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顾琅言揉了揉眼睛,“失眠了吗?”
他声音很低,在夜色中平添了几分磁性。
“嗯,有点失眠。”陆祺点了点头,当然他失眠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顾琅言在身边,耳边是他的呼吸声,稍微靠近了些还能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这对一个天生的男同来说太煎熬了。
陆祺有点羡慕付炀他们几人的好睡眠,刚才路过侧卧时,陈知行和梁塘没关门,他们两个睡得东倒西歪,腿脚缠在一起,姿势极其不雅,但他们两人都没有察觉,反而睡得很香,甚至呼噜声一个比一个震耳欲聋。
陆祺顺手就把门关上了。
“按理来说你喝了酒应该更助眠才对。”顾琅言也觉得有些奇怪。
酒精助眠,但你让我失眠啊!陆祺在心底疯狂咆哮,表面却淡如止水。
顾琅言捏着下巴沉思,陆祺怕他自己琢磨出什么不对劲,飞快地转移话题:“你呢,怎么不睡了?”
“一睁眼发现你不在,出来找你。”顾琅言笑了笑。
“有什么好找的,我还能丢了不成。”
顾琅言没说话,只是笑着看他。
陆祺被他含着笑的眼睛盯得很不自在,主动闪避他的目光。
“想不想出去走走。”
陆祺的脑袋“嗖”地一下扭过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什么?”
“出去走走,”顾琅言重复道:“再把小白带上,我看他就是太闲了才会拆家。”
“……它都困成这样了你还折腾它?”陆祺表示谴责。
顾琅言则是轻哼一声,笑容阴测测的:“你还心疼上它了,它折腾我的时候也不见你心疼我。”
陆祺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心想那能一样吗,小狗做什么都值得被原谅。
“走不走,反正它在这儿也睡不着。”
*
小区里只有几盏微弱的路灯,前几天下的雪还堆积在一旁,路面湿滑湿滑的,陆祺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忐忑。
小白似乎是嗅到了自由的味道,一见风就亢奋起来,小跑着想扑到雪地里撒欢儿。
“小白,不可以。”顾琅言沉声阻挠:“前几天刚洗完澡。”
说着他攥紧了手里的牵引绳,硬生生把小白又拽了回来。
小白的尾巴立刻垂了下去,耳朵也耷拉着,看起来有点失落。
他们沿着小区的花园散步,松树的枝干上盖满了细雪,小白围着树打圈转,似乎是想爬上去。
顾琅言嘲讽地笑了笑,指着小白说:“看它一脸蠢样。”
陆祺心生不满,冷冷扫了他一眼,“狗随主人。”
“……”
凌晨没什么风,整个小区只有他们两个和一只狗游荡着。顾琅言余光注意到陆祺的耳朵尖冻得通红,动作相当熟练地帮他把羽绒服的帽子扣在头上,陆祺眼前黑了一瞬,他调整了一下帽子:“吓我一跳。”
小白站起身前爪在树干上抓个不停,陆祺莫名在一只狗的脸上看出了焦急。
“它这是怎么了?”
不愧是小白的主人,顾琅言一眼就读懂了小白在想什么:“它想让上面的雪掉下来,蠢狗。”
陆祺顺着方向看去,松树都被染成了银白色,随着小白的动作,树干上的雪在空中飘落。
“它想玩就让它玩呗。”
陆祺抬脚在树干上踹了一脚,大片大片的雪花簌簌而落,眼前是白茫茫的,陆祺的头顶都挂着雪花,他伸手挥了挥,对顾琅言说:“你也来啊!”
顾琅言一阵怔忡,有一片厚重的雪花掉在他的睫毛上,像是一场只为他而降的大雪,他眨了眨眼睛,顷刻间雪花融化成水滴。
他走上前,走进纷飞的雪幕。
【作者有话说】
在一起倒计时!
这么一看顾琅言还是挺不当人的,为了跟老婆睡在一起把好兄弟赶去睡沙发,为了跟老婆下楼遛遛,把困成狗的小白拉出门玩
第31章 一起考江大一起去看海
天暗着,路灯忽明忽亮,一只白色的萨摩耶兴奋地跑来跑去,咬着尾巴转圈圈,时不时发出细碎的叫声。
陆祺的情绪也被这只快乐小狗调动起来了,虽然陆祺知道这样很幼稚,但还是没忍住和小白玩了起来,顾琅言虽然不懂这一人一狗在兴奋什么,但他看到陆祺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心中一动,既柔软又酸胀。
顾琅言伸手拍了拍陆祺羽绒服帽子上的雪,手上冰凉湿润。
陆祺长相柔和,笑起来更加明媚,让人看了恨不得想把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递到他面前,只为搏“美人”一笑。
陆祺被顾琅言盯得浑身不自在,他甩了甩手上的雪水,窘迫地说:“你老看我看什么?”
