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江迟摸了摸周暮的头，拍着他的背不住地说：“别怕，没事，没事，我在，别怕……”可是丝毫不起作用，周暮的指甲深深陷进头发里面掐着头皮，面部狰狞，突然“啊！”的一声吼出来。
“好痛！好痛！不要！不要！好痛！我痛！”周暮摇晃着脑袋，双手死掐着头皮，嘴里发出痛苦的喊叫。
江迟咬紧了嘴唇，一把抱住周暮，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压住周暮不断挣扎的身体，伸出右手轻轻抚摸他的脑袋，“别怕，没事，我在这里，不痛了不痛了……”
尝到了热而咸的味道，半晌才发现这些莫名的液体来自自己的脸上。江迟哭了，一边抚慰着周暮，一边留下了大串大串眼泪。
周暮渐渐消停下来，掐着脑袋的手垂到床上，痛苦呻—吟了一声，倒在江迟怀里喘着粗气。
江迟揉了揉周暮的头发，慢慢松开搂着他的手，轻声道：“周暮，周暮，没事了。”
“嗯。”周暮抬头，泪眼婆娑，脸色苍白。
“你醒了？”江迟吸了吸鼻子慌忙地擦了脸上扫兴的东西，欣喜地看着周暮。
“嗯，醒了。”周暮将头埋在被子下面，瓮声瓮气地说。
“真好。”江迟隔着被子摸了摸周暮的头，往床边挪了挪。
折腾了一阵子，穿着棉睡衣的他感觉出了不少汗，很热。他想坐起来，但刚刚撑到床沿，就被周暮一拉，整个人又滑到床上好好躺着。
“对不起，我吵醒你了吧，也……吓到你了。”周暮钻出被窝，凑近江迟，盯着他。
啊喂！太近了！你整张脸都要覆过来了！江迟心里呐喊，但表面只能浅浅一笑说：“没有。”
周暮缩回身子，平躺下来，“真是糟糕啊！对不起，江迟。”
江迟一愣，他没有想到周暮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竟然是在这种场合，而且还是在跟自己说对不起。哪里对不起了？江迟一点也不明白。
江迟叹了一口气，说：“学长，你想太多了，我根本没有丝毫不适。”
“是吗？”周暮侧过头看着江迟，“让你看到这种样子，觉得好羞耻。”
羞耻？江迟脑子有一瞬间的膨胀，但马上平静下来。“不用在意，你都说了我们是朋友啊。朋友就是一种不会在乎对方任何问题的存在。”江迟翘起嘴角伸手摸了摸周暮的头。
周暮有一瞬间的闪躲，但随即欣然接受了江迟的摸头杀，却觉得更不好意思了。
“而且我希望能够作为你朋友，听你说一些你从来不愿意说出来的话。”江迟用诚挚的眼神看着周暮。
周暮突然笑起来，“哈哈哈，我没有什么不愿意说出来的话啊。”
江迟察觉到了周暮笑容中的苦涩，他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要是在犯罪片里，你这样的罪犯根本不需要严刑拷问，就能够死死抓住了。”
“嗯？”
“你有时候真的很难懂，但有时候又太好懂。”江迟看了一眼周暮，“比如现在，你就太好懂了。”
周暮愣了一下，也坐了起来，“江迟。”
“嗯？”这下换江迟愣了，自己的名字从周暮的嘴里叫出来，根本就是毫无抵抗力的心动。江迟深吸一口气，偷瞄着周暮。
“嗯，没事。”周暮温暖地笑了一下，挪了挪枕头，以便靠起来更舒服。
江迟也笑了，望着有一星半点光亮的房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只是，习惯性头痛。但是也就一小会儿，过了就没事了。挺正常的。”周暮伸手想要开灯。
江迟赶紧按住了周暮要去拉灯的手，“不要开灯。”
周暮迟疑一阵，从江迟手中抽出手来，放回胸前。“好像天亮了，我得起来洗漱上班。”
“还早，再躺会。要不然……”江迟看着周暮，“请假吧今天。”
“嗯？”周暮看了看手机，“不，没必要。”
江迟小声嗯了一声，拉了拉脚边的被子。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两个人都尴尬地望着天花板，半晌，江迟缓缓地开了口，“学长，可以的话，某一天，请告诉我吧。”
周暮放下脑袋来看着江迟，江迟的眸子在微弱的光芒中异常明亮，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一张好看的脸，即便是隐在黑暗中也那么好看。
真是好看啊。周暮心里感叹一声。然后扬起了嘴角，“好。”
闭目养神了一会儿，闹钟响了，周暮起床洗漱准备去上班，江迟丝毫没有要起来的动静，重新滑进被窝里睡了起来。
临走时，周暮给江迟掖了掖被子，留了便签，然后轻轻开门而出。
周暮高估了自己的精神状态，以为可以好好上班不受影响，但脑子里凌晨发生的种种：噩梦、挣扎、出丑、别扭、难堪……在不断提醒他，他做了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一直觉得头疼和别扭，ppt和一些准备发给设计师的文案频频出错，被老板说了好几次。
