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季时瑜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剧本，最近网上讨论得如火如荼，他想忽视都很难，就连傅予安都在和他讨论选角的问题。
一部集伦理、悬疑、教育为一体的单元剧，目前已知的编剧和导演都是拿奖拿到手软的传说一般的人物，不出意料选角也都是大牌集聚，毋庸置疑是年度爆款预定。
没想到这部剧被天王星拿下了。
“你的好意我收下了，但我不适合。”季时瑜对自己什么咖位还是心知肚明的，让他在这部剧里和一群大牌搭戏，别说大牌的粉丝了，就连他自己都招架不住。
蒋明铖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接受，居高临下地睥睨他，把剧本扔进他的怀里：“你先看看剧本，这可是我让人为你量身定做的一个角色，非你莫属。”
季时瑜咬了咬嘴唇，不知为何，从蒋明铖口中听到“非你莫属”这四个字时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咚咚咚”地砸在胸膛上，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心脏会砸穿他的错觉。
翻开剧本，他垂眸仔细看完了这一单元的完整故事，越看呼吸越急促，直到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个标点符号上。
良久的沉默。
“怎么样？”蒋明铖邀功道。
这个单元讲得是亲情的故事，一个少年为了年迈的姥姥游走在社会中赚医药费的故事。其中穿插了很多少年的挣扎和感悟，从一个即将走向堕落的少年，变成坚定向阳的少年。
很温暖的故事。
可季时瑜不知为何在看完这个故事之后，脑子里出现的是初次见面时，胆小、胆怯，又瘦又小，眼神中满是好奇的蒋明铖。
季时瑜恍然惊醒，抬起头却垂下眼睫，轻声说：“我演不了。”
他很喜欢这个剧本，但他演不了。
“理由。”蒋明铖如鹰隼般具有压迫感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短短两个字就让季时瑜感受到了他的愤怒。
季时瑜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该怎么说呢，是说自己演技不好，还是说他不想接受蒋明铖给的资源呢。
在蒋明铖的眼里，他们的关系就是这样的纯粹，给一个床伴资源并不是难事。
可他非常清楚地知道，拿到这个资源，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代价就是真正成为蒋明铖的“情人”。
他单方面不想把两个人之间弄得这样复杂，从一起长大的玩伴，变成这种随时会崩塌的关系。
这是季时瑜最后的倔强了。
于是他只能说，“我不想。”
蒋明铖反问：“是你不想演，还是不想接受我给你的资源。”
“都不想。”
临近易感期，得不到omega安抚的alpha脾气会变得很差，如果换成任何一个普通alpha，现在可能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暴涨的信息素了，蒋明铖刚注射.了两针alpha镇定剂，腺体上的针孔还在隐隐作痛，药物被灌进腺体的感觉并不好受，几毫升的液体就足以让整个腺体发胀发酸，像是下一秒就要撕裂。
可蒋明铖却觉得这种感觉有别样的快感，越是疼痛，越是能让他意识到此刻他在做什么，他很享受，尤其是享受季时瑜带给他的痛。
只是不包括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所带来的绞痛。
“季时瑜，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很倒胃口。”蒋明铖的眼神变得愈发阴鸷，语速很慢，“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着我给资源，你到底在清高什么？还是说你这么伟大，愿意让我白上？”
他将手背到身后紧紧攥着，表面看上去似乎没有被这些话激怒，只是单薄的身子晃了晃，似乎只要一阵狂风就能将他吹倒。
“是吗，那真是对不起了。”季时瑜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歉意，有的只是决绝，“如果蒋总觉得我耽误你和别人……我可以随时搬出这里。”
毕竟本来他也不想住进来，都是蒋明铖强迫的。
可……真的是这样吗。
季时瑜很难被自己说服。如果他真的不想住进来，有的是办法反抗到底，只是会闹得不太愉快而已。他选择留在这里，把自己的东西认真摆放在屋里，衣服也熨烫整齐地挂好，也是有片刻将这里当成他和蒋明铖的家。
“你想都别想。”蒋明铖厉声说道。
他扛起季时瑜，一脚踹开最近的一间房门。季时瑜被扔在了床上，余光瞥到床头摆放的那个相框，瞳孔猛地收缩。
