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夏清禾顿了下，开口：“你怎么还不出去？”
  裴骏杰皱眉：“我在这儿看着你。”
  “没站稳摔倒怎么办。”
  听见这话，夏清禾一脸欲言难止的模样。
  裴骏杰倒是看出了什么，说话：“不是什么都见过了，害羞什么？”
  夏清禾一下脸红到脖子根，沉默好半晌，才说：“你站这儿看着，我尿不出来。”
  “我上厕所不喜欢被人看，你出去，把门也关上。”
  裴骏杰不说话，和他僵持好一会儿，无奈地吐出两个字：“好吧。”
  “你有需要随时叫我。”
  又补充完一句提醒，裴骏杰这才出了厕所。
  他按夏清禾所说，关上了厕所门。
  “咔嚓。”
  听见门合上的声音，夏清禾瞬间心下松了口气。
  他感觉膀胱已经到了爆炸边缘，好在穿的是方便脱穿的运动裤。
  夏清禾迅速扒下裤子，释放。
  一阵水声后，夏清禾舒服地叹了口气，他左手按住拐杖，重新拉好裤子。
  “咚咚。”
  敲门声适时响起。
  裴骏杰的声音传了进来：“夏清禾，好了吗？”
  “马上！”
  听见裴骏杰的声音，夏清禾有些着急，弯腰去开厕所冲水的开关。
  “哗啦啦……”
  水声响起，裴骏杰也直接开门进来了。
  夏清禾被吓了一跳，瞳孔瞪大，往后退了两步。
  “小心。”裴骏杰赶忙将他扶了下。
  “你怎么突然进来，也不和我打声招呼。”夏清禾责问。
  “我听见声音，以为你应该已经上完了，”裴骏杰顿了下，似乎在想怎么解释比较好，“抱歉，我怕你在厕所摔跤。”
  夏清禾耳朵又红了。
  这次变红，完全是因为尴尬。
  他慌忙别过头，命令：“你快把水关一下。”
  “我也没怪你，”夏清禾说话，“我只是想，冲完水再叫你比较好。”
  尽管夏清禾现在身体多有不便，他还是想在上厕所这件事情上，维持些体面。
  裴骏杰关了开关，水声停止。
  他转头去看夏清禾，说话：“我抱你回去。”
  “等等，”夏清禾立刻拒绝，“我想，先去洗个手。”
  说完，夏清禾又补充道：“不用你抱，我自己走。”
  裴骏杰抿唇，黝黑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吐了个“好”字出来。
  卫生间的门仅供一人通行。
  盥洗池在卫生间外面。
  裴骏杰实在放心不下，在夏清禾身后用两只手虚掩着，这样护着他往前走。
  很像带着个牙牙学语，正学走路的小孩儿。
  夏清禾无奈，觉得裴骏杰保护得过了头。
  裴骏杰却坚持，这是他最后的让步，他和毕芳保证过，明天要将一个完好无损的夏清禾还回去。
  裴骏杰拿出了他妈说事儿，夏清禾也懒得计较。
  只得答应。
  “哗啦啦。”
  盥洗池的水声响起，夏清禾认真地打了洗手液，洗干净手缝隙里的每一处。
  裴骏杰耐心等着，没有催他。
  “好了。”
  夏清禾冲完泡沫，关了水。
  裴骏杰扯了两张纸巾过去，说：“擦擦吧。”
  夏清禾没有拒绝，接过后把手擦干。
  裴骏杰帮忙，把擦完的纸巾迅速地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
  回来后，他还是坚持说道：“我抱你去床上。”
  这次，他没等夏清禾回应，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不给夏清禾拒绝的余地。
  慌张间，夏清禾只得把手上的拐杖拿好，尽量不让它妨碍裴骏杰的视线。
  裴骏杰的动作很快，三两下大跨步便将人抱回到主屋的床上。
  他从夏清禾手里拿过拐杖，说话：“我帮你放床边。”
  夏清禾懵懵地哦了声，把目光看向裴骏杰。
  裴骏杰把拐杖放好，又提醒：“你今晚还是不要自己拿着用，有事随时叫我。”
  夏清禾难得安静，说：“好。”
  裴骏杰松了口气，看向夏清禾的眼神温柔几分，虽然并不明显。
  窗外的雨还在下，但似乎没有之前下得那么大。
  没有了雷声，只剩下雨滴噼里啪啦落下的声音，倒是十分安眠的白噪音。
  “困的话就先睡吧，”裴骏杰开口，“我要出门一下，几分钟后回来。”
  夏清禾疑惑，皱了皱眉。
  这个点了，裴骏杰出门……要去哪里？
  他嘴巴微张，想要询问一番，但临到把话说出口前，又顿住了。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立场去问裴骏杰这句话。
