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脸上怎么了?”
  “没事。”蒋淮夜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去,藏进了吴星看不清的昏暗里。
  吴星伸手去碰他脸上的伤口,问道:“你处理过了吗?”
  落地窗外飘起细雨。
  吴星的指尖拂过对方泛红的指关节,问道:“是和谁动手了?”
  “大哥。”
  吴星没问缘由,跪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拿着碘伏棉签,给人处理着伤口。
  蒋淮夜不仅脸上有伤,身上还有一大片淤青,看得吴星心疼极了,蹙着眉给人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活血化淤的药膏。
  那道肩膀上的淤青像一朵绝望的紫鸢尾,吴星伸手想要碰一碰,被人捉住了微凉的指尖。
  “是因为你父亲进了医院,你们……”吴星的担心从眼神里溢出来,看向近在咫尺的蒋淮夜。
  蒋淮夜伸手抱了抱吴星,安慰道:“不会有事的,我会小心的。”
  两人一起躺到床上去,蒋淮夜自觉身上的药味太浓,怕熏到尚在孕中的吴星,于是往旁边挪了挪。
  吴星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拉住了两人之间蒋淮夜的手,低声说道:“别离我那么远。”
  蒋淮夜心头颤动,那双手顺着吴星的动作,缓缓落到微微鼓起的小腹上。
  下一瞬,蒋淮夜忽然翻身将人和裹着的蓬松被褥一同拉进自己的怀里,抱得很紧。
  吴星一怔,察觉到一双温热的大手轻柔地按着自己的后腰,力道刚刚好。
  “李姐和我说老是看你用手撑着腰,是不是很酸?”
  “一点点。”
  两个人,却有三声心跳。
  吴星睡意朦胧,眼皮微沉,几乎半个身体都压在了蒋淮夜的身上。
  夜风掀起纱帘吹散药味,远处隐约传来渡轮的汽笛声。
  接下来的日子,吴星整日在别墅里看书,偶尔走出来看看花园里的花长得怎么样了。
  “吴先生,您看去年种下去的郁金香,今年春天开得正好。”
  吴星手里提着水壶浇灌着这一片粉色的郁金香,回头对李姐说道:“是啊。”
  “我听管家说,最近正在做绿化改造,不知道会改成什么样子?”
  其实,吴星觉得这里已经足够好看了。
  李姐点了点头,说道:“大概是物业费交得太多,没地方花了吧,破了几块砖,也得兴师动众地修个两天。”
  吴星垂眸一笑,伸手摸了摸小腹,拎着水壶准备回去做试卷。
  阿强看见不远处这一幕,用嘴扯下沾了水泥灰的手套,将铁锹“哐当”一声砸在鹅卵石的小路上,朝着那个方向小跑过去。
  “星哥!星哥!”
  吴星被人叫住,缓缓转过头来,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阿强。
  “星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强啊。”
  吴星静静地看着阿强,淡淡说道:“记得。”
  阿强自知之前的事是自己对不起星哥,脸上露出几分羞愧的表情,挠了挠脸,问道:“星哥,你是不是换号码了?”
  吴星轻轻“嗯”了一声,生出几分警觉,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阿强自然听出吴星回应中的冷淡,说道:“我之前太害怕了,不得已才卖了馄饨铺子的东西。”
  “星哥,你应该怪我的,都是我的错。”
  不知道为什么,吴星听着阿强像过去一样叫自己“星哥”,浑身上下都透着说不出的不自在。
  “我现在有钱了,可以还你了。你能给我你的账号和联系方式吗?”
  吴星抬眸看向阿强,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冷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阿强一愣,那双满是伤痕的手绞在了一起,回答道:“我在蒋家的工地上看见了蒋淮夜,又看了后来的那个新闻,知道了他是星哥当初……”
  “我这次是跟着装修队来的,没想到你竟然住在这里。”
  吴星觉得阿强突然出现有些奇怪,只给了人自己的银行卡账号,说是不必交换联系方式了。
  阿强很快还了钱,似乎真的改邪归正了,每天都在别墅区东刨西砸的。
  一周下来,吴星偶尔浇花的时候,都能看见阿强辛苦劳作的身影。
  “星哥,我想请你吃个饭。”
  吴星对背刺过自己的阿强心有芥蒂,刚要张口拒绝。
  “其实是我要离开中心区了。你知道的,我从小没了父母,也没几个认识的人。”
  “这样走了,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吴星明知阿强有意卖惨,到底还是心软了,答应给人践行。
  阿强定的餐馆离别墅有些远,司机就等在餐馆外。
  一桌菜很快上齐了。
  “星哥,我敬你一杯。”阿强举起酒杯,也不管吴星喝不喝,自己灌了一杯下肚。
  吴星低头吃了点菜,看着阿强那只骨节明显变形的手,问道:“没再去医院看看嘛?”
