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夏清禾一时晃神，却是下意识地往另一边的陈慕诗靠了靠，想要逃避这份不妙的“心动”。
裴骏杰似乎感受到了夏清禾的动作，侧头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夏清禾没敢去和他对视，拿着倒好的茶水喝了两口。
好在此时陈慕诗出声：“你们看看还想吃什么？我们差不多点好了。”
裴骏杰接过菜单，在上面用笔勾选几道，侧过身子压低声音和夏清禾讲话：“点了你最爱吃的牛舌和扇贝，饮料还是花生奶，看看还用不用加？”
夏清禾快速扫两眼，只提示了一句：“花生奶要冰的。”
裴骏杰却是憋着眉，把声音又降低些：“你身体没事？”
夏清禾身子一僵，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很快给出理由：“热。”
裴骏杰点头，也不在这事上多做纠缠，叫来服务员说了注意事项，把菜单递了过去。
刚刚由于点菜，夏清禾无可避免地和裴骏杰靠近了些，甚至因为要看菜单，头都紧挨在一块儿。
陈慕诗调侃：“你俩这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一对。”
“裴骏杰，你还是多关心关心梦……”
说到这里，她声音逐渐小了下来，有些惶恐且不好意思地往黄梦菲那里看了一眼。
显而易见，陈慕诗心直口快的性格，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黄梦菲已经和裴骏杰分手了。
夏清禾心里暗骂，这小妮子说他俩也就算了，偏偏把自己也捎带上，生怕这顿饭不够尴尬。
不出意外，陈慕诗话一说完就冷场，没人敢接话也不知道怎么接。
还是黄梦菲过了快几十秒反应过来，笑了两声：“没事，我俩现在还是好朋友嘛，骏杰也很照顾我。”
这种顾场面的话虽然客套但实用，众人顺着黄梦菲递出的台阶多说几句，这个话题也就被跳了过去。
夏清禾听见黄梦菲对裴骏杰的称呼，心里却是暗自啧了声。
菜很快上齐，“滋滋”的声响伴随着烤肉诱人的香味，若有若无的白色烟雾顺腾而上。
夏天在屋里吃日式烤肉，着实有些熬人。
夏清禾被热出了一身汗，拿着刚刚裴骏杰帮忙点的冰花生奶又灌了几口。
其他几人也是吃得大汗淋漓，陈慕诗还点了这家店招牌清酒，此时已经有些微醺，脸上泛起两块酡红。
但吃着吃着氛围变好，大家话不免也就变多了些。
陈慕诗惋惜地拉着黄梦菲的手：“毕业以后梦菲你就回c市了，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
“我是回去工作，又不是永远不会来a市了，”黄梦菲有些好笑，“有空的话，我来a市找你们玩。”
“说起来，我们这里，只有裴骏杰和夏清禾是c市的吧？”话说到这儿，陈慕诗把目光转向两人，“你们可得好好照顾梦菲，本来就是老乡，以后回去了多找她玩。”
夏清禾：……
他放下筷子，礼貌而生疏道：“我爸妈在a市给我买了房，以后不常回去。”
这顿饭吃得真是倒胃口，主要是还有陈慕诗这个啥都不知道的人瞎搅合。
明眼人都听得出夏清禾话语中的拒绝之意，但陈慕诗偏和他对着杠：“过年你总要回去，那时候也可以约着一起吃饭嘛。”
夏清禾没好气地放下筷子，没有正面回答陈慕诗，只是说：“饱了，店里热，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他也没等在场几人反应，往店门口的方向走去。
出来后，凉风一吹，夏清禾也冷静下来。
他跟陈慕诗置什么气，不过，夏清禾还是感到后悔，今晚的这顿饭，还是应该拒绝。
平白无故受了恶心，也顾不上这家店的烤肉到底好不好吃。
刚刚没吃几口，光是气都被气饱了。
夏清禾叹了一口气，走近一旁便利店买了包烟。
他不常抽，但是心烦意乱时会想要点上一根，今天走得匆忙，火机和烟都没拿。
烤肉店门口是一条人工河，到了晚上，沿河的灯光一开，五颜六色炫丽的霓虹下，看起来十分热闹。
夏清禾倚靠在河边的栏杆上，点了烟。
尼古丁混杂烟雾的味道让他安定不少，烟头形成的火星明明灭灭。
突然间，他的身旁却是多了一个人。
“不是早就和你说过，烟少抽吗？”
夏清禾看不清楚裴骏杰的脸，但他没好气撇撇嘴，骂了句：“事儿逼。”
“说的好像你自己不抽一样。”
他压根不理会裴骏杰，继续抽着手里的烟。
裴骏杰没有离开，而是在他身边陪着。
“喂，”夏清禾烟抽了大半，冲裴骏杰问道，“不继续陪你小女友吃烤肉了，出来找我干嘛？”
