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干的?”警察走到江欲晚身边问。
  “不是我。”江欲晚冷静下来回答。
  “……”警察对江欲晚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翻,然后问伍强:“你有什么证据?”
  “停电的时候我就在他旁边,虽然很暗但还是看到了他拿出刀砍下去的动作。”伍强颤抖着声音。
  警擦在地上看了一圈,看到一把长长的西瓜刀,检查了一下,没有在刀上搜集到指纹,于是分别仔细看了看伍强和江欲晚。在江欲晚的衣摆边上看到一点血渍。警察将江欲晚带了回去。
  临走时江欲晚看着一脸呆呆的卓夏年说:“大哥,不是我。真的不是!”
  江欲晚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对卓夏年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成为了卓夏年这一辈子洗不掉的污点,但他更不能想象的是,如果卓夏年没有为他背锅顶罪,他自己的人生会是如何。
  他清楚这件事情的元凶是谁,但他找不到证据,徐疤和其他兄弟也毫无头绪。警察有时候更是令人失望。
  江欲晚恨不得杀了元凶以泄愤,恨不得剁碎元凶的尸骨替卓夏年替自己出这口恶气,但是这样能还人清白吗?这样可以让他大哥好好地重回阳光下来吗?
  不能!有些事你无论做出怎样自认为对的努力,都是解决不了的。江欲晚再也不想回那条巷子,也不敢去探望卓夏年。
  被伤的人性命无碍也没有残废,真正的伤人凶手一直逍遥法外快活自在,两个被害人一个要在黑暗中待那么久的时间,一个永远带着愤怒和愧疚活着。
  这是江欲晚不愿意去回忆的事情,哪怕时间再近再远呢,如芒在背如刺在心,永远不安永远疼痛。
  噩梦醒来,江欲晚出了一身汗。
  他从来没梦到过这段往事,因为一直逃避,不敢去想。
  可再次回了那个巷子和茶馆后,江欲晚开始不停做那个梦。
  老老实实在家里面休养了几天,去学校考完了期末考试,觉得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给徐疤打了个电话。
  徐疤以前在做服务员,现在在当快递员,有时候会来这边送货,想见他不是难事。第二天就约好了时间见面。
  “欲哥,好久不见!”徐疤老远的就挥着手往江欲晚这边喊。
  “草!还能不能好好喊你大爷了?!”江欲晚说。
  “哈哈哈,江哥好久不见!”徐疤一脸灿烂。
  “还别来无恙不?”江欲晚夹住徐疤的脖子往奶茶店里带。
  “错了哥!别这样整我!”徐疤一边笑一边求饶。
  等坐下来之后徐疤才小声问:“江哥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是找你办件小事儿。”江欲晚用吸管搅了搅奶茶说。
  “那到底是有事没事?”徐疤问。
  “有行了吧!”江欲晚一脚给徐疤踢过去。
  “哈哈,那你说,啥事我都给你办了它!”徐疤嘿嘿的笑着,喝了一口奶茶。
  “我想写一封信,你帮我带给大哥吧。”江欲晚说。
  徐疤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你自己给他不就好了?”
  江欲晚又是一脚踢过去,“你他妈刚刚不是说不管啥事都帮我办了?你必须帮我带!”
  徐疤揉了揉腿道:“江哥你下手哦不,下脚能不能轻点?我这腿可还要支撑我完成好好活着挣钱养媳妇的使命的。”
  “草!我不管!这事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江欲晚说。
  “你去看看他也没什么吧。”徐疤抬头看了一眼江欲晚。
  “我......不敢去。”江欲晚顿了顿说:“我不敢看他,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这样。我最近老是做梦,也经常会想起以前的种种,还有那件事。”
  徐疤伸长了手拍了拍江欲晚的肩说:“这事怎么能怪你呢?就他妈不能怪你知道吗?!这都是那狗娘养的……”徐疤停住了没有说下去,喝了一大口奶茶。
  江欲晚笑了笑说:“反正我就是不去,你就说帮不帮?”
  “帮!”徐疤说。
  “那就行了,我写好了联系你吧。对了,你说大哥要是知道我把那群花臂赶走了会不会怪我啊?”江欲晚有点不安地看着徐疤。
  “这他妈怎么可能!他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以前老是心贼软,通过这事该看清了!”徐疤一阵激动,吼得店里所有人都往他们这边看。
  江欲晚又踢了他一脚说:“还想不想要完成使命了?吼这么大声你他妈想干嘛?”
