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他这也是在边缘试探，对成功没报多大希望。
  但如果能成功借来手机，那是再好不过。
  听见夏清禾的话，小婉迟疑片刻，露出为难神色：“这件事其实不该告诉您。”
  “我偷偷给您说，我们每次过来工作都要上交所有电子设备，会有专人检查。”
  夏清禾恍然大悟，沉默半晌，再次开口：“那我可以给你一个号码，打通后，你帮我带几句话吗？”
  “这……”小婉露出为难神色，“夏先生，不是我不帮您。”
  “我们签了合同，如果做了这事被发现，会丢工作。”
  话说到这个地步，夏清禾也只好作罢。
  他也没想到，毕芳为了防止他联系裴骏杰，能做到如此地步。
  “哗啦啦。”
  突然刮来一阵风，头顶树叶投下的光斑晃动。
  不少树叶被吹得落下，几片落在了夏清禾和小婉的面前。
  炎炎夏日，连落叶都是绿色且富有生机的。
  “夏先生，起风了，我扶你回去。”
  小婉的说话声打断夏清禾的思考，他转头，回了句“嗯”。
  回到病房，小婉讲他扶上床后，确认夏清禾没有其他需求，做了告别。
  需要输的液在每天早上全部输完。
  现在是下午四点，距离天黑还有不少时间。
  夏清禾一般这时候没什么事干，会看会儿书或者拿着ipad画画。
  ipad是断网的，这里更不可能有无线网给他连。
  毕芳知道他无聊，叫人下了不少电影和剧给他打发时间。
  夏清禾打开ipad里的procreate绘图软件，新建了一张空白画布。
  他拿着苹果笔选了默认的6b铅笔，放空大脑写写画画。
  画画是他一直喜欢的事。
  在画画的时候，夏清禾能完全投入创作，忘记所有的不愉快。
  “沙沙。”
  又一阵风吹过，落叶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明显。
  天莫名其妙阴了下来，病房里没开灯。
  夏清禾睡的位置距离窗户有一段距离，他的一半身子被完全包裹在了黑暗里。
  感觉到了眼睛酸涩，夏清禾抬眼看了窗外。
  绘图软件上多了一张熟悉的人脸。
  是裴骏杰。
  夏清禾只画了裴骏杰的上半身，裴骏杰没穿衣服，精瘦的上半身还有些许水珠，头发也是湿的，他右手食指中指处拿着一只烟。
  是那次他和裴骏杰吵完架，淋完雨，裴骏杰拉他回他租房，他冲澡出来后看见的一幕。
  阵雨烦闷的阴天，橘色火星是黑暗里唯一的光源。
  这幅画面久久留存在夏清禾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总觉得这样的裴骏杰，格外有性张力，像老旧文艺片里颓丧的男主角。
  夏清禾想凸显橘黄色火星，缓缓地用铅笔排线的方法，压暗四周。
  电子绘画有很多能取巧的办法，比如选择色粉笔刷整体压暗环境，再选用排线笔刷刷上两笔，就能够直接达到夏清禾脑海里想要的最终效果。
  但他并没有选择这样做，而是选择最笨拙最原始的纸本绘画的流程，一根根线条刷刷地排着。
  夏清禾很清楚他想要什么。
  他要的不是绘画完最后的成品图，而是通过画画的方式和过程去疏解焦虑。
  他太想裴骏杰了……
  “砰。”
  突然的开门声响起，声音不大，似乎是开门的人有意控制了音量。
  这样的动静没能让全神贯注画画的夏清禾分心。
  环境的暗色他已经画完，夏清禾在色环里取了橘色，更改图层混合模式，打了层淡淡的光晕，罩在画面那只烟的周围，同时，在烟头燃烧的光源处，用实色画笔点上了一抹亮橘色。
  完成。
  “清禾，你还是忘不了他。”
  没等夏清禾静下心来欣赏，猝不及防的男声在他耳边响起。
  夏清禾变了脸色，下意识锁屏ipad，藏住刚刚的画作。
  他抬眼去看，发现来人是梁郁，松了口气……
  第73章 我帮你
  夏清禾没给梁郁好脸色。
  他绷着一张脸，移回视线，不去接梁郁的话，只说了句“你来了”。
  语气平淡，任谁都能听出夏清禾话语里不想和梁郁聊天的欲望。
  梁郁不吃这一套，难得有些怒气挂在了脸上：“夏清禾，你至于这样吗？！”
  夏清禾薄唇微抿，胸口因为呼吸变快起伏得更为明显。
  他并没第一时间回复，而是等了几十秒，冷漠而疏离地说了句：“你走吧。”
  “我现在很好。”
  说完话，夏清禾没去看梁郁，反倒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抱着ipad利落在床上躺下，把被子盖上，背朝着梁郁面对的方向，蜷起身子。
