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这是当然,关于这一点教授放心,我们能够掌控。”赵复义回答。
袁和庆接着也解释说:“舆论方面我们已经提前跟宣传那边都打好了招呼,网监也在持续监控,一切以咱们的要求为准。除了这个,施教授还有什么要求吗?省厅那边说您这次过来停留的时间较长,在生活和工作上有什么需要您都可以说,我们一定全力满足。”
施也摇摇头:“一切按规定来就行,我没有什么要求。”
袁和庆接着说:“还是我们工作没到位,您的独立办公室还没有收拾出来,也是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您是想离哪个办公室更近一些?您确认了我就去安排。”
“不用麻烦。在重案一队给我张桌子就行。”
袁和庆愣了下,旋即解释起来:“教授您误会了,我们没有怠慢您的意思,是真的想征求您的意见,我们市局有不少空的办公室——”
“袁副局。”施也打断道,“袁副局,是您误会了。我没有挑理,我确实只需要一张桌子,平常办案的时候我跟侦查员们一起,能够直接获得最新情况,避免消息传递过程中的遗漏。万字案的保密程度并不高,如果需要小范围或者单独讨论,也不需要对中层领导保密,我会直接跟成支或者李副沟通。如果后续需要单独的办公室,我会主动提出来的。”
袁和庆犹疑着跟赵复义对视一眼。
看到他们的表情,施也于是又说:“不过关于办公桌的位置,如果能够离郎月慈近一些最好。”
“没问题,这肯定没问题。”袁和庆立刻答应下来。
施也略转了个心思,接着说道:“这次下来之前兰部找我谈过话,关于清零计划,我想二位领导应该都听过。万字案是在清零计划的规划之中,至于郎月慈,他本人或许不知道,但领导们肯定心里清楚,他一直是清零计划的储备人才,我作为清零计划的参与者之一,被许可与他共享万字案的详细卷宗。我提出的工位要求是基于这一点,希望领导们能理解。”
“当然。”赵复义也表了态。
施也不卑不亢地说道:“大家都是为了尽快破案,那些不太重要的事情,可以暂时往后放一放。我年纪轻,没那么丰富的经历,如果有什么想不到的地方还希望两位领导海涵。”
“施教授客气了。”赵复义转向旁边一直安静着当背景板的成云霞,说道,“成云霞,施教授在你们支队,你负责给安排好了,别让教授委屈。”
“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成云霞站起来回答。
赵复义接着又对施也道:“那这段时间就辛苦施教授了,如果有什么需求随时提,我们一定满足。”
“谢谢赵局,那我就先跟成支过去了。”
等成云霞带着施也离开办公室,袁和庆关好门,转头看向赵复义:“领导啊,我怎么觉得我刚才被绕进去了?”
赵复义笑着说道:“知道什么叫后生可畏了吧?咱俩啊!快被拍在沙滩上了。”
“那你说,他上次回去之前到底有没有跟省厅告状?”袁和庆走到赵复义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没听他说吗?除了破案,都是不重要的事情。说白了吧,他是根本懒得告状。人家眼里压根没有韦主任,这点儿破事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事。我估计韦主任那边是省厅自己的想法,本来嘛,一个办公室主任没事跑来咱们市局试图指挥办案,他也够有病的。”
说到这里,赵复义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反而更加轻松了:“清零计划是大领导直接牵头督办的,施教授这是直接挑明了,他护着小郎是上面授意的,而这个案子,小郎也必须参与。他拿着尚方宝剑下来,咱们听话就是了。有那不长眼的往枪口上撞也没关系,他年轻手底下没谱,要真误伤了也就只能自认倒霉。而且你想想,他一个搞心理学的,看人那不是跟玩似的?就重案一队那几个人,除了小郎,哪个能真的入得了他的眼?”
