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眼睛很灵敏的陈树苗看到了下面那条“菲”的短信，不过他装没看见，告诉他哥晚上要帮徐远画图去了。
心怀鬼胎的两个人猜拳，最后是陈树木去洗的碗。
村里大家吃饭早，才八点多，陈树木让陈树苗去屋里头把农具都拿出来，去地里收拾一趟。
等他们俩到地里，发现这里简直是暴殄天物。陈老爸很爱他的这两块地，悉心照顾，至少在兄弟俩的回忆里，很少看到有枯萎的稻子，这里要么是翠绿的苗，要么是笔直的杆。
“哥，你记得不，那时候老妈回娘家，没有人帮老爹干活，他就带你来地里割稻子。”
“我一个人在家里醒来，好害怕，哭着找你。最后有人送我到地里找你们。老爹说，稻子最漂亮的那块地就是我们家的，直直的走两个道，再拐一个弯，路过一颗年纪很小的树，就找到了。”
陈树苗一边讲，一边把枯萎的稻子割下来放在一堆，拿回家里烧火。
陈树木直起身，扭了扭酸痛的腰，看向更远的边界。村里人大多都勤劳，除了他们这一片，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几乎是金黄遍地，丰收不是一件难事。
小时候他们家太穷，养两个男孩子费劲，老妈常要回娘家拿些补贴，有时候是鸡蛋，有时候是杂粮，路途遥远，去一趟几天才回。农忙时，半大不小的陈树木把弟弟放家里，戴着他爸的旧草帽一起割稻子。
陈树苗哭着来找他的那天，他印象特别深，徐远穿着个白衬衫从镇上参加完比赛，体面的路过地里，穿着双黑亮的皮鞋，陈树木很羡慕。
不过很快他就不再看向徐远，因为他的小弟弟要找他，要帮他们一起割稻子。陈老爹哄完他，把镰刀放在陈树苗手上玩了两下，带他割了几把，之后把陈树苗哄睡放在田埂上。
他和老爹在想谁留下来看着陈树苗时，徐远下了地里，没有管他的小皮鞋都是泥土，白衬衫不再整洁，直说他来看着陈树苗就行。
最后割完稻子的陈老爹把大儿子背到自己背上，从尽头走回田埂，指给他看：“小树苗睡在徐远腿上，不知道有没有吐口水。”
陈树木哈哈大笑。
“我们还是把地留下来自己种吧。”陈树木说，踢了踢陈树苗的屁股，叫他等等自己，别割那么快。
“你会种地么，你个读书人。”陈树苗鄙视的看着他哥，他一向认为成绩好和体力好不能共存，不然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学过生物的好吧。话说我们俩得想个借口，怎么婉拒邱阿公？”
陈树苗想都没想，直接说：“我本来就不会走，地我会好好种的。”
“什么啊，你不回去读书啦？你起码拿个毕业证是不是。”陈树木骂他，“还有，我不也在这吗，我们俩一块呢。”
陈树苗只是轻轻撇了他一眼，埋头把杆子捆好放在背篓里：“你回你的城里去，等我种好了，就带过去给你。”
陈树木现在很心虚，他很想反驳他弟，又觉得这句话真耳熟。
哦，他妈最爱讲这句。原话是什么，“等你在城里结婚，我就把我种的菜给你们送过去，我就放门口，不打扰你们。”
陈树木想到他妈自豪的表情，嘴角忍不住上扬，眉头却是皱起。这些天他和刘雨菲是有聊天，他们俩是初恋，走过了六年，难熬的日子都过去了，结束在这里谁都不甘心。
刘雨菲说她愿意和陈树苗道歉，那些话是她不对。可是陈树木不可能真的一辈子被困在村里照顾弟弟，这是她的真心想法，也是为了陈树木好才这么绝情。如今陈树苗的情况也好转，所有人的人生都该走向正轨了。
这片土地怎么办呢，他不会同意让陈树苗一个人留在村里种地的。那要把自己的童年，还有父母用汗水浇灌出的肥沃土地，从此交给别人吗？
“树苗。”徐远走到了地里，今天又穿了西装，脱下外套把袖子挽起后，把陈树苗的背篓摘下来，放到电瓶车上。弯腰把农具们都捡好，又拍了拍陈树木的肩膀。
“去我们家吃饭，我妈今天砍了条猪腿。”
陈树木很惊讶徐远来地里接他们，徐远家是没地的，直接换成宅地基了。他还是客气：“不来了，我带陈树苗去城里一趟，老黄好像找我有事。”却看见他弟已经坐在徐远车上不动，喊他快点走。
“猪啊你，馋死了。”陈树木骑着车骂骂咧咧的跟上，陈树苗在徐远的车上，回头找他哥吐舌头。
他很放心的把手环在徐远的腰上，叫着：“徐远哥，快走，我哥要撞死我们俩。”
吃完饭后陈树苗留在了徐家，陈树木被刘雨菲突然袭来的电话叫走，只好先离开。
“如果你要回家，你就打电话给我，我会来接你。”陈树木强调完才离开。
