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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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徐远醒来的时候，发现头顶一直在漏水，是空调坏了。他原本习惯性以为是陈树苗又抱住了他的头，不小心流口水，实际上不是的。
脸不洗牙不刷就去开电脑，打开留言，立马收看陈树苗的新生活。
陈远：我最近换了一个工作，我在手机店上班哟。
配图是一张商场照片，对面的手机柜台里有一个在抠脚的老板，这不是徐远想要的重点。
周近：感觉怎么样？
陈远：感觉变得油腻了，就是从（ovo），变成（）了
周近：那我也变成（）吧。
后续没有回复，徐远去刷牙，他要上班，还要看看怎么样修空调。在村子里，有专门手艺的人家，打个电话就上门帮忙解决了，给几个瓜或者腊肠，很轻松就搞定，不知道国外怎么样呢。
推开办公室的门，原本喧闹的环境因为他的到了而静止了，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窥探的，还有畏惧的眼神，沿着徐远的步伐走进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徐远完全不在意，他来这里是工作的，不是来交友的，何况工作一向是独立完成任务，在场的大部分人，他当做空气都可以。
在今天早上的例会中，上司要求大家全力赶进一个计划，徐远作为一个小组中的组长，他的队伍底下没有任何人参与，上司想问为什么，徐远没回答，看着电脑屏幕，不给任何人台阶下。
讨厌的同事今天很狼狈，他没有新领带，手表也不锃亮，可是他不甘示弱，莫名其妙地发言：“让独裁的人享受自己吧，我们其他人更乐意合作。”
“我没问题。”徐远不想多说什么，不过他有最高决策权，实力代表一切，“你们处理完后给我检查。”
讨厌的同事被呛了一大口，连美丽的丽莎都无法安慰他，于是他决定给徐远一个狠狠地下马威。
职场还能有什么光明招数，他已经赶走很多个徐远这种才华横溢的外国同事，一点点排挤，一点点陷害，足以让他们屁滚尿流。
不过他全部失败了，徐远不仅在这些天里，联系好房东修整了空调，完美地完成了工作，还把所有人的原稿重新整理好，不给任何人机会偷懒溜缝。就算想要陷害或者拖延，你也得比他快，或者比他完美吧。
所以坏同事想了一个很原始的主意，他花了一笔钱，把徐远的家给打劫了，尤其是把电脑破坏了，还有床，沙发，最后空调也跟着再次报废。
他的前丈人在警察局工作，怎么样也有点熟络的关系，徐远的报警顺理成章的没有效果。
这位坏同事很巧合，他破坏房子和损失的金钱，徐远不会感到在意，可是电脑是不一样的，他不能丢掉那些储存好的照片和聊天记录，他没法再失去陈树苗一次了，至少是电子意义上的。
还有空调，闷热的天气里，流汗是一种痛苦的体验。
所以徐远绝不会无动于衷，他真的踩到了徐远的地雷。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线索。”警察局的工作人员再次可惜地说，徐远终于无能为力。午饭时间结束后，他回到了办公室，那位同事正在分发难吃的下午茶，徐远依旧没有被分到，他想这应该是好事。
电脑完全黑屏无法打开，修理人员让他直接买个新的，不要白费功夫了。
这要怎么办呢？
万能的人，也要面对比万更多计数单位的麻烦，把他放在世界的问题中心来看，徐远其实很无能。
他背上沉重的电脑回家，在一个红绿灯转换中，徐远忘记给手机锁屏，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有人正打电话回拨过来。
他接通了，没有很在意是谁，只说：“你好。”
“啊，你好呀。”
不要挑战徐远的反应力，他知道对面是谁，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好。”
陈树苗愣住了，手里的理发器还在嗡嗡作响。
“我也不好。”张千亚的头发被剃了一半，一半是寸头一半是长发，“陈树苗，你不要半途而废，我头顶很冷的。”
“你哪里不好？”陈树苗把理发器递给张千亚，他拉开手机店的小桌板离开店铺，他越走越快，在手机城里穿过无聊的人群，直到有下一句回应。