顾琅言回神,忽然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但一直没做?”
陆祺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但还是认真想了想,歪头道:“想去看海,算吗?”
绵城地形崎岖背靠高山,江云地处平原,陆祺和无数个内陆人一样对大海充满好奇,似乎从遥远的大海传来呼唤,吸引着陆祺走向神秘广阔无垠的浩瀚天地。
那是陆祺隔着手机屏幕最向往的地方,蔚蓝的天空下是看不到头的海岸线,海水拍打着礁石发出清脆的响声,海鸥在水面上停落,沙滩在阳光下波光闪闪……
“我还没见过海呢,想在海边看日出,然后一边吹海风一边散步。”
说完这些陆祺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抬眼看了看顾琅言,小声说:“有点幼稚吧。”
“不幼稚,”顾琅言说:“等上了大学,我们一起去看海。”
陆祺眨了眨眼睛,眼前倏地变得模糊,顾琅言在月光下雾蒙蒙的,陆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身形。
“好。”陆祺说。
顾琅言弯下腰凑近陆祺,用指腹在他眼睛上蹭了一下。
那一瞬间眼皮像是过了电一样,电流蔓延至全身,心脏都酥酥麻麻的。
陆祺的眼前又清晰明亮了起来。他一抬眼就是顾琅言清冷俊俏的五官,距离近到他只要踮起脚就能亲到顾琅言的嘴唇上。
陆祺咬着嘴唇,淡淡的疼痛刺激着他的大脑。
大脑都是空白的,他根本没来得及思考顾琅言为什么离自己这么近,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摸自己的眼睛。
“你眼睛上有雪花。”顾琅言柔声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
陆祺松了口气,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失落。
他刚才竟然有那么一瞬间以为顾琅言要亲上来,陆祺不由得在心里一阵苦笑,嘲讽自己的异想天开。
“那我们说好了,一起考江大。”
顾琅言的声音将陆祺从深渊中拖拽了出来,陆祺拧眉,思考起话题怎么转到这方面来了。
“然后一起去看海。”
他说,他们一起考江大,然后一起去看海。
陆祺呼吸紊乱了几秒钟,他定定望着顾琅言,似乎只要看着他的眼睛就能从他的瞳孔中拼凑出他话语的真实性。
他的眼睛漆黑,但却明亮,不带一丝一毫的戏谑和逗弄,眼神坚定,甚至带着微不可察的紧张。
陆祺收回目光,垂着头看小白在撅着屁股刨树根,掀唇一笑:“嗯,那说好了。”
月光和冬风是他们的见证,他们于一个普通的凌晨达成约定。
回去的路上陆祺一直在想,曾经他下定决心考江大是为了实现周月萍的愿望,但现在他只是纯粹的为了自己,为了能离顾琅言更近一点,就好像再靠近一点点就能触碰到他心里最柔软的角落。
*
二月的最后一天,一中在礼堂举办了百日誓师大会。
礼堂内悬挂着巨大的红色横幅,上面写着:“拼一载春秋,博一生无悔。”
在到礼堂之前大多数人都在埋怨学校组织些没用的活动浪费时间,眼看着离高考越来越近,所有人都争分夺秒了起来,陆祺也包括在内。
路上陆祺看到有人拿着一个便携背诵本,边走边背,甚至有人带上了练习册准备在礼堂里听又臭又长的演讲时做,陆祺被他们带动着也有点烦躁。
有一种别人比自己多学习了几个小时的紧张感,以及对此无能为力的崩溃。
在出发去礼堂之前,八班的同学正在上拖堂的数学课,黑板上一大半是数学老师的绘图,另一半是凌乱的粉笔字,那道大题还没讲完,马主任就背着手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哐哐”敲了几下门,让老师赶紧下课。
同学们唉声叹气地走出教室,谁都不想浪费时间在听演讲上面。
尤其是这次的阵仗颇大,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按照班级所有人坐好,陆祺叹了口气靠在柔软的椅背上。
先是校长讲话,照着稿子洋洋洒洒读了二十来分钟,陆祺闲来无事玩手指,恨不得闭上耳朵。
然后是主任讲话。
见到马主任,大家提起了些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