裴骏杰却是纠正：“是前女友。”
“纠结这个有意义吗？”夏清禾神色很淡，去看裴骏杰。
“有，”裴骏杰回看夏清禾，“夏清禾，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夜里，一阵晚风忽地吹了过来，河堤上的树被吹得沙沙作响，几片叶子吹落下来，落在夏清禾的脚边。
他一时愣神，眼里多了些慌乱。
“喂，来一根吗？”
夏清禾觉得不妙，快速移开和裴骏杰对视的视线，另一只没拿烟的手把火机和烟盒递到裴骏杰面前。
裴骏杰眼神闪烁。
“既然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今天还要来学校？”
“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到吗？”
夏清禾每次听见裴骏杰这样和他说话就来气。
“裴骏杰，造成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不是你吗？”
“是你大半夜要来找我，淋着雨可怜地上门，说什么试试看的浑话和我做，第二天又一声不吭拍拍屁股走人。”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我？”
第5章 无赖
夏清禾语气激烈，说起裴骏杰一点都不客气。
裴骏杰只是沉默，一声不吭像个闷葫芦。
又来了，夏清禾深知裴骏杰的脾气，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不说了。”夏清禾懒得和裴骏杰废话，拿出手机给陈慕诗发了个消息，就准备要走。
裴骏杰突然有了动作，夏清禾在慌乱中被他拉住，再然后，裴骏杰抢走了他手上半只没抽完的烟。
“我抽这个就行。”
火星明灭，裴骏杰吐出的烟雾熏在夏清禾脸上，和他刚刚吐出没散尽的烟雾交缠在一起。
有些暧昧。
夏清禾撇嘴，煞风景地说道：“……真不嫌恶心。”
由于昨天下雨，空气里依旧有些潮湿的咸味，特别是临近河边，但夏清禾一点儿都闻不到，他鼻翼间满是裴骏杰的味道和十分浓郁的烟味。
裴骏杰的嘴唇靠得离他很近，没有要开口回应他这句话的意思。
他拿着烟又深吸了两口，这才在一旁垃圾桶上面的烟灰盒里按灭，然后转头，定定看着夏清禾。
“对不起。”
裴骏杰嗓音低沉，低沉到夏清禾以为是突然出现的幻觉。
“我……”
夏清禾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脑袋里复杂的思绪又弄得不知道怎么说。
裴骏杰为什么要给他道歉？
是真心还是另有所图？
“我送你回家。”
裴骏杰再次开口，语气不容置喙。
他又去拉夏清禾的手，十分不避讳外人地牵着，像情侣一样。
夏清禾浑浑噩噩，就这样任由裴骏杰领着，打车到了他家楼下。
这时，裴骏杰却停了下来，松开了夏清禾的手。
夏清禾满脸疑惑，看向裴骏杰。
裴骏杰迟疑片刻，说：“今晚你好好休息。”
夜色正浓，楼栋下只站了夏清禾和裴骏杰两人，一片树叶被风吹下，落在了夏清禾的脚边。
夏清禾没有离开的打算，不客气地回怼裴骏杰：“裴骏杰，这时候你装什么绅士呢？”
“不是说特意为了我过来的吗？那你得送我到家。”
夏清禾双手揣在裤兜里，等待裴骏杰回答。
他所住的小区绿化很好，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和灌木丛一起，形成大小不一的黑色阴影。
蝉鸣就从各处的阴影环绕发出，在潮湿炎热的夏夜里，十分扰人。
不知道是不是夏清禾的错觉，他好像听见裴骏杰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藏在蝉鸣里，有些不真切。
“走吧。”
裴骏杰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便往楼栋里走去，替夏清禾按了上行的电梯。
夏清禾跟在他身后，脸上的表情柔和许多。
电梯里，两人都没说话。
夏清禾住在十五楼，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到达目标楼层，电梯“嗡嗡”的声音在这一片寂静里显得尤其刺耳。
夏清禾垂在裴骏杰一侧的右手拇指微动，捏紧成拳又飞快松开，最后小心翼翼一点点往裴骏杰的方向靠近，握上了裴骏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