  前男友、普通朋友或者是陌生人，好像都不合适……
  最后，他只有憋了个“好”字出来。
  裴骏杰见他应声，冲他点点头，便默不作声地出了门。
  “砰。”
  关门声传到夏清禾耳里，让他思绪更加烦躁。
  他没那么快犯困，也不是个早睡的人。
  这段时间睡眠质量好，纯粹是安眠药的作用。
  他到裴骏杰这里来得突然，今晚，他也没法吃药，指不定没了药物作用，会失眠。
  夏清禾百无聊赖，索性躺在床上刷视频。
  每个视频播放不到五秒，他便有些看不下去，往上划拉走看下一个。
  他眼睛看着画面，脑子里却一直有个念头在不断晃悠着，在想裴骏杰去哪儿了，去干什么？
  他好像……心里不自觉就在担心裴骏杰。
  这样的认知让夏清禾烦上加烦，他甚至有些生气。
  明明他已经做好决定，让裴骏杰从他生命里离开。
  为什么裴骏杰还是能轻而易举，又在他心里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
  夏清禾不明白。
  感情这种事情太复杂，有时候真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
  深陷迷宫中的人，往往眼睛被蒙上一层纱，找不到出口，不断地做选择，也只能安慰自己，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除此以外，好像也别无他法。
  夏清禾出神间，大门又响了。
  一阵钥匙的开锁声后，裴骏杰拿着个类似折叠椅的凳子进门。
  夏清禾目光被吸引，待裴骏杰走进才看清，是个坐便椅。
  药店里最经典的款式，蓝色的马桶圈，钢管的椅子结构，两边有塑料板子做的两个小扶手架。
  裴骏杰将其打开，摊开放在主屋还有的空位处。
  他转头看向夏清禾，说话：“是楼下一对夫妻的，妻子去年生小孩住院，买了这个椅子，我找他们借过来了。”
  “待会儿我擦擦，用酒精消消毒。”
  “如果你再要上厕所，也能方便一些。”
  夏清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来，裴骏杰出门是为了找邻居借这把椅子。
  是为了他上厕所方便。
  自己明明过来是想照顾下生病没好完的裴骏杰，但一时间，好像给他带来更多麻烦。
  发生争吵不说，还得分心思照顾自己。
  他真的……很像个无用还矫情的累赘。
  想到这里，夏清禾情绪很低地嗯了声。
  说完后，夏清禾又觉得，裴骏杰这么细致入微地帮他考虑，他这种反应，很容易让人误会。
  于是他又接着道：“谢谢，裴骏杰，你考虑得很周到。”
  裴骏杰眼神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顿了下，说了句“没事”，便转头去卫生间拿抹布。
  夏清禾被裴骏杰这一眼看得躁得慌，他脸微微发烫，深呼吸一口气缓解心情，但又觉得，这样直接把感谢对裴骏杰说出来，好像也不赖。
  裴骏杰动作很快，拿来抹布快速把凳子里外角落擦洗了一遍，尤其是马桶坐垫的位置，他甚至用了消毒水擦洗。
  做完这些，裴骏杰又拿来酒精，喷在马桶椅子上，没有擦拭，把椅子折叠收起，搭在一旁等待晾干。
  裴骏杰把抹布拿回卫生间挂好，回来后，对夏清禾说：“你要上厕所随时叫我。”
  “不要不好意思。”
  “哦，好。”夏清禾回了声，多余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裴骏杰倒是及时再开口，询问：“肚子饿吗？想再吃点东西的话，可以给你煮面。”
  “不用了。”夏清禾拒绝。
  他晚上和陈慕诗聚餐，已经吃得够多。
  何况，他也不想在裴骏杰家因为吃喝太多，总跑厕所。
  “好，”裴骏杰顿了下，继续道，“那现在睡觉？”
  夏清禾没多少说话的兴致，点点头，就在床上躺下了。
  床单和薄被都有股淡淡的皂香味，夏清禾一闭眼就能闻到，他忍不住把呼吸调整得慢了些，陷入到舒适的状态。
  裴骏杰却突然想起来什么，去进门的玄关处，拿来了搁置在鞋柜上的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