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回d市了?”
  “嗯,昨天和吾掠一起回去的。”蒋宜周刚落座,拿起筷子,“晚点让崔姨热给您吃,我昨天尝过了,还跟以前一样好吃。”
  蒋惜文心头一动。
  她当然清楚d市对他们一家意味着什么。是周勤勇短暂任职几年的城市,蒋惜文当时的事业不像后来那么受限,经常出差,所以没有那么强烈的归属感,但那里却是蒋宜周从小孩长成为小少年的“家乡”。
  蒋宜周先解决面前的云吞面,他早上不怎么爱吃面食,捞了一些自己碗里的面条给吾掠,又从吾掠碗里霸占了几个大云吞。
  不像蒋惜文是个小鸟胃,他们俩早上不吃主食不扛饿,所以崔姨准备了一大笼蒸饺、一碟子蛋挞和两大碗鲜虾云吞面,面条汤底特别浓郁,云吞皮薄馅大,蒋宜周一入口就特别满意。
  蒋惜文见两人不分彼此、埋头吃早餐的样子,不禁若有所思。
  饭后,蒋惜文先离开餐厅,去花园里找到崔姨。
  隔着落地窗,只看见两人在聊天,听不清说的什么。
  蒋宜周没怎么放在心上,继续和吾掠分着吃早餐。
  等蒋惜文回到客厅,就让蒋宜周吃完后到楼上书房找她。
  蒋宜周:“?”
  他看着蒋惜文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和吾掠对视一眼,压低声音道:“感觉我妈怪怪的。”
  “有吗?”吾掠若有所思。
  “当然!”蒋宜周重重点头,脸上神情变换了几次,最后终是咽下了心里的猜测。
  饭后,蒋宜周有些忐忑地去了书房,刚走到书桌前,蒋惜文就拿起桌上的一张烫金请柬,递给他:“给你的。”
  蒋宜周狐疑地接过,打开,看完后有点意外:“婚礼?”
  “嗯。”
  “新郎新娘谁啊?”
  “男方是xxx的孙子。”蒋惜文说了个全国都闻名的名字。
  蒋宜周当然知道这人,算是个商业传奇,本人和家族在g市如雷贯耳。不过收到这封婚礼请柬,蒋宜周倒不至于很惊讶,以前周勤勇好歹职位不低,他们家收过的邀请函数都数不过来,至于去不去就不一定了。
  “我和他儿女辈打过些交道。”蒋惜文道,“要是你爸还在,为了避嫌肯定不会去。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有些表面上的礼数该尽的要尽。你爸爸去世不久,我不适合参加喜宴。既然是小辈的婚礼,就由你代替我去吧。”
  蒋宜周暗道,要这么说的话,他这个刚没了爹的好像也不太适合去吧。
  蒋惜文没看出他心中的腹诽,道:“要是不想浪费时间,你去给个礼金,露个脸就行。”
  “哦。”蒋宜周倒不反感这个。
  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父母两边的亲戚都少,加上周勤勇身份所限,导致他凑热闹的机会不多,他还挺喜欢参加一些喜气洋洋的宴会。以前蒋惜文公司每年的尾牙宴他都会出席,边吃边看形形色色的人在台上表演节目、抽奖,还挺有意思。
  正想着,就听蒋惜文突然问:“你和吾掠怎么回事?”
  第102章
  蒋宜周手一抖,请柬差点掉地上,满满的心虚。
  人在亲妈面前大约难免这样。做了某件了不得的大事,膨胀得恨不能挥舞着小旗子高呼“快发现呀快发现呀”,可一旦真被亲妈发现了,那胆子又缩成小石子大小,希望无事发生。可如果对方真当无事发生,估计又该不甘心了。
  “就……就你看到的那样。”蒋宜周强撑着一脸镇定。
  蒋惜文静静看着他,母子俩无声对视。
  很久之后,蒋惜文轻轻叹了口气,问:“你开窍了吗?”
  蒋宜周:“?”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问法不对,蒋惜文换了个说法:“我怕你从小到大被人追习惯了,分辨不清有好感和真正喜欢的差别,把一些顺水推舟的事情当成了自己的意愿。”见蒋宜周一脸不认同,她接着道,“就像你之前两任女朋友,都是她们主动的吧?”
  这话蒋宜周没法否认,但他并不觉得当初自己是被动接受的一方,明明是他有魅力,吸引到爱慕者好不好。
  何况他哪里没开窍,他心眼子多得很。
  “不是吾掠追的我,是我追的他。”想到这漫漫之路最后结了果,他难以自控地有点得意,嘴角浮上笑容,但很快又升起浓浓的警惕,“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没人能拆散我们。”
  蒋惜文哭笑不得:“我说过要拆散你们吗?”