周暮觉得很累，午休时趴在桌子上准备小睡一会儿，但是睡不着，于是给江迟发了消息问他有没有起床，直到重新上班都没见消息回过来，周暮有点担心，趁着上厕所的空当儿又发了一个消息，这一次收到回复了，江迟说才起床，周暮回了个好，然后重新回到办公室工作。
江迟睡醒已经下午三点多，看到周暮的消息幸福地笑了起来，心想：好像在同居一样。但哪能呢。江
迟叹了口气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看见床边的便签，江迟心里过电般酥麻。
“厨房没有菜，但是可以煮面吃。一定要吃早饭啊！还有，开车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万事小心。”
哎，也太贴心了。周暮盯着便签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笑了又笑。
色诱我不成功改为体贴诱惑啦？江迟心里面偷偷乐，想起了昨晚自己的种种脑子发烧，不禁脸红起来。在镜子面前摸了摸自己的脸之后，江迟冲着镜子得意地笑了一下。
厨房太小了，江迟一点也不想进去里面操作，看了看面条和两颗生菜，犹豫了一刻钟，才下定决心煮个面吃。
不知不觉挨到周暮快下班的时间，江迟心里面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等周暮回来再走，自我斗争好一会儿，还是决定现在立刻马上离开。
江迟将周暮写的便签对折了一下揣进包里，然后看了看放在枕边的自己穿过的睡衣。
那睡衣本来一开始江迟是打算扔进洗衣机里面给周暮洗了的，但想想让周暮多保留一天自己穿过的睡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具体怎么个好法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是一个证明，证明自己在周暮身边睡过，证明有间接的肌肤之亲。
虽然江迟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但他也觉得温暖。不能错过每一个更进一步的机会啊。
驱车几个小时回到租房，江迟觉得疲乏，忘记给周暮发消息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半夜被电话吵醒，江迟猛地醒来，抓起电话刚想冲电话那边的人发一通火，结果拿起电话听到的是哭声。江迟愣住了，瞌睡全醒，对着电话小心翼翼地问：“这是怎么了？”
“你爸……你爸他……他出轨了……”
电话那头的啜泣声断断续续，江迟心下一紧。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什么？！江老板出轨了？！他居然搞外遇！江迟受到的刺激不亚于李主任，除了没有哭而外，江迟觉得脑袋都要爆炸了。
这怎么可能？！
愣了好久，江迟才缓缓开口，“妈，你冷静点，这个，是不是搞错了？是你搞错了对吧？”
“没有！没有搞错！他都和别的女人公然在外约会了！怎么可能搞错！”李主任冲着电话吼起来，刚刚抽抽嗒嗒柔柔弱弱的样子已消失无踪。
“……”江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安慰李主任，但同时他又觉得江老板不可能出轨，更不敢出轨。“李主任！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啊！你等着！我去把事情给你调查清楚！”
江迟说完挂了电话，也不管李主任那边听了他的话是更伤心还是有所缓和。他赶紧拨了江老板的电话。
“喂，儿子。”江老板慈爱的声音响起。
“江老板你赶紧如实招来！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什么？”江老板一脸懵逼。
“装蒜是吧！你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江迟气得想打人，眉头都要拧出水了。
“我……”江老板顿时语塞，慌乱得哑了声音，“你......你们……我......”
“你什么你我们什么我们！你敢做就敢当啊！男子汉大丈夫！这可是你从小就教育我的！”江迟暴跳如雷。
“不是……你在说什么？”江老板终于好好说出话来了。
“还跟我装呢，江老板，你就是一孙子你！以后我得改口叫你孙子了！”江迟已经气到失去理智，恨不得冲到江老板跟前揍他一顿。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真是宠坏你了！”江老板也生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