蒋明铖察觉到他的视线，偏头看了一眼那个碍眼的东西，用力扣下，“砰”的一声，季时瑜的心脏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思考相框会不会坏掉，就被蒋明铖拖拽进深不见底的漩涡。
一个s级alpha轻而易举就能控制住他，所以他也没想着去反抗什么，只是在蒋明铖说出那些让他感到羞愤的话语时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蒋明铖被打得脸偏向一侧，顶了顶腮帮，尝到血腥的味道，他似乎很满意季时瑜的所作所为，亲昵地捉住他的手，揉了揉他的五指：“力气还挺大，看来还可以继续。”
这一次比以往的每一次都狠，季时瑜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娃娃，浑身都是触目惊心的痕迹。
这还只是临近易感期的s级alpha的威力，他也在很努力压抑着自己想要把人弄坏的邪恶念头。如果易感期真正来临的时候季时瑜在他身边的话……蒋明铖不敢想象会是怎样一副画面。
他被放进浴缸里，水温刚刚好，很舒适。
季时瑜艰难地掀起眼皮，浴室昏黄灯光投射下来的光圈坠落在蒋明铖的身上。
他的右脸上有着明显的巴掌印，正垂眸为季时瑜清洗。脖子上的蛇骨项链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被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季时瑜像是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夏天，他同样是被面前这个人抱着。
只不过与现在不太一样，那时候，他是被蒋明铖从深渊中解救出来。
第23章 乖
莺高的体育课有很多种，学生们可以自行选择。
那是一个燥热的夏天，代表着夏天的蝉鸣声吵得季时瑜耳鸣目眩，但他却在吵闹的声响中听到了自己一发不可收拾的心跳声。
“啪嗒啪嗒”的，杂乱无序，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慌乱之后是无可奈何地妥协。
季时瑜一头扎进泳池里，卷起浪花。
他很喜欢夏天的游泳课，喜欢穿梭在水中畅快的感觉。
周五下午，是莺高自由活动的时间，哪怕是高三生也有片刻的喘息，季时瑜和其他选择在教室埋头学习的学生不同，他选择去游泳馆放松一下。
蒋锦乘不能下水，觉得在一旁看他游泳没什么意思，便没说要跟着。
游泳馆里人很多，他选择了一个人最少的泳池，泳池边坐着几个alpha，特征很明显，alpha一般都是骄傲自大的，他们能非常敏锐地察觉同类的气息。
当季时瑜从他们面前经过的时候，其中一个看起来有些面熟的alpha嗤笑一声，腿插.进水里狠狠一踢，要不是他反应够快，恐怕就被溅了一身水。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直面alpha们的恶意，在蒋锦乘身边的时候还能好点，他独自一人的时候这种恶意会更甚。
莺高的学生非富即贵，大多都是权贵的子女，beta数量很少。如果有权贵生下beta，心狠的恐怕会找个合适的原因将孩子找缘由安乐死，心软的则是会被送到专门的beta学校。
季时瑜没有分给他们眼神，以一个很标准的姿势入水，冰凉的水沿着被他的身体开辟出一条道路，他就在这条道路中尽情挥动自己的手臂。
忽然，小腿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收缩，一阵钻心的痛顺着小腿迅速蔓延，季时瑜下意识想要挣扎靠近泳池边缘找一个支撑，惨白的手好不容易搭在边缘，却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水迅速地钻进胸腔，强势钻进每一个毛孔之中，季时瑜越是咳嗽，就越是呛进大口大口的水，恐惧在一瞬间夺走了他全部的理智，身体不断下沉……只剩细密的气泡浮现在水面上。
这是季时瑜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他甚至感觉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耳边传来爱alpha的大笑声，隐约有几个字眼钻进耳朵里。
——“你看那个beta，好像一只落水狗。”
——“好可怜啊哈哈哈哈。”
——“他不会死在这里吧？”
——“怕什么，死了就死了，一个低贱的beta而已……”
“哗啦——”
包裹着季时瑜的水忽然消失了，他被人放在泳池边，拼命地按压胸腔，直到一口水从嘴里喷了出来，胸腔的挤压感才彻底消失。
我是死了吗……
季时瑜茫然地想。
冰凉的唇贴了上来，季时瑜没有力气睁开眼，酸软的四肢令他产生一种被截肢的感觉，救命般的氧气渡了进来……
我还活着。
季时瑜在这一刻无比确认。
他闻到了很熟悉的淡香，是蒋家佣人在家里常备的洗涤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