“全都很不好，陈树苗。”徐远捂住脸，他打开了外放，正坐在破烂的沙发上，卧室里的空调拼命地滴答，浑浊的是废弃的流水，还是徐远的眼泪。
“国外一点都不好，所有人都很讨厌，同事很讨厌，饭菜很讨厌，床被子椅子沐浴露都很讨厌。”
指缝间是湿润的，隔着听筒，声音是模糊的，可是陈树苗是真实存在的。
“我好想你啊，树苗。”徐远说。
他一个人坚持了那么久，鼓励自己吃饭睡觉，完成工作还有打扫卫生，就在熬过最痛苦的那一刻，熟悉的声音把所有的坚强都摔个稀巴烂。
陈树苗没有说什么安慰的，场面上的套路话，徐远叹了一口气，他只想问一个问题：“你还讨厌我吗？”
“……厌……”
“什么？”徐远在找窗户，这里是几楼来着，可以跳下去吗。
“不讨厌，我不讨厌！”陈树苗大叫，把一圈刷视频的无聊老板们都吓个半死，“你是笨蛋吗！”
“我不讨厌你！因为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徐远！”
“你已经很好了，你一个人煮饭上班，你是很好的大人，你的同事们都是坏人，你的空调也是坏空调。都是别人的错误！”
“掉眼泪吧，这都是情有可原的，因为你太累了，眼睛里面太多水，必须要哭出来才可以，徐远大笨蛋。”
他把话筒放到嘴边，完结的话是：“你是我最最最不讨厌的人！”
电话挂断了，陈树苗在原点喘气，喊得太累了，歇一会。张千亚顶着个阴阳头终于找到了陈树苗，要把他拽回去，免得其他店的老板聚集起来说些奇怪的话。
“我弟弟给对象打电话呢。”张千亚讪笑着和别人乱解释，回到自己店里，捏捏陈树苗红彤彤的脸蛋，“你到底在激动什么，乱喊乱叫，下次不许了！”
“这里的老板们很爱讲闲话。”他说，又把理发器还给陈树苗，“快点剃，收头发的要下班了。”
过了一会陈树苗还是没有动作，张千亚不耐烦了：“你到底在脸红什么？你对象要和你隔空亲嘴啊！”
“小朋友，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工作。”他又故作老成，实际上他很想知道电话里和陈树苗的关系和过程，“那个人是谁啊？在哪上班啊？”
“不要偷窥我的生活！”陈树苗气急败坏。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张千亚的头发又开始掉在地上了。
“还不到一年呢。”好像理发器快没电了。
“异地恋吗？”
“对呀。”
“你哥和你姐知道吗？”
“不关你的事。”
陈树苗又停下手，张千亚连忙求饶，“大王，我不问了。”
他们把地上踢出来的长头发收集好，拿到手机城附近的理发店去。
“三百块，不帮剪给你加二十，三百二。”老板微信给了张千亚，他是熟悉的供应商，“以后不要用飘柔洗头，很油。”
张千亚收到了钱，和陈树苗一人买了一根老冰棍，在理发店旁边的小卖部里蹭空调。
“终于凉快了。”张千亚摸摸头顶，“我们家空调坏了。”
“世界上怎么这么多坏空调。”陈树苗不懂，全球的夏天同时进行，到底是多大的几率，空调都作废，同时感到炎热。
即使徐远不仔细讲，陈树苗也能从他沉闷的语气里听出来，爱人并不快乐，也并不轻松洒脱。这样的郁闷传染了陈树苗，粘稠的冰棍水顺流而下，恍惚间，以为是徐远哭在了他的手心里。
“好像是猫咪咬破了空调的什么管子。”张千亚总是偷偷带猫回家，他妈不喜欢猫，只能藏到房间里。
“原来是猫啊。”陈树苗说。
“原来是猫。”徐远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空调的夹缝里有一只灰扑扑的大肥黑猫，也许是因为调皮乱跑，来到了徐远家的空调里，可是太胆小，上次来修空调的时候躲得太严肃，没有被发现。
他把猫交给了房东，主人很快找上门，把大胖猫亲了亲，又骂了骂。
“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主人问，“我是警察，谢谢你找到了我的猫。”
徐远没报什么希望，可陈树苗说要流眼泪才好，于是他说：“我的家被人打劫了，有人在警察局拦住，不帮我调查。”
“哦，真的吗，怎么会这样。”主人把大胖猫放在背上，“我爸爸是警察局长，我帮你问问。”
“我姐姐刚离婚，休息不太好，我要回去陪她了。”主人留下了联系方式，“我想很快就会给你答复。”
“谢谢你。”
“不，我该谢谢你，我看到了，空调漏水很厉害，都是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