时正碰到下楼找人的任冬封,两人刚一进门就差点被堆在门口的一摞东西绊倒。
“你家遭贼了?”
卢冶楼从衣服山里探出脑袋:“我那件蓝色战袍不见了!!!”
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余下二位只好加入找衣服大军。
几人翻箱倒柜也没找着,偏偏卢冶楼是个迷信犟种,非说那件蓝色战袍保佑他开机大吉,不找到心里不踏实,最后不抱希望的钻进洗衣机,结果好巧不巧在夹层翻到了——
就是件蓝色衬衫。
纪绪无语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要不是现在寄人篱下他差点都要踹好友一脚。
这会儿晚上六点多,饭是来不及做了,卢冶楼大手一挥点了个火锅送到家里,还把冰箱里不知道储存了几百年的荤的素的全拿出来了。
纪绪问:“你这次去几天?”
“rundown写的二十来天,但那个导演最喜欢delay,保守估计得五月才能回来了,快的话能赶上五一假。”
任冬封问:“明天要我送你去机场吗?”
卢冶楼摆摆手说不用,“我打车去,公司报销。”
“那我明天上午回去。”纪绪说。
“和好了?”
纪绪耸了耸肩,摇头。
“那你就继续住着呗,咱俩谁跟谁啊,正好给我这房子养点人气。”
话虽是这么说,纪绪还是觉得不能一个人住别人的房子,开始思量去映山小区住的可能性有多大。这么多年朋友,卢冶楼看得出来对方藏着心事,也没和任冬封多腻歪,躲卧室聊了几句后便把人赶走了,随后换上睡衣往纪绪床上一躺。
“你老公一走你就爬别的男人的床?”
卢冶楼夸张作呕:“能别玷污咱的友情不?”
两人上回睡一块还是读高中的时候,这么一晃已经八九年过去。
“说说吧,在苦恼什么呢,趁着本金牌调解官还在这儿。”
纪绪睨他,像是还没习惯旧友的厚脸皮。不过也没坚持多久,便长叹一声一起躺了下去。
他缓缓道:“你说,我和萧沿礼真的会闹到离婚那一步吗?”
第46章 储物箱
“啥?!!离婚?!”卢冶楼吓得一蹦三丈高,“你怎么就想到离婚了?”
纪绪给他这反应吓一跳,“不是,我这是猜测。”
“猜啥不好猜离婚,你俩真离了萧沿礼就变穷光蛋了!”
“你也觉得他是为了公司才跟我结婚?”
卢冶楼暴跳:“我靠!我可没这么说!你这话让萧老板听到他会气吐血!”
“我就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老瞒着我?”纪绪又叹气,“协议婚姻就协议婚姻吧,我也想通了,没他接手济春怕是活不过两年,但他有必要拿个假协议骗我吗?还特意把结婚那几页撕了。”
卢冶楼嘀咕:“还不得问你自己……”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卢冶楼暗感失言,斟酌了几秒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第一次车祸也失忆了,记不记得?我那时候在国外跟行程,回来得不及时,但据萧沿礼说,你是因为看到刺激性的画面,大脑自动产生保护机制才这样的。之后……反正你就和去年十月份那样和萧沿礼不对付,他不愿意跟你说实话也正常嘛。”
“他当时是不是也受了挺重的伤?”
“应该是撞了腰吧?腺——”卢冶楼急转直下,“现在啥样你不是最清楚?”
这回成纪绪暗暗琢磨:“只是撞了腰吗?”
“我觉得吧,他可能是最近太忙了,来不及想那么多,认为跟你说了徒增烦恼,干脆就不说了。”
卢冶楼觉着自己不能再在这儿呆着了,言多必失得赶紧逃回自己卧室,一个鲤鱼打挺爬下床。
“等一下,”纪绪叫住他,“我怎么觉得你老帮他说话啊?”
“清汤大老爷冤枉啊,我跟你高中签了生死契这辈子铁联盟你忘了?!”苦命beta抓了两把头发,“我能胳膊肘往外拐吗?还不是怕萧老板到时候找我麻烦说我劝分不劝合!”
卢冶楼的周四航班定在上午十点半,结果也不知道是闹钟没响还是被他自个按掉了,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他吓得裤子套头,随便收拾了一番便拖着箱子准备出门,睡得云里雾里的纪绪被他吵醒,顶着鸡窝头打开客卧门。
“走了?”
“我特么起晚了,”卢冶楼最后检查了一遍证件,“你安心在我这儿住着啊别想太多!”
纪绪没吭声,往好友包里塞了两块小面包。
轮子叮呤哐啷的,卢冶楼刚要关门又想起什么的回头嘱咐:“不要离婚啊。”
纪绪跟过去,电梯还有个几秒的时间才到,脱口而出:“为啥这么不乐意我离。”
叮。
卢冶楼提着箱子进电梯,也没心思去琢磨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是离了萧沿礼不得死翘翘了——反正你们别离,好好谈谈,走了啊!”
死翘翘?
本想睡个回笼觉的omega被这个词控住,躺在床上十几分钟也没能睡着。
如果卢冶楼在这儿,他一定会拉着他让人好好做个名词解释,说清楚这个死翘翘究竟是生理层面还是精神层面。但就他对萧沿礼的了解,对方全身上下只有腰伤是比较骇人的,除此之外也没有见他喊过哪疼。
所以,应该是心理层面上的?
纪绪点了点头认可自己的猜测,觉得好友一贯爱夸大其词。
下午只有一节课,纪绪刚走出教学楼就接到快递员的电话。
“您帮我放在快递站吧。”
“咱们这个是贵重物品,必须当面签收,要不您回家了给我打电话,我再给您送过来。”
纪绪应下,扫了一辆小单车。
映大离映山小区不远,他读大学那会儿也经常骑自行车回家,二十分钟路程,到家正好赶上一中学生放学。不过他也好几年没走过这条路了,这么突然上阵,还是得靠着智能导航给他指方向。
“前方路口右转,直行一公里,预计——”
导航女声戛然而止,纪绪靠边放慢速度,倾身往篮子里看。
一个陌生来电。
担心是快递员打来的,他按住刹车,停在路口拐弯的角落。
“您好?”
“儿子。”
纪绪面色一沉,想要挂断。
“你先别挂!爸有事找你!”陈朗话赶话,“济春最近是不是接了城北的工程,你跟爸说说呗,我之前跟纪曳还是同学呢!”
“我不知道,别问我。”
“你看你这孩子,纪曳死了,咱们爷俩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了,你就不能态度好点?”
纪绪怒斥:“你没资格提我爸!”
“我跟他在一起才有的你,你说我有没有资格!”陈朗语气放重,“你劝劝你家那位,别跟祥栖抢了,宁总他开三倍价钱,你们签个字的事——”
“你分成多少?”
“2%——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陈朗被踩中痛脚,喋喋不休地在那边找补,纪绪听得烦躁直接挂了电话。
等他进了402,陈朗又趁着没被拉黑发来一条短信。
【陌生号码:你不肯给我钱我就只能去找姓萧的要,你们别做得太绝!】
纪绪没回,将号码拉入黑名单。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陈朗从哪弄来这么多号码,像无限繁殖的蟑螂,缠着他怎么也甩不掉。但是看他那语气大概是要不到钱的,至于提到的城北项目,纪绪琢磨了一番——最坏的情况是陈朗搭上了祥栖,不过宁正邦那种人怎么会给一个毒虫正眼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