  安静，长达不知道过了几分钟的安静。
  久到那片遮住太阳的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走，盛夏有些热烈的阳光又漫了进来。
  梁郁再次出声：“夏清禾，前面几次来，你都是这样……”
  “好，我可以理解，你需要时间缓冲和接受。”
  “这件事就算我不告诉你父母，他们也总有一天会知道，同性恋是小众的恋爱群体没错，但是再小众，也不能因为一段恋爱……说去变性就去变性。”
  “明明你不是跨性别者，这样的选择不是出自你本心，而是畸形的恋爱产生的畸形想法，甚至已经影响到你想要摧残自身了，你们分开，才是对双方最正确的选择。”
  “夏清禾，你能明白我说的吗？”
  梁郁苦口婆心，对着夏清禾说了一大段话。
  夏清禾却听得手脚冰凉，他抱着ipad的手有些颤抖，死死捏紧手里的平板，像在和什么做对抗一般。
  最后，他强行让自己深呼吸，说话：“我知道，我明白。”
  “我错了。”
  三个敷衍的词落下，他又没理会梁郁了，甚至还把头往被子里埋了埋，故意把两只耳朵遮住些许，不想听梁郁讲话。。
  梁郁看见了他的动作，怒火更盛：“夏清禾，今天你不和我好好说话，我就不走了。”
  说完，梁郁也不管夏清禾，去拖了个椅子，直接落座在夏清禾病床左侧。
  他的这番动作似乎并没引起夏清禾的反应。
  夏清禾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蜷在被子里，不让梁郁看见他的脸。
  又一段沉默的时间过去。
  梁郁继续开口说话：“病房里还有张陪护床，我今晚睡这里。”
  夏清禾不语。
  甚至发出轻微的呼吸声，不知道是假睡还是真睡着了。
  梁郁见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叹了口气：“既然那么想联系裴骏杰。”
  “我帮你。”
  果不其然，在听见“裴骏杰”名字时，夏清禾放在被子外的手，动了两下。
  “我这里有手机，能直接打给他。”
  “夏清禾，你要用吗？”
  夏清禾露出头，疑惑的目光和梁郁的眼眸对上，眼里全是不信任。
  他不知道梁郁突然唱的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在没经过他的允许，把他要做手术这件事直接告诉给毕芳，在夏清禾看来，已经是很大的背叛了。
  甚至严重到，梁郁在他这里没有丝毫信誉可言。
  梁郁似乎并没有要解释的想法，把手机拿出来摊在手里。
  “喏。”
  夏清禾并没第一时间接过，迟疑片刻，开口：“为什么？”
  既然梁郁不主动说，那他主动问。
  “夏清禾，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爸妈站一队，成心要拆开你和裴骏杰。”
  梁郁微抿着唇，说话：“或者说，你知道我对你还有感情，觉得我是抱着拆散你和裴骏杰后，就能顺理成章和你重新在一起的想法，去戳穿的这件事。”
  夏清禾沉默半晌，说：“……没有。”
  梁郁看着夏清禾紧咬下唇的样子，就知道他没说实话。
  “夏清禾，我不是这种人，”梁郁继续解释，他也不管夏清禾听不听得进去，“这种事，我之前不屑做，现在也不会去做。”
  “如果联系裴骏杰能让你开心的话，帮你这个忙也无妨。”
  梁郁把拿着的手机举了举：“要打个电话吗？”
  夏清禾还是没有动作，放在被子一侧的手不自觉捏紧，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梁郁。
  见夏清禾没有反应，梁郁抬手看了眼手表：“现在四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到五点。”
  “你妈妈应该快要过来了。”
  “手机，给我。”夏清禾不再犹豫，说完直接从梁郁手里夺过了手机。
  梁郁并没生气，脸上反而有了点淡淡的笑意。
  他看向夏清禾的眼神温和下来，提醒：“手势密码还是之前的。”
  在h市被人控制的时候，他和夏清禾的手机都被人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