  难道不是?蒋宜周目露怀疑之色。
  “我只是很惊讶。”蒋惜文望着儿子的目光变得柔和,“我是不会做我爸妈那样的父母的。只要你意愿坚定,真心想做的事,妈妈不会阻拦。只是……”她的语气一转,“你知道吾掠的病吗?”
  “知道。”
  蒋宜周把昨天去医院,医生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闻言,蒋惜文的脸色缓和了不少,道:“虽然医生这么说了,但你们也不能放松警惕,要做好以后随时会出变数的准备。如果出了变数,你能不能承受?会不会中途放弃?这些都要提前问过自己。”
  这话跟以前“如果不确定要结婚就绝对不能和女朋友发生关系”简直如出一辙,想到自己如今和吾掠情况,蒋宜周再次冒出了点心虚来。
  被蒋惜文目光审视地盯着,蒋宜周赶紧举手表决心:“反正我说什么你都是妈妈看孩子的角度,很难百分百相信,让我们以观后效吧。”
  蒋惜文也不生气,似是认同地点点头,说:“好了,你去忙吧。顺便叫吾掠上来。”
  蒋宜周整个人如临大敌:“你们要说什么?”
  蒋惜文往椅背一靠,双手抱臂在胸前,透露出一丝公司老总的霸气,睨着自己儿子:“你不愿给我一点点信任,就想获取我对你们百分百的信任么?”
  蒋宜周无言以对,灰溜溜地出去了。
  倒是吾掠,听说蒋惜文要和他单独谈话,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很淡定地应了声好。见蒋宜周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还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算是安抚,就上楼了。
  蒋宜周在楼下坐立不安了一会儿,渐渐也冷静下来。
  蒋惜文从来不是独断专行的家长,虽然对儿子的关怀侧重在生活和物质上,但一直都是以蒋宜周的需求为第一。
  吾掠倒是下来得挺快。
  蒋宜周连忙问他聊得什么,聊得怎么样。
  吾掠一五一十地说了:“她怕你受委屈。”
  蒋惜文倒不是下意识就将自己儿子摆在了弱势地位,她先扣问的是吾掠。
  当年意外辍学返乡,孤僻地生活这么多年,和外界少有来往,和人的感情稀薄,现在真的理解什么是爱情吗?
  是不是一时的新奇,或是被蒋宜周的好短暂地迷惑住了?
  以及,吾家那边对他的婚姻肯定有说法,他自己做得了主吗?
  能不能做到不让蒋宜周受委屈?
  吾掠都照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了,蒋惜文当时只是点了点头,没露出什么情绪,但吾掠觉得她应该算是暂时满意。
  知道老妈站在自己这边,蒋宜周一下子就安心不少。只要蒋惜文不在他的对立面,就有他撒娇卖萌的余地。
  后顾之忧一解决,蒋宜周就想起蒋惜文的吩咐,把参加婚礼的事情说了,又问:“你陪我去好不好?”
  吾掠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虽然他之前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但不代表就有人群密集恐惧症,既然蒋宜周要去,他当然愿意陪着。
  去婚礼前,蒋宜周联系了肖在渝。
  像这种商界巨擘家庭子孙辈的婚礼,肖在渝的父亲应该不至于亲自出席,但肖家肯定要派代表的,说不准就是肖在渝。
  接到蒋宜周的电话,肖在渝显然很高兴。
  “我会去,当天中午的飞机到。”他说,“我最近忙死了,我爸恨不得把我一个人掰成三个人用,简直是新时代的黄世仁。”
  蒋宜周说不出“你爸为了看重你才交给你重担”之类的话,要是真在乎,肖在渝也不会有那么多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相反蒋宜周的生活一直很简单,他要是太有上进心,反倒容易给周勤勇招惹麻烦。
  没什么大追求、平平凡凡过日子才是最合适的,蒋宜周一直也很适应这种安逸。
  人生方向完全背道而驰的两个人,就没必要当面评价对方的人生了,不然怎么看都像隔岸观火。
  这么一看,他觉得自己真幸运,连蒋惜文都这么包容开明。
  以后他一定要好好爱吾掠。
  肖在渝可猜不到蒋宜周这么丰富的脑回路,他也只是随口抱怨而已,要是真把机会给私生子,他肯定更不乐意,略过这个话题,说:“我第三天才会走,飞新加坡。前一天你陪我四处逛逛好不好?”
  蒋宜周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道:“到时候婚礼现场见面再说。”
  他们不是新人的亲朋好友,没必要参加前面的一系列活动,去给个礼金吃顿饭就行,蒋宜周倒是更看重和肖在渝的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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