  “想想想,嘿嘿,我就是激动,我就是想说大哥不会怪你的,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没人会怪你的,我们都他妈特别感激你,真的!”徐疤眨巴了一下眼睛,特别真诚地看着江欲晚。
  “我知道了,我不乱想。”江欲晚将剩余的奶茶喝了,亲自把徐疤送上了地铁站然后慢悠悠的回了住处。
  虽然嘴上说了不乱想,但还是没有办法不乱想,毕竟这又不是什么一下子就可以过去的事情,至少对于他来说不是。
  他没有办法让这件事就这么淡去,也做不到,但应该怎么做才可以弥补或者说让自己心里好受他也不知道。
  虽然经常打架,但是这还没有混到可以随便出手伤人以致于进去蹲牢的地步,前所未有的慌张早就过了,但是心里的那份不安、愧疚和愤怒,怎么也不能完全消失。
  江欲晚找了一张好看的信笺纸坐到书桌边,却怎么也下不了笔。他按了按额头,盯着空白的纸看了半天,才终于写下了一句话。
  “我有好好学习。”
  心有千言万语,但不知道如何开始,更不知道从何说起。也许就这几个字可能就够了吧。
  江欲晚折好了纸放在一个信封里面,拿出手机看了看,翻到了周暮发的动态。
  一张仙人掌的照片,配文:保重。
  江欲晚点了个赞,评论了一句:“好的”,然后又戳出了周暮的对话框。
  第27章
  电梯升至三楼,走出电梯就能够看到某某教育培训学校,大大的海报贴在玻璃门上,推门进去是宽敞的前台,前台坐着几个西装革履、面带浅浅妆容的年轻女生。
  斜对面放了一个大柜子,里面有很多玩偶和文具,是给小孩子们的奖品,柜子再上一层是机构获得的各种荣誉勋章。几张桌子摆在柜子边,桌子上是艳丽的塑料假花,凳子是很普通的原木凳。
  往里走,一间挨着一间的教室,紧凑,密集;但教室里面宽敞整洁,安有空调和多媒体装置,有几间教室的投影仪没有收起来,映在黑板上,强而刺眼的光让人有些受不了。
  两排教室转个弯,有一间宽敞的会议室,说是会议室,也只是很多张教桌拼排起来铺了一张红色的桌毯,但有黑色的转椅,密密麻麻安置在长桌旁边,投影仪上显示着ppt封面,一个衣着华贵的微胖女人站在讲台上检查着装备和接下来要讲的文件。
  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连续一周。周暮屁股都要坐出痔疮了。
  每天面对着不同领导大同小异的讲说培训,枯燥乏味,周暮只身在一群陌生人中间,一天几乎不超过三句话,觉得疲倦。
  来参加培训的十几个人,有在校生有毕业一两年的,每个人脸上都是恍惚神情,面露倦色。吃饭休息的空挡都在念叨这是洗脑无限循环曲,人生太难!
  周暮笑笑,觉得不管是去哪里,肯定都得事先接受这样的“洗脑”吧,先将公司的文化理念根植进你的大脑,让你认同接受,以便在以后的工作中更好地为公司出力。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有实现你人生价值的意义吧,如果你热爱并且愿意,自然是会更好地卖力、更努力地提升。
  一周的培训结束,周暮仍然觉得恍惚,想了几天他还是没有想通自己是否喜爱这份工作,但身心的疲惫似乎又在不断给出答案,他不想承认,因为承认就意味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喜爱什么样的工作,或者说好听一点,是适合怎么样的工作。
  被无尽的迷茫包裹着,周暮觉得自己像是行尸走肉,提不起精神,更没有丁点想和人交流的欲望,也许连和自己交流都快要放弃了。
  以至于看到小马仔和江欲晚给自己发的消息每天都不想回,但又逼着自己做个正常交流的人,嗯嗯哦哦的敷衍几句,他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语言功能好像快要丧失了一般,完全说不出什么话来。
  公司安排的宾馆房间住了一周似乎有感情了,看着有点破旧的墙壁,时灵时不灵的空调,完全打不开的电视,卫生间已经擦不干净的镜子......周暮竟然觉得有一丝不舍。
  他站在模模糊糊的镜子前面,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提着行李走出了房间。
  培训期的选拔也算是通过了,但公司还得进行分配。
  最后会分配到哪个小县城呢,周暮倚在大巴车靠椅上,望着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不断后退的景物,将一切都模糊开了,雨滴砸在玻璃窗上又迅速滑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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