“那咱就这么看着?”袁和庆试探着问。
“你歇了吧!你巴不得有个人来替成云霞整顿一下呢。”赵复义意味深长地说道,“施教授早晚会回去,小郎最后也留不下,就算他最后没参与进那个清零计划,作为储备人才,早晚也是省厅的人,指不定哪天就再往上走了。做人留一线,给他们方便就是给自己以后留个万一的可能。随他们去吧,只要案子破了就行。”
回到支队,成云霞带着施也正式向大家介绍,之前的案子就已经共事过,所以也就不用再过多介绍。
施也走到已经摆放好的空桌子旁,看向坐在旁边的郎月慈:“这次真是并肩作战了。”
郎月慈从桌上拿了块巧克力放在施也桌上:“你好啊,新同事。”
第51章
根据成云霞的安排,郎月慈主要配合施也从万字案的方向切入,其他人则继续按照现在的侦查逻辑,从命案本身入手。
在快速看过卷宗之后,施也就让郎月慈带他去了案发现场。
距离案发过去的时间不长,现场保持得相对较好。穿好鞋套进入现场后,施也就仔细观察起来。
“现勘记录里面写着,第二次到现场的时候,你找到了很多种毒品?怎么找到的?”施也询问。
郎月慈压了下口罩边缘的金属条,回答说:“死者体内有两种毒品混合,现场的大|麻味道还没散去,所以很大概率这里有大|麻。进屋之后我闻到了一股混合了化学试剂的酸味,死者厨房里根本没有调料,屋内的环境和尘土情况也不像是刚用醋精消毒过的。味道来源集中在客厅的中间区域,这屋子不大,无非就是茶几和沙发。至于具体在什么地方,那就是经验了。见得多了就知道了。”
“窗帘杆里也常见?”施也又问。
“见过两三次。窗帘下面有个小凳子,以死者的身高,踩着凳子抬起手差不多能摸到窗帘杆。当然,主要是因为窗帘盒外面的痕迹,有手指印。”郎月慈说的时候仿佛这真的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无论是从施也的角度,还是从其他同事的角度来看,这都算是很惊人的洞察力了。
“耗子窝。”施也轻声吐出这三个字,似乎是在品味这种代称的设定,而后说道,“按照你说的,这是个非常典型的耗子窝,但死者却不是个真正的耗子。伪装成耗子……需要伪装到这个地步吗?真的住在耗子窝里?死者的收入甚至已经超过不少白领了,她完全支付得起更好的居住环境。”
郎月慈:“理论上是这样,但根据吴愿的交代,死者既是吸毒人员,也是制毒贩毒环节中的一员。她在这种地方有居所都已经不符合常态了,像死者这样的工作和身份,无论她挣得多还是少,她都不该有人身自由的。”
“即便她已经能够一单提成就有六位数?”施也问。
“是的。除非她能混到非常高的高层。”郎月慈的回答很笃定。
“她不算吗?”
郎月慈摇头:“她吸毒,就永远不可能是。真正贩毒的,很少有自己吸的。他们掌握着大量的金钱和资源,花重金去购买原料,投资各种地下实验室,但他们永远不会碰毒品。他们太清楚毒品会给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所以他们不会去试。贩毒的人为的是钱,以贩养吸的人为的是毒,根本目的就不一样。”
施也想了想,说道:“她这么能挣钱,为什么还用她来钓鱼呢?随便找个下游的人不好吗?”
“一单十几万而已,不算能挣。”郎月慈几乎没多犹豫就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而且我推测她跟吴愿没说实话。制毒和贩毒是两条线,小虾米都知道钱货分离,她背后那个老板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她在工厂上班,干的却是销售,这事完全不合逻辑。还有,以美元结算的生意,是外贸的可能性很大。全世界都说中国话是个美好愿景,现在确实还达不到,死者的年龄和她的学历并不足以支持她用英语谈生意。在供销分离的情况下,销售不一定知道自己卖的是什么,我们之前查到的一些贩毒团伙,直到被抓时,销售都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做外贸。那些干销售的好多都是本科毕业有一定学历基础的,还有一些学国际贸易和学英语的在校生,出来做兼职打工挣钱。越是违法的生意,伪装得越正经。死者所工作的这个工厂,到处都是漏洞。”
“你有想法?”
“就像这个假耗子窝一样。”
施也已经把客厅粗略看过了一遍,他停住脚看向郎月慈,问:“留下一个工厂当耗子窝?目的是什么?那么多的毒品,不怕被溯源吗?”
“耗子窝就是留给我们的,里面的一切东西都是可以抛弃的。我跟郝支聊了聊,我们的看法基本相同,那个工厂里的东西,很有可能不是死者身后那个老板真正在倒腾的东西。”郎月慈无奈地笑了一下,说,“有胆量的毒贩会利用警方互相打压。这事其实不算秘密,我们也挺无语的。不顺着查是不可能的,但查出来的往往不是最开始我们想要追的那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