陈树苗就趴在徐远的窗前，和他挥手再见。
“他走了？”徐远刚洗完澡，顶着个毛巾擦头。他已经去城里把文件资料寄出去，顺便见两个领导，忙了一天。
陈树苗没回他，看着陈树木的车就这样远去，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此刻的放松感到悲哀。
“徐远哥，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徐远没有被他突然而来的问题打乱，只是把陈树苗从椅子上拖到自己的怀中，两个人在床边坐下。
“是的。你现在已经是我的男朋友了。”
“你是同性恋吗？”这是发自陈树苗真心的疑问。
“我没有谈过恋爱，我想我应该是吧。”徐远还是没忍住，摸了一把陈树苗的下巴，居然真的有人一点胡子都不长，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
“……你爸妈知道了怎么办呢？你以后不结婚了吗？”陈树苗没有太理会徐远的动作，陷入了一阵虚无之中，很为难的说着。
像他哥和他女朋友那样的恋爱才是正常的吧，白天陈树苗从徐远的床上醒来，浑身被冷汗浇醒。即使有人睡在旁边也无法抑制这次噩梦的发生，无论他怎么告诉自己，梦里的妈妈是假的，都无法逃避那些震耳欲聋的辱骂。
徐远没有放弃，顺着陈树苗的脖子往下，开始摩挲陈树苗不太明显的喉结：“知道了就是知道了，没有怎么办。”
“至于结婚，你想结婚吗？我们可以到国外结婚，可以给你办个护照。”
然后他轻轻的搭上陈树苗的肩膀，几乎是凑在他耳边说话：“小树苗。”
陈树苗可以接受被他亲昵的触碰，却听不得这样亲切的称呼，用两只手推开了徐远的脸，力气是一点不大，就像被路过的小狗踩了一脚一样。
“不许这么叫我，还有，我才不出国呢。”
徐远只是亲了亲抵在自己嘴边的软肉，又把陈树苗抓回自己怀里：“那就不出国，就我们俩自己结婚，可以吗。”
陈树苗觉得徐远这个人真是有病，但是他没胆子说，撅着个嘴，有些嫌弃这样的黏糊。然后又开始不依不饶：“你为啥和我结婚啊，你喜欢我啥？”
“那你喜欢我什么，为什么答应我？我知道你以前很怕我，不靠近我。你先告诉我，我再告诉你。”徐远的脑袋聪明过人，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实。
“我，我觉得你对我特别好，然后……你长得也挺帅的，没有了。”以上都是陈树苗的真实想法，至于更深层次的，一时半会嘴上还是不好意思说的。
徐远似乎认可了这个答案，把陈树苗转过来，慢慢的从陈树苗的眼睛看起，一直看到嘴角。
“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很想靠近你。以前我不懂，我以为那是好奇，后来才知道，那应该是喜欢吧。”
“从小到大，我很少有感兴趣的东西，因为他们大多反复规律，容易摸索。树苗，你是不一样的。”
陈树苗不信，这话有点高深，早知道多读点书了，他想不再深究，到此为止了。
“……你和我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明明很弱小，却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你每天都在想什么呢，为什么总是抓不住，也猜不透你。”
陈树苗歪了歪头，却被徐远捏住了下巴，不让他动了，就在他想反抗，脱离两个人这样无理由的内心对话时，徐远却说：“听不懂也没关系。”
“可以亲你的嘴吗？这都是我的真心话。”
第10章
陈树苗的同意开了一个坏头。
那天两个人只是碰了一下嘴唇，就足够让陈树苗头晕目眩，昏昏倒地。不过尝试的次数变多后，不算聪明的陈树苗也学会了伸舌头，甚至还会换气呼吸。
在天气预报宣告降温来临的那天，徐远只想起身把陈树苗桌子上的文件拿过来，却被陈树苗“啵”的亲了一大口。
徐远只是转头盯了会陈树苗，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反应，又坐会椅子上。
陈树苗这才知道自己误解了，这段时间两个人亲太多，已经密集到只要靠近就在亲嘴，已经成为条件反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