  阿强喝得满脸通红,往嘴里丢了几颗油炸花生米,回答道:“忙着干活,哪管你爪子是好看还是难看。”
  这家的菜偏咸口,放的辣椒也多,吴星喝了很多冬瓜茶解腻,起身问道:“这里有厕所吗?”
  旁边收拾桌子的服务员小哥指着后门,说道:“往里面走,左拐就是。”
  吴星抽了几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往里面走去,果然看到了卫生间,他正要进去,有人从后面钳制住了他。
  他来不及反应,口鼻便被一块散发着可疑气味的毛巾死死捂住。
  第72章 绑架
  慌乱之中, 吴星看见了三条黑影,他试图拨打手机的紧急电话。
  手机在争夺中,掉到了地上, 屏幕的一角碎裂。
  毛巾上的□□开始发挥作用, 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身体也软了下来, 大概过了十几秒钟, 吴星彻底晕了过去。
  给吴星开车的司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眯着眼睛抽完了两支烟, 转头发现餐桌上只剩那个beta男人,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吴先生呢?”
  阿强往酒杯里倒酒, 手指微微颤抖, 大着舌头回答道:“上厕所去了。”
  司机看吴星的包还在位子上,于是根据服务员所指的方向,找到了厕所, 敲响了唯一锁上的单间门板。
  “吴先生,您在里面吗?”
  “嗯。”
  司机看着门板下那双吴先生穿的鞋子,没有起疑,缓缓走回到餐馆外面,继续等待。
  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刺破郊野的寂静,一辆六人座的面包车往前开去。
  吴星双手被反绑, 身上套了一个麻袋,丢在了后座的中间, 麻绳在瓷白手腕上勒出淡青色的淤痕。
  驾驶座传来金属打火机开合的脆响,后视镜映出副驾驶座上男人眉骨上一条巨大的刀疤,一直蜿蜒到嘴角。
  烟味混着皮革味涌来, 另一个纹身男人,幽幽说道:“刀哥,干了这一票,我们就能去国外吃香的喝辣的了。”
  车身猛然颠簸,名叫刀哥的男人外套内里的口袋掉出来一张相片,那是他在道上混时认下的哥哥,也是被中心区通缉的独眼绑匪。
  刀疤男用沾了机油的拇指按上那张相片,喉结剧烈起伏,“会有这么一天的。”
  远处隧道的白光刺破车窗,面包车上清醒的四个人看着远方,装着人质的麻袋忽然动了动。
  吴星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都是软的,眩晕感令他一时间没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
  “哥,你说这个男的值多少钱?”小个子的beta眼露精光,用力吸着薄荷鼻通。
  “这是个omega,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怎么着也得是翻倍的赎金吧。”纹身男笑道。
  吴星听见两道阴测测的声音,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很快他察觉到自己的双臂被反手绑在一起,几乎是在瞬间清醒过来。
  “那就看我们的老朋友,愿意花多少钱了。”
  老朋友?
  难道这伙人就是之前绑架蒋淮夜没有落网的绑匪吗?
  omgea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了一下,粗糙的麻料不断摩擦着他的脸,鼻腔里灌满了机油的味道。
  他想要张口呼吸,却被工业胶带封死了双唇,水汽在胶带内侧积成一小片洼地。
  心中的恐惧漫了上来,吴星努力地挣扎了起来,试图挣脱束缚着自己的绳索。
  他尝试了很久,除了让手腕变得更加疼痛以外,没有起到一点正面作用。
  吴星的动作力度不算大,可还是被眼尖的纹身男发现了。
  “哟,醒了啊。”纹身男将那麻袋底部开了个口,往吴星的脚踝上扣了两指粗的铁链。
  “呲——”
  一个急刹车,吴星的额角撞到了车厢铁板,他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脚踝处传来的铁链跟着发出不小的动静。
  “老三,你这玩意儿是栓狗的吧。”驾驶座上的平头男人,接过刀疤男递来的打火机,粗旷的嗓音混着烟丝燃烧的焦香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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